明溪的步子,迈得极小。
一面小心翼翼地在青草里寻找着文执的落脚点,然后小心地踩下去。
一面,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文执的手。
第一步,没有被绊倒;第二步,没有被绊倒,第三步,还是没有被绊倒。
明溪的胆子大了起来,大大方方跟在文执的身后。
半人高的青草,不但不十分刺人,还散发着浅浅的味道。
像是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时候,嫩嫩的草尖,才刚从土里钻出来一般。
那样的味道,芬芳而不腻人,清新而不浅薄,浓郁而不过分。
明溪深呼吸着,呼吸着青草的味道,浅浅笑道:“这青草,味道真真好闻,真像是初春才刚长出来的。
你可能瞧得出这青草里的玄机来?”
文执听得明溪如此说,便稍稍凝神探查了一下,方道:“禁制里的东西,是不会生长的。
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当初下禁制的模样。
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这里,的的确确,是被下了禁制。”
明溪笑道:“我看过一点儿关于禁制的记载,大意是说,那是十分有杀伤力的术法,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会来一道禁制的。
是这样的吗?”
文执低声道:“是啊,不过,有的在修为上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灵者,是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的。
他们对于下禁制而言,就像是我们每天说的每一句话一样自然的。
看这里的青草长得这么高,我推测,这大概是个很上乘的禁制。”
明溪眨了眨眼睛,道:“《灵族印记》上说,微雨族的禁制,是最最厉害的。
我好像记得有什么‘山?河?永?寂’四种,是也不是?”
文执见她对微雨族这么了解,笑道:“这你也知道?‘山?河?永?寂’的禁制,一直是我族的秘密武器。
‘山?河?永?寂’四道禁制,分四部十八种,山部河部永部各四种,寂部六种。
其中,又以寂部的禁制术法,最为精深霸道。
这里的禁制,看着像是五寂。
仅次于六寂的一种禁制之法。
这里,肯定有什么信息,是留给我们的。”
文执的目光,忽然变得格外幽深。
因为,他知道,寂部的术法,是不能随便使用的。
因为,寂部的禁制,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山?河?永?寂”之寂部,对于微雨一族来说,是永远都不能说的秘密。
“寂,万物寂也。
是为山河永寂之寂,共分为六层。
一层初,二层进,三层益,四层变,五层生,六层灭。
彼时,天之不存,地之倾覆,唯有无上之寂。
寂之解也,轮回始也,反反复复,宿命之易,难也。
以禁制之术,更改已存在,是为逆天行也。
寂之术,若以等价物换之,能改万物。
然,若非天资卓绝之灵,必定万劫不复,再无灵神。
必以性命之重,心头之血为引,注以毕生灵力,方可能成。
寂之术法之层数,因人而异。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注:非万不得已不得用,切记切记!”
文执在脑海里回想着一段关于“山?河?永?寂”之寂部的记载,心里感慨万分。
喃喃道:“弥儿,能施展出五寂的灵者,我认识的人,应该没有谁能做到。
可能,除了我自己吧?!”
明溪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文执笑道:“施展‘山?河?永?寂’这一禁制术法颇为耗费心力。
而我族圣物,木花地铃,便是可以配合着灵者来施展禁制的。
而且,木花地铃可以将禁制放大,本只可以施展出河部的灵者,便有可能施展出寂部的禁制。
算了,不给你说这些无趣的东西了,回头我再给你细讲吧!我们去里间看看吧!”
大殿的红漆的门,被文执轻轻地推开,斑驳的门上,有大块的红漆,沉重地落下。
文执笑道:“这门,怕是很有些年头了。
这么久了,还只落了几片漆。
禁制的力量,瞬间就弱了下来了。”
明溪只低低问道:“那现在进去,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吧?!文执,这禁制,怎么就给解了呢?”
文执笑道:“我也不甚明白。
大概是木花地铃的作用吧!好了,咱们进去吧!”
文执说着,一边迈进,一边将明溪拉进去。
映入二人眼帘的,却是许多画轴。
这些画轴,在屋子的上空,有序地排列着。
一列又一列的画轴,将本就逼仄的空间,变得宽大无比。
明溪道:“怎么那么多画儿啊!这画轴,似乎还没用?”
文执的眼睛暗了暗,道:“不,这面,是背面。”
明溪心里仍旧十分疑惑。
文执已经快步走到另一个方向,便见到了这一幅幅画。
画上,似乎是个女子。
而这女子,面容,却十分地熟悉。
明溪见文执若有所思地看着,问道:“画的是什么啊?”
文执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望了她一眼,又望了望画,只说道:“过来你便知道了。”
明溪轻轻走了过去。
那是一幅幅的人物画。
画上,依稀可见,是一个女子。
画上的女子,神态各异,姿态优美,笑容情浅。
可是,那一张脸,为何,这样像自己呢?
明溪怔怔问道:“这是谁啊?!”
文执笑道:“我也想问你啊,这画中的人,和你,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
明溪低声道:“我比你更疑惑呢!你可别忘了,这里的禁制,可是你给解了的。
我们在仔细看看这画儿吧,指不定还可以发现点儿什么。”
明溪说完,文执便注意到了近前的一幅画的落款。
“青历五百二十一万年九千万年九百五十年作于太乙峰。”文执轻声念了出来。
明溪对于青历的纪元,向来十分清楚,蹙眉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大概一百万年前么?”
文执答道:“不到一百万年吧,白历现在也只有几年罢了。
一百万年前,木花地铃的主人,应该是圣君。
这里的画儿,大概也是圣君所作了。
圣君当年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当真是不太明白。”
明溪笑道:“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们再看看画儿吧!”
文执闻言,便又看了起来。
明溪也十分仔细地看起画儿来了。
画上的女子,一颦一笑,比自己更像自己。
仿佛,是另一个自己。
明溪看得十分疑惑,仔仔细细地找着能表明画中女子的身份的蛛丝马迹。
可是,这些画上的落款,从来就只有时间。
大约都是近一百多万年前的时间。
明溪虽然没有找到,可是,她依然还在认认真真地找着,这么多画儿,总是可以找到的不是。
文执看了大约两列,忽然停下来叫道:“弥儿,快过来看!这里有一个‘雪’字。”
明溪闻言,便走到了文执的身边。
只见画上的女子,站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之中,笑靥如花。
右手中,拈花一枝。
左手微微拂袖。
女子双目含情,身姿窈窕。
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像极了明溪。
画的左上角,一个模糊的草字,依稀可分辨得出,是一个“雪”字。
画的落款,依旧是一个时间。
只不过,这次的时间,是“青历五百二十二万年九千三百年冬”。
明溪问道:“这里没来由地有一个‘雪’字,倒像是表明女子身份的。
会不会是雪族的女子?”
文执笑道:“不会。
因为这女子身后的一片花海,是南汜山太乙峰的风信子花海。
灵族的人,是敬花若神明的,自然是应该不会有雪族的女子,会折下这些花的。”
明溪想了想,道:“我们去偏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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