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潺潺流水的河流从“迷失森林”中穿过,将其分为两半,水流极为清澈,水底的白色鹅卵石和淤泥一览无余。水流的声音让约翰杂乱的心情有些许宁静,可当头的太阳和蝉鸣又让他烦躁。他其实希望珍妮能借此机会逃走,消失在森林中,毕竟珍妮是他兄弟的女人,肚子里还有孩子。要不是她怀孕,我肯定会杀了她,没有怜悯、迟疑和犹豫。约翰告诉自己,但她肚子里的生命是无辜的。
“如果你舍不得下手。”赛迪将车停到了森林旁说,“我来解决。”
“不。”约翰心情复杂的说,“我来。”
赛迪将车开进森林,不到十米就无法再行驶,前方茂密的树林、杂草、灌木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植物挡住了汽车的去路,“就是这,剩下的路我们徒步。”赛迪说。
车刚停稳,约翰就把珍妮从车上给拽了下来,“到地方了,宝贝儿。这个地方还不错,有山有水。”
“你想怎么样?”珍妮惊恐的问道,“约翰,杰克对你不薄……”
“可你给我们添了太多麻烦。”赛迪边说边把她双手捆上,“这是我给你找的归宿。”
“赛迪。”珍妮说,“我听杰克说你很善良,动物都舍不得杀……”
“是的,那是以前。”赛迪双眼空洞的没有光泽,“但现在不是。所以你必须死。”他打开后车厢,从里面拿出枪械、工具,“之前本来并不想杀你,可你的行为实在太令人失望。”
约翰喝了口水,矿泉水瓶在夏日的烈阳中变得温暖。小卡车在他们的背后渐渐缩小,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四周的林木和松树耸立、笔挺。仿佛巨大的绿色长矛直刺天空,伸出的树枝郁郁葱葱,密密层层,遮住了天空的颜色,挡住了约翰的视线,头顶的阳光仿佛千丝万缕的金色利剑,穿过树梢和树叶,照射在他的身上。赛迪背着装有MP5冲锋枪的黑色枪包,拎着铁铲走在最前面。约翰和珍妮走在后面,“约翰,放了我吧。”趁着赛迪的不注意,珍妮低声哀求,“赛迪变成了魔鬼,我每晚都可以听到他出卖灵魂的祷告。”
跑,那你就跑啊。约翰内心中呐喊,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在想什么?跑啊!珍妮的双手捆绑着,她就算要跑也跑不了多远,但是她可以躲在丛林中,躲到赛迪找不到的地方,只要熬到天黑就安全了,毕竟晚上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珍妮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约翰,胸脯因为走路和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后来她充满希望的表情渐渐化为悲伤,双目中噙满了泪水。
地面上盖着一层掉落下来的树叶,有脚踝那么厚,上面点缀着一些果实和松叶,约翰踩在上面既感柔软又感心慌。落叶下面,杂草丛生,荆棘、野花无处不在,时不时就会因为树杈或者荆棘挂在衣服上。
“我们会不会迷路?”赛迪问。
“上帝会指引我们。”约翰拧上瓶盖,将水瓶放进背着的枪包侧边口袋,“但要小心别陷入泥潭,掉进去的人很难在上来。”
“撒旦会拉我上来的。”赛迪告诉约翰,“上帝只会将活人变成死人,又将死人变成活死人。”虽然他如此说,但他明白在渺无人烟的林地中,一旦步入泥潭,将无力回天。于是他渐渐放慢脚步,时不时就用手里的铁锹杵杵地面,硬的前进,软的避开。
约翰守着珍妮跟在赛迪身后,徒手拨开无数伸展的枝条,这里很容易迷路,忽然意识到这片森林被称作“迷失森林”的原因,每个方向看上去都一样,松树和林木交叉生长,每棵树都挺拔、耸立、枝繁叶茂,许多时他都以为是在原地打转,还好路途中他用匕首在树干上刻下了记号,这才明白队伍是在不断前进。
下午2时28分,他们在“迷失森林”中已徒步前行了半个小时。
太阳渐渐西去,可温度依旧不减。汗水不断的从约翰额头上渗出,划过他的脸颊通过下巴滴落在脚下,同时汗水也浸湿了他的T恤。潮湿的气温让他感到难受,衣服黏在身上,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很是难受。约翰的野外生存经验告诉他,在陌生的森林中最可怕的就是赤身行走;树枝会划伤你的皮肤,树杈会戳进你的身体,蚊虫会围绕在你的周围,用它们细长的吸管摄取你的血液,许多感染病、不治之症和寄生虫都是通过这些该死的吸血鬼进行传播的。于是他只能忍受汗水带来的折磨,忍耐潮湿空气带来的心情躁动。
树枝、灌木、荆棘,张牙舞爪的环绕在四面八方,约翰将它们拨开,它们却划破他的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印。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的光辉逐渐暗淡。约翰突然觉得这片森林的树都有灵魂,树枝是它们的手臂,树干是它们的身躯,干枯书皮上的坑洼就是它们的眼睛,微风吹过枝叶相互拍打发出的声音正是它们的呓语。
“快看啊,有人来了。”
“有人侵犯了我们的地盘。”
“有人要在我们地盘里涂炭生灵,血染圣地。”
滚开,骗小孩子的故事是不会存在现实中的,约翰努力驱赶走脑海中的声音,可树荫的围拢让他感到窒息,胸腔的气闷让他感到莫名的压抑,诡异的气氛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安。或许应该停止前进,或许应该听从当地人的建议,不该来此解决珍妮带来的困扰。其实他并不是很迫切的想要杀死她。可毒品、杀人还有灾难的临近让他别无选择,他吸毒了,在迷失心智的情况下上了她,接着赛迪也上了她,残暴的折磨她,享受她的身体,聆听痛苦的呻吟。这些都该怎么跟杰克解释,就说我们吸毒了,没控制好自己,所以上了你的妻子?
真他妈搞笑。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还能回到以前。即便在启动避难所计划后他们与杰克相遇,或许杰克也会看在旧情上放他们一马。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自从约翰和赛迪杀了第一个人开始,他们便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前进直到进入某个避难所或者死去。约翰心情烦躁的掏出水瓶,拧开瓶盖大口大口的将水灌下,直到瓶子里一滴水也没有了。他将空水瓶塞进背包,接着又掏出新的一瓶。要是乱丢水瓶,无疑就是告诉别人,“嗨,我们在这儿呢”,于是他告诉同样在喝水的赛迪:“瓶子不要乱丢,哥们儿。”
“荒郊野地,丢了也没人发现的。”赛迪灌下一大口水继续说,“即便发现,也只会认为是迷路旅人丢的垃圾。”
“赛迪,小心驶得万年船。”约翰反驳。
“是吗?”赛迪将水灌下,瓶子丢到地上,“一个瓶子而已。”
“可以休息一会吗?”珍妮哭声哀求,“我走不动了,脚很疼。”
“等下你就可以休息了。”赛迪回应她。
他们继续前进,树木越来越密集,杂草丛生。越往里面走,植物生长的越繁茂,还有许多五颜六色形状奇异植物,见都没见过。力量渐渐流逝,他们在森林里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参天的枝叶将炙热的阳光挡在外面,带来些许的阴凉。约翰嗅着花草的清香还有雨水浸泡树叶的味道,越走越远。四周除了绿色就只有绿色,仿佛连空气都是绿色的,阵阵微风引起树叶沙沙作响,蝉趴在树上发出聒噪的声音,鸟儿围绕着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偶尔还会有一两只动物路过,走在树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一切都让约翰感到心烦意乱,良心的谴责,还有心中的犹豫,“赛迪,你准备走多远?”
赛迪似乎也有同样的困扰。眼看太阳即将落下,夜幕正逐渐逼近,他开口说道:“这里有人,撒旦在我耳边轻语,是他告诉我的。”
“撒旦有没有告诉你该如何生存?”约翰问他,“撒旦有没有指引你该怎么走?”
“是的。”赛迪说,“他告诉我了。”
约翰没有在说话,赛迪也是。他们继续在铺满树叶的林地中艰难前进,走过松林和泥潭,经过水塘、山洞以及几间废弃的石屋,石屋上覆满了青苔。这让约翰忽然觉得,或许我可以放掉珍妮,让她在树林中自生自灭。这个想法让他很不安。毕竟,在他当侦探期间,因为心肠太软而屡遭背叛。忽然,他又想起杰克讲过的斯图亚特国王故事,“怜悯、犹豫、迟疑,都是你最大的敌人。”我会记住教训的,约翰默默发誓。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调整了下肩上背包的位置。斧头在手中沉甸甸,我会记住的,杰克。谢谢你的故事。他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在“迷失森林”前进一小时后,他们遇到了将森林一分为二的白河,约翰看着水中的倒影,浓密的胡须下还有狰狞的面容,或许我也堕落成了魔鬼,只是不敢承认而已,他心想。然而没法在回头了,毕竟已经走了这么远,做了那么多违背良心的事情。忽然他觉得自己身体都要跨了,疲乏至极,这么长时间的步行,令他的双腿僵硬似铁。或许是年龄问题,他告诉自己,也可能是吸毒的后遗症。
树林深处,赛迪找到了一片极为僻静的地方,无论是风景,还是位置,都是绝佳的墓地。此时,有几个好人迎上前来。“闭上嘴巴。”赛迪警告珍妮。对方一行三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两名似乎才成年的男孩。赛迪转过头瞥了眼约翰,约翰则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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