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就转回身,看着站在我身后几码开外的林清。
月辉倾洒在他身上,看起来仿佛激荡着一层浅浅的荧光。
我就是突然想这么回应他一次,林清看着我,他眼睛的光丝毫不减。
我们俩站立着对视良久,冷风从我们身边一阵一阵吹过。
但是谁都没有进屋的想法,就这么看着对方。
忽然感觉这一刻,岁月静好。
如果人们的欲,望能像这清冷的月辉一般,不会膨胀,也许就不会有利益的冲突,以及亲人的反目。
其实林清还没有完全归入解家,也许是件好事。
因为我想象不出,如果林清真的到了那个势力场,他是否还能保持住初心。
现在我眼里的林清,就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他很干净,干净得刺目。
在这样的冬夜,不知道我们在室外究竟站了有多久。
林清才缓缓向我走来。
他那张脸下面潜藏的是什么情绪,我看不出来。
事实上,我在回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一直都在打鼓。
林清会不会劈头盖脸骂我一顿,或者直接就不理我。
但是,他都没有。
此时,他异常淡然地站在我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一脸平静,眼底毫无波澜,但是并不是一汪死水。
因为我知道,在那深处,肯定还翻动着暗涌。
林清又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我不禁倍感压力。
其实我最享受也最难以承受的,就是林清不说话,默默看着我的时候。
我仿佛能感受到自己与他的灵魂碰撞,但同时,还有一种来自原始本能的恐惧。
我害怕被他看穿我的一切想法。
尽管他一直都在这么做。
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正想着要怎么转移视线才比较不突兀的时候,林清忽然开口。
他缓缓弯起嘴角,对我说道,“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
尽管林清的语气很平淡,但我霎时就像被万箭穿心一般。
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我在林清面前,根本不可能藏有小秘密,我想,他在问我这个问题前,应该已经掌握了一定的信息,或者说,他根本就知道所有的事情。
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我们……到里面去说吧?”
于是,去的还是我的房间。
我总觉得在我的房间里说事情,总是染上点别的什么色彩。
进屋后,没有开灯,林清就径直走到窗前,他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月光一下就倾泻进来。
而后问我,介意他吸烟吗?
我不禁一愣,林清会吸烟的时候很少,多半是在他很烦,或者思路进入死胡同的时候。
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处于前者吧,事实上他只是随口一问吧,我如果说介意,他当真会不抽?
将门关上,我讪讪说,请随意。
而后,林清就真的随意,他动作很流畅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烟,取了一根叼在嘴里,点火。
火星亮起来的瞬间,他深深吸了一口,动作一气呵成。
其实我并不会特别排斥烟草味,也不会说讨厌吸烟的男人。
像林清这种偶尔吸一次的人,我会觉得想当有男人味。
林清就站在窗前吞云吐雾,什么也没有说,我想,他大概在等我自己招吧。
我有些拘谨地走到他身后,低着头,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你……是想让我解释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林清沉默,仍旧没有说话。
其实我这也不算是不辞而别,就离开了一天,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林清的阴晴不定,让我有些不确定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但是如果我不说,没人打破这要命的寂静,那岂不是很尴尬?
也许只有我一个人尴尬而已。
搔了搔脸,我往前挪了几步,继续试图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
我对林清说,“我知道我这么做,你心里肯定不痛苦。我也不辩解,你如果想骂就骂我吧。”
盯着林清的后脑勺,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如果他仍旧无动于衷的话,我想我会崩溃。
幸好,林清终于动了。
他往旁边的桌子弯下腰,一把将烟头掐灭在被子里,并往里倒了点水。
然后,他才转身面向我。
有一瞬间,我几乎想落荒而逃,但堪堪忍住了。
我等着林清给我宣,判的那一刻,然而没想到,他却突然抬手,非常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刹那僵住,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清。
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怎么舍得骂你呢?”
一时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林清真的是在和我说话吗?
瞪大了眼睛,我一动不敢动。
然后,林清抱住了我。
动作很轻,很柔。
白色的月光,此时透过薄纱一般的窗帘,照进我的眼睛里。
微风流动,我忽然觉得,之前感受到的那些委屈,都不重要了。
有些发抖地举起双手,我犹豫地慢慢攀上林清的背部。
林清的体温,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让我安定。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在林清的怀里太过舒服,我几乎快睡着。
直到他的声音在我脑门上飞起,他说,“以后不要一个人擅自做主,我怕我会保护不了你。”
林清此言一出,我当下就红了眼睛。
为了掩饰自己的哭腔,我没有出声,而是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良久,林清才放开我。
他说,昨天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我,也没有看见六子,他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本来想通知解少爷采取点行动,但是阁老这边出了些情况,就没有成功。
说着林清就走到门口,一把将灯打开,而后又走回来。
我狐疑地看着他,阁老身体是不好,但是林清说的出状况,似乎并不是指这件事,我有这种感觉。
“出什么事了吗?”
听我这么问,林清的脸色微暗。
顿了顿,他才说道,“派系之争而已,但是现在,阁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吧?”
想了想,我觉得到底是应该去看一下阁老的。
他都吐血了,情况肯定很糟糕。
怎么说,我和林清都算是他的小辈,关心一下总是需要的。
尽管他犯下的罪行,难以被原谅,但谁会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我对林清说出自己的想法,林清没有否决,相反,他带着我一起去。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到了阁老的房间门口,仆人却说,阁老已经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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