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徐斌旁边叫郭旭的同所警察就因体力不支,而一头栽倒在地。脸与黄土地接触,土块与石块擦破了他脸上的皮肤,鲜血汨汨而出。两名医生默默的抬了担架过来,将郭旭搬到担架上。至始至终,郭旭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连呻吟也没有。
“治好了给他局长发个信。”王龙毫无表情的对医生说,“这小兄弟我要了,给他调去雄鹰特警队。”于是两名医生点点头,抬着担架走了。地上只留下了一滩深红色的血迹。
下午四时,太阳渐渐向西而去,二十来人只剩十人,其中离队的五人被调到各个不同的特警队。显然,王龙是想看看徐斌到底能坚持多久,他抬手看看表,“差不多剩下的人都可以去精英特警队。但是,黑狼特警队只要五人。最后剩下的五人将会接受特殊的魔鬼训练,与其他精英特警不同,黑狼特警队训练将更加注重作战技巧、枪法、生存还有超乎常人的坚韧的意志。”说完王龙将躺椅放平,沉沉的睡去。
晚上七点,队伍只剩下七人。
晚上九点,队伍只剩下六人。
王龙从吃过晚饭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小时,他慵懒的看了下矗立不动的六人,一句话不说,在广场上慢跑起来。
晚上十点,王龙满身大汗的站在他们六人面前,冷笑了一声后就散步去了。
晚上十一点,“铁面教官”打了个哈气,调侃的说道:“呦喂,六个人较上劲拉?你们只要下来一个人,其他人就不用痛苦的站着了。有没有自觉出列,为大家牺牲下自己的?那官二代?你出来不?”徐斌瞥了一眼,紧闭嘴唇。漆黑的广场上鸦雀无声,无人作答,“好!好!好!那你们就继续站着吧。”王龙躺下,“我累了,先睡觉喽,你们好自为之吧。”
凌晨三点,王龙从躺椅上爬起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猛的站起来。月亮又圆又大的挂在空中,漆黑的夜幕挂满了星星,一闪一闪,草丛中的蛐蛐顽皮的叫着。这六个人依然丝毫不动的站着,他们全身上下都留着被蚊子叮咬的痕迹,上身也因为暴晒开始出现蜕皮的情况,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留下来了,站的笔直,一言不发。
王龙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都甭较劲了,就你们了!”
无人欢呼,无人说话。他们六人就像是机器人似地一动不动,昂首而站。
嘭!惊天一响,老把戏,无人上当。
“妈的,果然都是汉子。”王龙哈哈大笑起来,他看了看徐斌说,“我从没想到你还能坚持到最后。现在我批准你们可以说话了,以我的名誉担保。”
“那真是出乎您的意料了,教官!”徐斌用沙哑的嗓子说,当咽下口水时,他感觉喉头正在燃烧。
“你们这六人真是冤家,我第一次见过能坚持这么久还不放弃的,而且还在跟彼此较劲。”王龙的目光在夜幕中泛起微弱的光芒,“我他妈就喜欢这样的。好吧,我破个例,你们这小队我要六人,高兴吧,欢呼吧,从来没有哪个精英特警队能有六个人并肩作战的。”
六个人,六张嘴巴,十二只眼睛,十二只耳朵,只看只听无人说话。
王龙挑了挑眉毛,“好,真他妈硬汉,我喜欢这样的。现在,趁着夜色我给你们上第一堂课,特警队的口号,像个男人一样!牢记在心,当你们遇到困境时看着你们周围的队友,拳对拳,手对手,要多大声有多大声的喊像个男人一样!。我数到三你们六个一起喊。听见没有?”
“听见了!”
铁面教官泛起微笑,“一!”而后马上大喊,“三!”
“像个男人一样!”六个人的声音合为一体,不差毫厘的在夜幕中大声咆哮。声音刺破了黑夜直逼月色,震的草丛中的蛐蛐都赶忙停止了欢呼,这不得不让王龙心中一颤,虽然他狡诈的跳过了数字“二”,但是这六个人每一个都神情专注,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困倦、乏力而走神错过呼喊。
“真有意思。好吧,我承认我原本想要让最后一个喊出口号的人滚蛋。”王龙的声音低沉,但穿透力极强,好似黑夜中对着月亮嚎叫的狼,“特警队正要成立特别小组,我很荣幸这次选拔可以有六个人留下,既然大家熬过了烈日,那么在这无尽的黑夜中,你们六个人就是未来黑狼特警队的队员。”
沉默、寂静,就如同这无尽的黑夜,依然没有人答话。
“现在,我给你们上第二课,应急预案。在精英特警队,分配给每个小队的名称都是用动物命名的,比如黑狼、棕熊、红狮、壁虎、恶狗、雄鹰、雪豹……等等,但这都是些无关最重要的名称,你们要记住的是猎人这个词。猎人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在启动猎人应急预案时,所有的动物将充当猎人角色,不择手段杀光一切具备威胁的目标。明白了吗?”
“明白了!”六位黑夜的主人,奋力嘶吼,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
“六只狼崽。好!从你开始,一个个报上名字。”王龙指着徐斌说,“恭喜你们全部通过考验。现在开始自报姓名。”
“徐斌!”
“施勇!”
“王帅!”
“张杰!”
“张力!”
“姜宇!”
电台的红灯闪烁,嘈杂的电流和王龙的声音让徐斌从辛酸的回忆中回到现实,心中的抑郁堵塞着心田,难受之极。直到音箱那头的王龙竭力嘶吼,“徐斌,我承认你不比别人差。但现在必须启动猎人应急预案。”
徐斌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耳旁嘶哑的叫嚷并不是出现在脑海中的幻觉。他强忍住回忆带上来的充盈伤感,焦急的问:“黑狼呼叫指挥部,城里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已经杀光了所有机场内的活死人,为什么还要启动猎人应急预案?完毕!”
呼叫器后面的王龙不停的咳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咳咳咳……回来!黑狼,徐斌……你是个男人……我另眼相看,咳咳咳咳!”
“呼叫指挥部!请指示!完毕!”徐斌急躁的呼喊,接着松开了呼叫器,“咔嗒”一声,按钮弹了起来。空气凝结在一起,浓稠压抑,汽车音箱里失去了王龙的声音,接着电流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就好像两个电波相互干扰发出的刺耳声音。
“黑狼呼叫总部!完毕!”手指按下按钮,久久抬起,“咔嗒”声过后,除了电流无任何声音传出来。再次按下,竭力的吼叫:“黑狼呼叫总部!完毕!”徐斌松开按钮,莫名的绝望堵在喉头。
汽车音箱里传来的依旧只有电流声,没有王龙的回应。空气在四周集聚凝结,心底的不安急速缠绕全身,不祥的感觉由内心深处散出来,与空气汇在一起,由鼻腔吸入,顶住喉咙,让他痛苦万分。“该死!”徐斌咒骂着将手里的呼叫器狠狠地摔在了电台上,清脆的声音过后,电台重新恢复了死寂般的沉默。
“叔叔,您怎么了?”黎雅轻轻地问,大大的眼睛盯着徐斌,目光中流露出紧张和关切,她怀中的小熊好似熟睡的婴孩静静地躺着。如果我也是一只玩具熊就好了,徐斌脑海中瞬间产生出这个既怪异又不负责的想法,那样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听起来我们是要羊入虎口了。”李杰双手扒着后车厢的铁栏说,“警察先生,你就不能开快一点?这里臭死了。要不你给我放了吧,我还有很多宝贝儿没组装好呢,没时间耗在这。”
“你给我闭嘴!”徐斌对着后视镜中的李杰怒吼。车载电台的音箱中忽然又传来刺耳的电流声,但没有任何回复。他忽然感觉脊背发凉,冷汗直冒,恐惧不由的升起,复杂的感情缠绕,纷乱。几十个心跳后,徐斌猛地打了个激灵,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孩子,抓紧。”他对着旁边的黎雅轻声说道,“绑好安全带。”
王龙,你给我活下去,我还没被你折腾够呢!坚持住,我马上就回去!徐斌边想边踩下油门,汽车“呜呜呜”的咆哮起来,车身白色线条勾勒出来的狼与黑色警车融为一体,就像是试图撕破浓雾狂奔的黑狼,猛地钻入雾气之中。
“黑狼”左转右转,矫健而敏捷。它躲过雾气中荒废的汽车、侧翻的警车,冒烟着火的私家车,以及马路上乱七八糟停着的货车,在废铁中穿插疾驰。可它越往城里前行一里,交通问题则越严重一分。杂乱的垃圾丢在马路上,到处都是、无处不在;报纸、鞋子、帽子、衣服、包……还有恶心的尸体。
前方岔路口,徐斌扳动方向盘上的左转向灯,并打轮左转。他们顺利驶入四环主路。此时,在马路上奔跑的车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运兵卡车,里面整齐的坐着一排排表情严峻,手握突击步枪的士兵。32集团军,父亲所在的军队,徐斌想,心中绞痛万分,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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