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接受着众人充满研判的目光时,袁浩也走进了竞拍现场。
他一袭白色手工西装,发型打理的非常整洁,不再像那天在医院见到的那样,透着憔悴,周身散发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他在看到我们的那一刻,眸中的恨意在汹涌,宛若阴云迅速密布。
凌天赐挑了下眉,将我环的更紧,如同一个帝王般目光平静的盯着袁浩。
袁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那些如同苍蝇一般的记者们便开始追问道:“孟先生,请问您之前召开了记者会,口口声声说您跟楚小姐……”
记者的问题没有问完,便被袁浩沉沉的眼波给打断,他一双眼眸猩红一片,带着愤恨,似可以毁灭一切,双手攥拳,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般。
不再绅士儒雅,那种感觉让人心悸。
“这里是竞拍现场,不是你们这些八卦记者随便提问题的地方!”因为太过愤怒,他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众记者面面相觑,接着都露出不齿的表情。
袁浩更加愤怒,“你们都是哪里的记者,我要投诉你们!”
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由叹息。
袁浩在某些事情上,的确不如凌天赐冷静,如果刚刚换做他被记者围住,估计在停车场就已经跟记者闹出了不愉快。
记者们互相对了下眼色,纷纷回到记者席上,不过我却可以隐隐猜测出明天的报纸头条上,肯定会将袁浩写的很不齿。
竞拍会正式开始,凌天赐挑衅的冲袁浩挑了下眉。
全程,他的手一直紧紧的握住我的,我们相视一笑,真的有一种相濡以沫,感情甚笃的感觉。
突然就感受到一道阴狠的目光,让我的心不由颤了下。
即便不用看,也知道那应该是袁浩,深吸了口气,目光看向前台。
先是主持人介绍了一下城北的这块地,面积,国土局检测报告,环保局出示的环境监测报告等等,对这些,我并不关心,只是在想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尽早结束,只因为我担心凌天赐。
如果他在竞拍的时候,眼前突然看不见,或者四肢突然动不了,那真的是不妙。
似乎可以猜出我在担心什么,他冲我笑笑,那笑如同阳光驱走阴霾,如同雨露滋润干涸的土地,纵然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心里的所想。
他会没事,他让我安心。
其实一开始凌天赐与冷誉就没有想过要得到城北这块地,毕竟就算买了,也没什么用处。
但是当他发现了袁浩似乎对这块地非常感兴趣的时候,他凝眉沉吟了一会儿后,也开始出价。
我十分不解,皱眉冲他递眼色。
他没有再看我一眼,只是不停的叫价。
袁浩粗喘了口气,有些愤愤的瞪着他,眉头紧拧成一团。
我不清楚袁浩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城北的这块地,只是担心凌天赐总是跟他叫价,会被他算计了。
本来资金就不多,如果袁浩半路不再叫价的话,怎么办?
渐渐的,其余的竞拍者也渐渐因为这块地被炒高了太高而退出了竞价,我因为太过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凌天赐低眉看我眼,就要掏出手帕帮我擦擦掌心的汗水的时候,他突然皱紧了眉,脸色也蓦然变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是他又出现了什么异常吗?
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果然,他的手在颤抖。
我咬着唇,以眼神问他是否有事。
他冲我微微摇了下头,这时候,我的眼角余光无意间落到袁浩的脸上,他的嘴角勾着一抹狡诈的让人心寒的笑容。
我感觉呼吸好像也随时要停止了似的,很担心他会突然开口说点儿什么。
袁浩原本紧皱在一起的眉慢慢舒展开,又举牌叫价。
主持人看向凌天赐,我沉了下呼吸,抓过凌天赐手边的牌子,举起。
袁浩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代替凌天赐出价,眸中的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带着不解和控诉就那么直直的向我射来。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一股巨大的寒意自脚底快速蹿上头顶,我艰涩的咽了下口水。
袁浩似乎是被我激怒了,开始跟着叫价。
我有些犹豫的看向凌天赐,他冲我微微点了下头,我用力闭了下眼睛,高举了下牌子。
袁浩攥着手中的牌子,骨节泛白,我的心不受控制的飞速跳动着,似乎随时都可能会跳出胸腔。
时间就在我跟袁浩的互相叫价中缓慢的度过,最后,凌天赐冲我轻咳一声,我猜测着他是暗示我可以停止叫价了。
袁浩叫价后,见我迟迟没有再叫价,脸色蓦然一变,应该知道了自己被我们算计了,脸色阴沉如墨。
主持人看了眼袁浩,手中象征着交易成功的锤子重重落下。
袁浩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枯坐了一会儿,他看向我,目光恨恨的,让我心紧。
陆续有人开始退场,凌天赐一直没有动,我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袁浩目光死死盯着我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勾着一抹诡谲的笑容,向我们走来。
“凌天赐,你怎么不站起来呢?是不是你那怪病又开始发作了?”声音不阴不阳的,却是让已经陆续走出去的人纷纷顿下脚步。
凌天赐抬眸,目光充满鄙夷的看着他,“孟袁浩,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传言都是你传播出去的吗?”
袁浩也不是傻子,这样的公开场合,他是不可能承认这样的事情的,只是轻轻的挑了下眉尾,“凌天赐,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呢?现在干什么都讲究的是证据,你有吗?”
凌天赐冷嗤一声,“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考虑一下,要到哪里去弄这么一大笔钱来负担城北的这块地吧。”
袁浩呼吸乍沉,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瞪着凌天赐,而凌天赐却是在他愤怒的目光中,借着我的手臂力量站了起来。
他们两个,一个面容平静,嘴角勾着戏谑的笑,一个面容狰狞,眉头几乎拧成一团。
袁浩没有想到凌天赐竟然会站起来,怔了一瞬,而后拂袖离开。
记者们见也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东西,纷纷离开。
直到这偌大的竞拍现场空无一人了,我才声音发紧的问:“要不要紧?”
他冲我摇了摇头,“我稍稍缓一会儿。”
我咬唇,心里想着究竟应该怎么带他离开这里。
“又让你担心了。”他目光抱歉的看着我,笑笑。
“为什么袁浩一定要买下城北的这块地呢?”我问。
其实,我可以肯定的是,凌天赐一开始也是不清楚的,现在这么问,不过是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而已。
他凝眉想了想,“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原因不简单,一会儿让冷誉帮忙查查。”
我暗暗观察着他的神色,因为他试图遮掩手的颤抖,一直用力攥着手,此刻骨节都在泛白,额上也有汗水密布,我看着十分心疼。
抓住他紧紧攥在一起的那只手,我颤声说道:“在我的面前不要这样强装坚强,我是你最亲密的人,你这样,我的心就好像在接受凌迟。”
他瞠了瞠目,接着艰涩的吞咽了下口水。
“放松一些,纵然会颤抖,让我陪着你一起。”我凝着他,一点点松开他紧攥成拳的手指,然后轻轻的握住。
他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我握着他的手跟他讲以前的事情。
忆及以前,好多心酸似乎也都变得不再心酸了,我指着自己的手腕,“这里,还有疤。”
他有些抱歉的看着我,随即嗔我一眼,“谁叫你当初总是想逃?”
我一脸懊恼的瞪着他,“那你也不能对我那么狠吧?那是铁链啊!”
他忽然就笑出了声,“你不是也用铁链准备勒死我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冲他翻了个白眼,“我们这叫孽缘。”
说着话,他的手颤抖的轻了些,我问他如何,是否可以离开了,他点头。
走出竞拍现场的时候,依旧还有记者在蹲守,凌天赐皱紧眉头,“你们还想拍一些我跟我太太的恩爱日常吗?”
他笑着说的这些话,可是眼神很冷,一众记者僵僵的挤出一丝笑,车子纷纷驶离停车场。
凌天赐低咒一句,“都是属苍蝇的,真是看了都烦人。”
我担心再出现些别的事情,催促着刀疤赶快开车回去。
车上,他给冷誉打了个电话,让冷誉查查袁浩为什么一定要购买城北这块地的原因。
冷誉行动迅速,很快就回了电话。
最近袁浩私下里接触了A国的K·C公司的总裁助理,对方让其得到城北的地,然后再转手让K·C公司接手,至于K·C公司得到城北那块地有什么用处,暂时还不清楚,但是这中间透着蹊跷。
我看着凌天赐,“你说K·C公司会不会建什么化工厂之类的?以袁浩的身份得到,本地的公司可以少几道审批手续。”
他眉头皱的更深,“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会让冷誉盯着的,不过现在你肩膀借我靠一会儿。”
我看着他一脸的倦容,知道他是真的很辛苦,将他点头放在我的腿上,并吩咐刀疤开的稳一些。
他闭着眼睛,如同一个孩子般,我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心像是被什么撕成了碎片,一片一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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