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几名倒地的乘客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他们双目通红,面脸狰狞的一同加入了活死人大军,毫不留情的噬咬着跌倒在地或是跑不快的可怜蛋儿。在凯茜的左边,大概四米左右,她惊奇的发现身体上布满血迹的“孩子”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她想都不想的转身就跑,一没留神被蹲在地上的陌生男人绊了一跤,失去了重心,狠狠的摔倒在地。
“对不起,先生……”她痛苦的边说边准备站起来,刚才那跤她磕到了脚踝,似乎有些浮肿,于是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在黑色的丝袜上她摸到了黑色的血液还有死亡的气息。
血、怎么会有血。她看着血手,脑袋瞬间短路。
男人缓缓地转过头,双眼瞪得像两个鸡蛋,原本的眼白现在变的火红。他狰狞的看着她,嘴角挂着的红血还没有凝固,顺着下巴上的胡茬,一滴滴的掉落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忽然,他舔了下嘴唇,喉咙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凯茜吓坏了,头脑的阵阵眩晕让身体再次瘫软,求生的本能让她慌乱的用双肘撑着地板协同双脚向后蠕动,“不……不要过来!”她尖叫着从地板上挣扎站起,而这次上帝似乎不想在眷恋她了。就在转身而逃的那一瞬间,“孩子”扑了过来。
“不!”她惊声尖叫,温润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脚踝,毫不犹豫的拖到在地。接着凯茜重重的摔倒,一只高跟鞋从脚上脱落,滑到了男人的身旁。此时,她的力量已经枯竭,好似被什么东西抽空,再也动弹不得,思绪空白如雪,惊恐的双眼看着孩子稚嫩又恐怖的脸蛋贴着她的小腿一点点向上移去。
她看到孩子的眼中透着一种凶狠,嘴角泛起微笑,这种眼神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那种感觉就像是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他伸出一只手,接着另一只……
凯茜仅存的意识让她想要挣扎着向后退去,结果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孩子直至停留在她的胸口。孩子骑在她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黑血、唾液连同碎肉块,掉在她的制服上,米白色的制服瞬间染黑,恶臭袭入鼻腔,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也像是令人作呕的排泄物。此时旁边的男人对她也产生了兴趣,就如同好色的混蛋,贪婪的目光和猥琐的微笑,带着着身上的恶臭晃晃悠悠的走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孩子尖啸着张开嘴巴,她这才知道那股恶臭其实是死亡的味道。恐惧如影随形般的聚在周围,浓厚的令她窒息。忽然之间她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不甘心,追寻爱情的结果却是迈入了坟墓。那一刻,她感到绝望,放弃了抵抗。头脑中浮现出了上帝的身影,圣经的词句在她耳边低声轻语,逐渐清晰起来,我必安然躺下睡觉,因为独有你耶和华使我安然居住。她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死神的召唤。
叮、叮、叮、叮、叮。
清脆的声音灌入耳中,或许这就是死亡的声音。凯茜喘着粗气,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她担心睁开眼睛后迎接自己的是奏乐的天使。
咚、咚、咚、咚、咚。
好像有很多人擂着战鼓向她跑来,地板的震动通过身体传入她的血液。“这就是生命终结时的审判么?”她自言自语道,睁开双眼,温暖的金黄色圣光并没有到来。眼前的还是那副情景,只是骑在她身上的男孩双眼散发着迷茫,额头上还多了一个冒血的窟窿。
“还不是!”一名身着黑色制服的特警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我是中国精英特警,黑狼队的队长,徐斌。现在,你安全了!”话音未落,他猛的将手中的战斗短刀插进孩子的嘴里,拧了一拧,黑血瞬间喷出,溅满了她的全身。
“像个男人一样!”其中一名特警呐喊着从腰间抽出匕首,扯紧另外一具活死人的头发,麻木地割喉咙,直至见骨。冰冷的黑血顺着匕刃流至指头。
大厅中回荡着美妙的音乐,消音手枪咚、咚、咚,弹壳掉在地上叮、叮、叮。
许久过后,终于有人将她扶起。泪水犹如甘露,流过她的面庞。她站了起来,徐斌的臂章映入眼帘,上面印着黑底白字的“特警”,下面是一个张开大嘴,双眼似火的狼头。“突击战术,呈保护队形,解救幸存者。”徐斌叫嚷。六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变换武器,双手持长枪边战边退,直至将她围在中间。
她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泪、泪、泪滴进嘴巴。得救了!她心想,感谢上帝!透明的泪水和黑色的血液在褴褛的心形脸蛋上混合,那张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甚至堪比天使的脸蛋。
“她全身是血!”突然有人说,“她可能被咬了!”另一人道:“会感染的,快杀了她!”声音如同闪电劈进了她的心田,突然之间一只手犹如对付之前那个活死人一样抓住了她的头发,钢铁抵住她的喉咙,冰冷的如刺骨尖刀直入心田。
真不敢相信所有的努力全部都付诸东流,梦想之地带来的却是恐惧、死亡,有朝一日自己身体会在世界中的某个角落中腐烂,那些男人是否还会指着她说;看、看、看,这就是寻找爱情的结果,从天上掉到地上,脸先着了地,变成了一个腐烂的肉团。
我没有被咬,她想要尖叫,却因为冰冷的匕首抵住喉头,让她的声音变成浑浊的咕噜声。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映在脑中,儿时的记忆,儿时的爱情,是的,她不懂爱,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爱的滋味。外人只看到了她光鲜的外表,家庭的富裕,但谁看到了她私底下的痛苦,其他孩子都在玩乐的时候她却要靠着墙站一个下午。当月亮挂在空中,其他孩子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呼呼大睡时,她却要将双膝绑紧,为了纠正膝盖的弯曲,也要为她笔直的腿型付出整夜的煎熬。
除了她自己,这些痛苦谁也不知道。伪装的面具带的太久,让她感到窒息。面具与肉皮连为一体,她多少次想要摘下,将麻木、虚伪、高贵、众人眼中明日之星的面具摘下,成为一个无人关注,平凡的普通人,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剪掉手脚间的束缚,成为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人。
现在,她完成了自己的想法,离开了家庭,父亲不在提供给她金钱的支援,母亲伤心欲绝的不再想要跟她说话,还好她两个哥哥,瑞克和迈克还愿意跟她说话。虽然她现在失去了一切,但却赢来了自由。至少我死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她闭上双眼,黑暗中却看到莱恩的微笑,一种淡淡的,发自肺腑,其他人无法展示出的微笑。
睁开双眼,机场外只剩下夕阳的残阳,似血的光芒洒满了大地,透过玻璃窗射入大厅布满了她的全身,匕首上的血液混着血光流下脖颈,穿过锁骨,浸入内衣,犹如黑色的蠕虫,爬入制服,钻进心中,好痒啊。
她尖叫,嗓音的声音提高了数倍,是她从未发出过的声音,父母从小就告诉她不要发出令人厌恶的失声尖叫,那样只是一种没有素质,没有家教的女孩才能表现出来的,但是她现在并不在意。
她哭了,像是折断翅膀的天使。还记得上次哭泣是因为梦。那次她梦到了莱恩;你停顿在夕阳下的余辉之中,草坪上扑面而来的泥土气息散发着清香。你欣赏着美景,就那么专注的坐靠着路边的长椅,均匀的呼吸,慵懒身体跟随着心跳均匀的律动着,慢慢睡去。
我像只胆小的兔子悄悄的走过去,不想让你发现,偷偷靠近你。
紧挨着长椅蹲下,右手托着下巴,手肘自然的戳在我的牛仔裤上,歪着脑袋盯着你。忽然之间,一种迟到了很久的幸福感稳稳地缠绕在心,大概是有你在身旁吧,安稳的睡着,多好。过了很久很久,你睁开腥胧的眼睛,坠着满脸惺忪的样子,冲我抛出多年前调皮的一笑说:“亲爱的,你来了。”
这一刻,我知道,什么都没有改变。
永别了,莱恩·斯图亚特,她收起了幻想,压抑在心中已久的情感泄洪般的爆发出来,眼泪突兀的加速着下落到了地上。就如同在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双泪从她的脸颊划过,晶莹的泪珠映射出血色夕阳还有黑衣人惊讶的表情。泪珠掉在血染的匕刃上,穿过黑色的血液继续向下坠去。纯净、晶莹的泪珠在空气中翻滚,映照出丑陋的人类和腐烂的世界。
下坠、下坠,再下坠。
天使的眼泪跌入了无尽的世界,化为腐朽,变成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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