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皮绷得紧紧的，浑身僵硬。
抓着我胳膊的林清肯定感觉到了，我意识到我可能需要说一个谎言了。
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感。
就在我打算豁出去的时候，林清却突然变了态度。
他淡淡地说，“我明白了。”
而后他就放开我的胳膊，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林清的疏离，他仿佛瞬间又张开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屏障，我无法靠近他。
这种感觉很糟糕，我心里突然空了一个地方。
我甚至觉得如果我这个时候提出辞职，林清会不会立马就答应。
但是我不敢试，因为我害怕看到结果。
林清没再怎么和我搭话，他走到不远处和那些成功人士聊起天来。
我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下不禁涌出一股酸楚。
林清如果有底限的话，我想我这次我真的触犯了。
怎么办，我虽然不想轻轻松松就重新接纳林清，但是我并不想让他厌恶我。
林清的表现已经十分明显，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该再打扰我的生活吧，可是，这不像他啊！
我尝试着走向他，可是林清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那种距离不近不远，是名为客气的距离。
可这种距离，不该存在于我们之间。
我有些气恼，林清赌气起来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主。
我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先后得罪两个不得了的人物。
不禁为自己默哀三秒钟，看来得一个一个慢慢解决，想想我都分外头疼。
我原本以为林清到结束后都不会再鸟我，但是在舞会尾声的时候，他终于记起我的存在。
林清径直朝我走来，冷淡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有些发憷，总感觉下一秒他就可能掐死我。
当然，我是不会轻易被吓到的。
我为了强调自己并不畏惧他，就瞪大眼睛看着林清。
但是显然这样是没有用的，林清就说了一句，他送我回家，而后就转身往外走去。
我怔愣的空档，林清已经走出几米远了，我赶紧小跑跟上。
林清在坐上车之前，没再和我说一句话。
我不禁有些拘谨，坐在他对面都不敢把头抬起来。
偶尔瞄他一眼，发现林清一直看着车窗外，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清自然是把我送到江一程家，但是，在我下车之前，他突然问了我一句。
他说，“回家吗？”
我猛地抬头看他，此时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底闪着什么东西。
我知道，林清并不是单纯地说我回江一程家，而是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我们以前那个家。
林清在这种情况下问，其实不太妙，我总有一种他不会再问第二次，或者这是他给我的最后机会这种感觉。
这已经不是林清第一次问我，但是此刻，虽然我内心有些许动摇，但是仍旧不会改变初衷。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也许就很难结束。
而且，我需要面对的人，不只林清一个。
我看着他良久，终究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手握在车把手上，撇开视线看向窗外，轻声对他说，“林总，感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我就打开车门下去。
此时天上还飘着飞雪，橘黄的灯光打过来，眼前的景象如童话梦境，只可惜，没有王子在那里等我。
我不知道林清是什么反应，他的车很快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雪中站了很久，虽然雪不大，还是在我肩膀上积了一层。
这个落雪的情景似曾相识，难道我们从雪中开始，就要从雪中结束吗？
我突然觉得，刚才我打开车门的那个动作，就像是某种仪式。
仿佛宣告某种东西的结束，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湿了脸颊。
我擦干脸颊才开门走进去，江一程坐在客厅里，衣服还没换。
他肯定是在等我。
屋里放着暖气，我脱下毛皮大衣，兜在臂弯里，而后才走向他。
我在他对面坐下，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开口。
我问他，“你生气了？”
江一程板着脸，抬眸看向我，但是没有回答。
见他这样，我心里有点没底，看来这次还不好哄。
于是，我决定换一种方式。
“忆清呢，这么早睡了吗？”
这时江一程才开了他的尊口，对我淡淡说，“小孩子早点睡比较好。”
他这么说，我有些接不了话，沉默了一会儿，我决定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和他说。
“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但是说完我就觉得怪怪的，为什么我一定要向江一程解释呢？
好吧，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是伺候好房东的情绪吧。
江一程听我这么说，挑眉看了看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见他这个架势，有点心虚。
咽了下口水，我讪讪笑了一下，说道，“你信不信凑巧这种事情？”
江一程直接回道，“不信。”
我差点没让他这句话给噎死，还好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对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
看他无动于衷，我又补了一句，“那天我去面试，真的不知道是林清的公司。”
我话音未落，江一程就对我摆了摆手。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无法左右你，但是希望你以后能提前我说一声。”
我知道这件事我有不对，但是江一程这么说，让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自己的立场，但是江一程说完就起身往楼上走去，不给我申辩的机会。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一股挫败感。
也许无论是谁，我都无法处理好关系，总是想顾全大局，也许到头来什么也剩不下。
当天晚上，我完全睡不着觉。
一种在尘世虚浮无根的失落感紧紧缠着我，让我头痛欲裂。
我突然发现，自己比起五年前没有任何改变。
到头来，都是命运捉弄了我，而不是我把握住了它。
想起明天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很疲惫。
明明在怀了忆清又被流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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