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眨了眨眼,我不确定此时我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全身的肌肉都很酸胀,想稍微动一下,才发现脖子就像落枕一样,特别是右后的位置,简直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下似的。
缓了半天,我才理清楚头绪。
我记得我昨晚……应该是昨晚吧,虽然我不知道自己醒来前究竟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我参加了戴安娜夫人的派对,然后和她到露台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细节方面的东西完全记不起来。
挣扎着爬起来,原来我是睡在一张大床上,这个房间非常大,光线也很敞亮。
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默默下床,我走到窗户边上往外望了望。
嗯……一望无际的绿地,这,这也太大了点吧?
帝都绝对没这么开阔的地方,那我这是在哪儿,穿越了?
空气里很安静,仿佛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迎面吹来和风,有些许微凉,但没有在帝都时感受到的那种寒冷。
这么说来,就要跨年了呢,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不知道是不是此情此景比较容易勾起人对过去的回忆,我倒是记起一件事情来。
那是我十岁的最后几天,家家户户都洋溢着着跨年的喜悦,然而我家却惨惨淡淡的。
不过对中国人来说,其实真正的过年指的是农历的春节,元旦对于一般人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可以冠冕堂皇休息的借口罢了。
但是对于像我这种几乎没有节日可以过的人来说,跨年的时候总是特别兴奋和激动。
因为我总觉得,只要自己长大点,再长大点,就可以独当一面,就可以不需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苦日子。
满怀希望,我在前几天就已经按捺不住,尽管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庆祝的手段。
林清来林家也第三个年头了,他还是一样少言寡语,静静坐着的时候,仿佛能和安静的空气融为一体。
在这个家里,他和我说话的次数是最多的。
此前,他因为殴打江一程的事情,被勒令停学一周,从那个时候起,爸爸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差。
本来我们还能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但是现在他却只能等我们吃完,再去厨房随便吃一点。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跨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情。
因为我爸爸不会给林清钱,即使是那位素未谋面,却老是寄生活费来的人送来的钱,我爸统统占为己有。
所以平时的额外开销,林清都是自己在外面兼职打零工来填补。
像他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干跑腿的事情,有的时候很晚才回来。
我爸不会给他留门,都是我偷偷从房间里出来给他开的门。
其实林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拼命打工过了,只有在缺钱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做。
而他经常去兼职的那个小吃街也知道我们的情况,所以对林清不坏,有不重的活都会优先考虑他。
大概是在跨年的前三天,那天夜里,林清回来得特别晚。
我一直靠在房间门上听着动静,父亲房里的动静依样那么不堪入耳,但这次却没人来捂住我的耳朵。
“铿——”
就在这个时候,铁门似乎被人碰了一下。
我赶紧开门冲到大厅,不假思索连续打开两道门,然后才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然而这一眼,我却呆住了。
因为我面前站着的,根本就不是林清!
此时我才后怕起来,面前的这个高大身影,看起来并不是善类,在这样的深夜出现在家门口,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而那个人的动作比我还快,他直接伸出魔爪就把我从门内抓了出去。
因为极度的恐惧,我竟然叫不出声来,明明屋里就有大人。
当时我害怕极了,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但同时竟然还有种解脱的怅然。
然而没走出几步,那名大汉就停住脚步。
他死死盯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羸弱的身躯站在巷口,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蜿蜒到了我们脚下。
“放开她。”
我听到林清冷冷说了这么一句,他开口的时候,能在空气里哈出白气。
巷道的这一端是暗的,他身后的路灯余光,以及不太亮的月光照亮了阴暗的地方。
大汉闻言,狞笑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我,我至今仍记得那双充,血的眼睛。
他笑得很难看,满脸的肥肉都挤在一起。
“这个小妮子看起来倒是不错,要不就拿她抵了!”
大汉这么说的时候,语调阴阳怪气,我怕极了,浑身都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这时,林清缓缓向我们走来,大概到我们跟前五米左右,他才停住,死死盯着大汉森冷说道,“是你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如果你动她,不止什么都拿不到,我还会送你下地狱。”
林清当时也就是一个十三岁的愣头青,然而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却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深处感到一种极致的寒意。
不知道是被林清的气势唬住,还是因为对利益的权衡,大汉阴沉着脸看了林清半天,才猛地甩开我。
因为重心不稳,我啪叽一声就摔到地上去。
膝盖和手掌传来痛感,但是我连嘤咛一声都不敢。
惊恐地看着林清,他是背光,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我不知道当时林清是什么表情,但是很快,那个大汉就淬了一口,一边暗骂晦气一边离开。
大汉离开后,林清才走到我跟前,向我伸出了手。
我愣了一下,十岁的孩子,危机一解除整个人都失控了。
没有向林清递出手,而是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没敢大声哭出来,我就只是紧紧抱着,泪流不止。
林清没有拉我起来,而是就着我这个姿势,轻轻拍着我的背。
而后,他轻声问了我一句,“马上就跨年,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抬头看向林清,我也顾不得自己的脸眼泪鼻涕横流有多丑,当时听到这句话突然就开心了。
其实我也没有想多,因为肚子有些饿,就说想吃热乎乎的包子。
闻言,林清笑了,那是为数不多我看见他笑的样子。
他将我从地上抱起来,牵着我进门,给我洗脸。
第二天,林清没有等我一起去上学,而是早早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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