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宫的早晨,总是要晚一些的。
明溪用早膳的时候,方才知道,渊禾一大早便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去。
明溪道:“算算日子,霖幻姐姐应该是要生了。
大概是为这事,去了一趟伊宅。
流川,我们下午去伊宅看看好不好?”
流川道:“好。
先看看渊禾回来,我们问一问吧!”
明溪道:“也好。”
正说着,便有人来报,渊禾回来了。
明溪吩咐木夕添了碗筷。
没承想,与渊禾一道去了饭厅的人,还有别人。
一身白色的祭祀长袍,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除却尚枝祭司,还有谁?
瑞姨和木夕现在也对这样的人出现在西河感到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日子一久,自家公主是灵族的主心骨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
对于各色各样奇奇怪怪从未见过的怪人们,也早已经习惯了。
明溪道:“大祭司来了,快请坐。”
素不食烟火的大祭司,看着流川陪着明溪吃一些烟火杂食,心下惊讶,却也只是笑道:“我早上已经吃过了。
我等主上吃完,我有话要跟您说。”
明溪道:“到底让您一个人等着也不好。
流川,你跟我一起。”
明溪又说着:“大祭司,请随我来。”
明溪带着尚枝到了自己的院子,又为尚枝斟了茶,方才问道:“大祭司前来,所为何事?”
尚枝接过了茶,方道:“我之所以来见主上,自然是觉得,主上心慈,我不会有凌川那样的下场。
所以,才觉得来见一见主上的。”
明溪笑道:“大祭司这话里头,我怎么觉得有歧义?”
流川在一旁,适时补刀,道:“难不成,凌骁祭司那样的胆量,是因为大祭司,同他说了什么吗?”
尚枝道:“尚枝岂敢!”
明溪咯咯直笑,道:“大祭司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吧!”
尚枝道:“我要说的,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主上您可别再笑了吧!”
明溪敛了笑意,道:“我不笑就是了。
大祭司请说。”
尚枝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肃穆。
他沉声道:“主上,栖迟的气韵,要到头了。”
流川闻言,皱眉道:“还请大祭司明言。”
尚枝又道:“不出一百年,栖迟便要没了。”
明溪眉头蹙起,道:“可知是什么缘故?”
尚枝道:“尚且不知。
但是,祭司台的轮回之口,已经关闭了。
是天要亡我祭司一族啊!主上,你有办法是不是?”
明溪道:“大祭司此话怎讲?”
雪尘回了伊宅,心绪颇不宁静。
大祭司告诉自己的,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雪颜族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可是,若是真正到了那一步,又该怎么做呢?如今君上的灵帝之位,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虽然主上年轻,可是,这几年来,除了凌骁祭司以及祭司一族极少的人不太信服她以外,其他的灵族,也没有谁,会不服她。
可是,这样的一个区区半灵之身,又要如何救下整个栖迟?
先主,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失了性命呢?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的思绪纷乱。
自己,是梦想着,自己能窥得先机,成为雪弥姑姑那样的仙子!
可是,若是栖迟都没了,要是整个灵族都没了,那么,自己这样的想法,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若是栖迟不存,这一片土地,又将会到哪里去呢!栖迟,再怎么说,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吧!
不对,除非……
雪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不会,绝对不会是那样的!
雪怡连着叫了好几声,雪尘才陡然醒转。
雪怡道:“姑姑,您怎么啦!雪怡都叫您叫了好一会儿了。
姑姑是在想什么啊?!”
雪尘道:“你一直在叫我啊?!我在想以前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吗?”
雪怡道:“姑姑,是圣黎神上,叫我们去浣夏居用膳呢!”
雪尘道:“你去回他说我已经歇下了。”
雪怡方出去回话了。
雪尘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自己,怎么能甘心呢?
可是,若是自己不甘心,却不也是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吗?
自己,在那样宏大的覆灭之中,终究什么都不是的。
雪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道:若是倾还在的话,他一定是有办法的吧!可惜,如今的自己,什么法子都没有。
浣夏居。
霖幻坐在主位上,听见了雪怡的回话,笑道:“要仙子好生歇着吧!什么时候精神了,再过来坐坐。”
雪怡方告辞,从浣夏居出去了。
雪怡方走远了。
霖幻低声道:“这雪尘仙子,真不是个爽利人!总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不来就不来吧,偏生要说自己已经休息了。”
在一旁的文执笑道:“生什么气呢!雪尘仙子是个事事求周到的人。
她或许是真休息了。
她的本意,是希望你心里好受些的。”
圣黎道:“她的本意是极好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幻儿。”
霖幻笑道:“倒也说不上生气什么的。
单纯地觉得雪尘仙子这个人,我不太喜欢。”
文执道:“你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开饭了!”
霖幻道:“你倒成了我们这儿的主人了!”
文执道:“在你们这儿,我心里是真舒坦。”
西河宫。
尚枝十分淡然地说道:“主上,栖迟从今往后,就仰仗您了。”
明溪全然没有察觉到尚枝话里的情绪,只当是一句恭维话听着。
她轻声道:“那是自然,毕竟我是咱们灵族的主上。
我在一日,栖迟,我便不会不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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