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接过了瑶琴,道:“早听说师尊的琴技超然,凌音班门弄斧了。”
明溪笑道:“不妨事,弹琴不在技艺,而在于琴心。”
凌音颔首,便开始叙叙弹了起来。
明溪乐理尚浅,也听不出来她弹得究竟是什么。
而且,起初,她的琴音,竟不似弹琴所发出的。
铿然冷冽的声音,仿佛是在舞剑一般。
慢慢的,铿然之声渐渐平复了下去。
音调却又变得高旷,余韵很是悠长,听着听着,仿佛已经置身于秋日的原野,漫漫金黄砌出了华丽的影子。
一派大地苍黄的景色,天朗气清,秋高气爽,远天的红日,带着不可言说的妖娆妩媚。
丰收的喜悦,漫溢在人的笑声里。
远处,一缕炊烟,徐徐升起……
这时,琴音戛然而止。
明溪方缓缓回过神来,道:“你刚才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凌音道:“叫做《庆丰收》。
师尊可能不大听过。
二十年前我偶然住在一家农户里,听得了这首曲子。
是农人们的音乐。
若用笛子吹来,效果应该更好。”
果然,灵族的人,随随便便,就是一个二十年前。
真是阅历丰富啊!
明溪笑道:“这曲子新奇的很。
你弹得极好。
音儿,你的记忆,也很好啊!”
凌音放下了琴,道:“实在惭愧,凌音能力有限,于追捕记忆一道上的修为,实在是浅薄得很。”
明溪笑道:“年轻人,谦虚一点儿好。
青柠把你教得很好。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带我去见一见凌曜?”
凌音倒也爽快,道:“好。”
只一会儿功夫。
明溪便与凌音站在百花城的街道上了。
两个绝色的女子,走上街头,总会引起行人的侧目。
尤其是,其中一人还穿着白色的祭司长袍。
很快,就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啧啧,你看,那儿有一个白衣祭司!”
“真的假的,不是说祭司族没有白衣祭司了吗?怎么又忽然来了一个?”
“你看那姑娘,那么年轻,谁知道呢?!兴许是拿了祭司的衣服穿着玩儿的呢!”
“你们怎么都没注意到她旁边的那个女子,长得天仙儿一样!比那个女祭司还要美一些呢!”
“是啊,是啊,我也发现了。
不过她的眼神,一点儿不像正经人家的姑娘,好冷的眼睛。”
……
二人的耳力都是极好,将这些谈话几乎都听进了耳朵里。
听到这里,凌音扫了一眼那几个说话的人。
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有眼力的,方才说了一句:“这女祭司的眼神真瘆人。”几个人便不在说什么了,纷纷找了由头走开了去。
明溪见状,道:“这里的人,还真是什么话儿都敢说。”
凌音接话道:“这里民风自然彪野一些,比不得帝都,也比不得卡维尔。”
明溪道:“你从前儿在这儿待过?”
凌音道:“好久以前待过一阵子,那回和妈妈闹了矛盾。
后来便再也没来过了。
大约一千年了吧!”
明溪道:“那么久了啊!一千年以前,我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凌音笑道:“这有什么要紧?一千年以后,您和我在一块儿说话呢!”
明溪挑了话头,道:“你和你哥哥关系好吗?”
凌音略一思索,道:“不算坏。
凌曜哥哥是个很温和的人。”
明溪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音儿,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凌音道:“好。”
只是一阵目眩,凌音发现,已经处在一个极为荒凉的地方了。
凌音正在四下打量着,周遭的景色。
明溪见状,道:“这里是百花密狱。”
凌音遂不再左顾右盼了。
只见荒凉之中,一座浅灰色的大楼。
高大的铁门被漆成了棕黄色,格外厚重。
门上有两个巨大的铁环,像是一双空洞的眼睛。
明溪走到门前,对凌音说道:“你退开到十丈之外等我。”
凌音即刻后退了。
明溪这才随意地将沉重的门环摇晃了三下。
只片刻功夫,便有一个花白胡子的人过来开了门。
花白胡子的人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道:“陛下亲自过来了?也不吩咐一声,小的什么都没准备呢,这可怎么是好?!”
明溪莞尔,道:“不妨事的,辛伯伯。
这几年苦了您了。
他怎么样?”
白胡子的人道:“刚来那一年经常闹,后来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出不去了,所以很是安静。
这几天看着,好像身子不大利索。
陛下要见见他吗?”
明溪道:“带我进去吧!怎么着也来了一趟,见一面也未尝不可。”
白胡子的人利索地关门开门,将明溪领了进去。
弯弯绕绕的石头砌成的的地道,很是狭窄。
微弱的灯火,强烈的抗议着。
白胡子的人将灯火调的明亮了一些,才又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白胡子的人停了下来。
明明灭灭中,传来了人声。
“我说老哥,你又来送饭了?早上的饭食怎么那么闲啊?!这回给我送的又是什么?”
白胡子的人笑道:“现在还不到饭点哩!有人来看你了。”
“谁?”
明溪低声道:“二哥,是我。”
“不要叫我二哥。
我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妹妹。”明栎在黑暗里大声说着。
然而,说了这句话之后,他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良久,喃喃道:“也许,当初母后极力反对让你进宫来是真的有理由的。
母后一向聪慧的。”
明溪听得不怎么真切,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明栎冷冷道:“没说什么。”
明溪见状,道:“二哥,你可能不知道,章姨把她的暗部留给了我。”
不甚明亮的狱室里,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容。
狱室里传来了椅子倒地的声音。
似乎,明栎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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