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阁老,你的意思是我能帮上你的忙?其实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我内心很迷茫,究竟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能帮上忙?”
终于把心中这个潜藏已久的问题问出来,还没得到答案,我就顿觉身子一轻。
有的时候,觉得沉重也只是心态的问题吧。
闻言,阁老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有些浅灰色的眼睛动了动,似乎是在电光火石间思考着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末了,他轻轻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孩子啊,有些事情,我并不希望你知道。但是如果你不知道,你就无法看清楚自己脚下的路。”
阁老这段幽深的话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他想告诉我,却又不想告诉我。
有些很矛盾的东西在他的话里,或许是在我的情绪里。
低头想了想,我是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
半晌,我重新抬头看着阁老,此时的我,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
我必须知道一切,否则我连人生是不是自己选的都不知道。
即使之后以后需要背负上新的使命,那也没有关系。
我必须知道我是谁,我应该做什么。
“请告诉我,拜托了。”
我说着的同时站了起来,向阁老深深鞠了一躬。
不仅仅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也有要认真面对自己的意思。
也许是我的举动太过郑重,阁老微微愣了一下,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出现迟疑的表情。
而后,他抬手让我坐下,说道,“你奶奶给你那个手镯的事情,现在已经曝光了,但是你不要因此而疑惑,也不需要觉得不知所措。那个镯子代表着解家的一半家产,本身的价值就已经超过可以估量的数值。你奶奶把它给你,并不是因为觉得你比较适合拿着,而是因为对你有所亏欠。孩子,你要记住,这是解家欠你的。”
“解家欠我的?”
我发现我已经快变成复读机了,怎么说一说,变成解家亏欠我了,不是应该亏欠林清多一点吗?
阁老却是点头,他继续说道,“你很小的时候,你妈妈就离开了对吧?”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提到我妈妈,细想一下,我对我妈妈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很早就离开了我爸爸,事实上,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离婚。
但是她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然而我并不怨她,因为我本身对“母亲”二字并没有实感,也就是说,没多少感情。
听阁老的口吻,这解家欠我这件事情,似乎与我母亲有关。
但即使这种亏欠是转移到我这边来,我和我母亲除了血缘关系外就没剩下什么了。
说白了,我觉得我受之有愧。
但是阁老似乎并不这么觉着,见我没回答,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对你妈妈那边了解多少,但是你的姥姥,就是当年带清小子去解家的人。”
闻言,这次我是张大了嘴巴。
何止是难以置信,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我姥姥要真是那个人,我妈妈是怎么嫁给我爸爸的?
我爸爸是怎样的人,我奶奶比谁都要清楚,如果真的是有所亏欠,我的话,是绝计不会让我妈嫁给我爸的。
“我知道突然和你说这些,也许难以接受。你父母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吃了酒席。他们能搭上线,是我和你奶奶促成的,不过也委屈了那个姑娘,我没想到,你父亲后来会变成那样。”
说着,阁老重重叹了一口气,似乎对此事耿耿于怀。
“你母亲在你两岁的时候曾经跑来我这里哭诉,她说她受不了了,让我帮她。”
“……所以你帮了她?”
我突然觉得我和阁老的对话有些奇怪,明明说的是关于我的事情,但我却觉得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阁老没有否认,他说,他后来把我妈妈送出国,现在应该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生活得很好吧。除了这些,他还提到,我妈妈曾经有想回来把我接走的念头,但是被我爸拒绝了,甚至还被他打了。再后来,她组建了新的家庭,和阁老的联系也慢慢变得少了起来。
“……”
不知为何,听阁老这么说,我莫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妈妈过得比我想象中好,也许是因为她曾经想要接走我的想法。
但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当作回忆可以,但是拿出来说事儿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其实阁老说到这里,我已经大概知道为什么奶奶会把镯子给我了。
我低着头,闷声问道,“奶奶是因为感觉解家亏欠了我姥姥,而她和我爸又亏欠了我妈,所以才把镯子留给我,您是想这么说吗?”
闻言,阁老的表情不是很自然,他没回答,我就当作是默认了。
可是,这需要多强烈的歉疚,才值得如此贵重的馈赠。
这么说起来,这件事情反倒变得简单了起来。
没有过多的阴谋,只是为了补偿。
也许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我愿意去相信这个说法。
因为这样就能减轻一些我心中的那份厚重感,能让我觉得我的人生里,还有一些值得庆幸的元素。
但同时,我也心疼我的长辈们。
我的姥姥,为了林清妈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而我妈妈,应该本来是被补偿的一方,只是因为选错了方式,反而让亏欠更多,更深重。
到我这一代,虽然我和他们接触不多,但现在,我所受着的这些事情,都是和她们潜在的联系。
那只镯子,其实就是我姥姥,我妈妈,以及我奶奶对我的爱。
想到这,我的脑海忽然开阔起来。
我甚至觉得,我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不,应该说这二十几年来的遭遇,都不算什么。
虽然艰苦,但是前人为我考虑过,也给我铺了路,我还有什么可以责怪他们的呢?
怪只能怪造化弄人,人无法完全掌控住命运。
阁老的出现,未尝不是奶奶给我留的后路。
那只镯子,在回东城后,我就去银行申请了一个保险柜,寄存了进去。
现在觉得自己的这个做法实在是太明智了,这么情深义重的物件,必须被妥善保管。
话说到这里,我心里大部分的疑问都已被解开。
不过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看着阁老,我忍不住问他,“阁老,您……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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