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换了衣物,莱恩换了一条黑灰色的牛仔裤和紫色衬衫。韩璟雯穿着时尚,上身选了一件宽大的露肩粉色T恤,下身穿了一条白色的瘦腿裤。最后他们把找来的食物塞满了大包小包,大部分都是些罐头和速食产品。穿越秦岭隧道是一件极为困难和漫长的过程,他们不得不为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做好准备。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莱恩从一家运动商店里拿了几根铁质棒球棒,并从球棒末端扯掉价格标签,漫不经心地扔到了地上,标签上标着价格——120块钱。
“你认为我们真的需要这个?”韩璟雯问,因为他们的武器足够多了,1只95式突击步枪,200多发5点8毫米子弹,2只92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100多发子弹,以及1把伐木斧、1把消防斧、若干长刀、短刀、匕首,“这些武器足够多了,我担心会增加我们的负重。”
“我不知道这一路,是不是有其他人需要我们的帮助,”他告诉她,却想起了在青岛滨海酒店里见到的怪物,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一步,似叫非叫的声音,从喉管中吐出来的黑色粘稠血液,大把大把脱落的头发,还有犹如树皮一样脱落的皮肤,“我虽不能救助所有幸存者,但我们可以竭力帮助他们。枪械虽然不能给他们,但我们可以分给他们一些食物和一个球棒。”
“好吧,”她说,“我觉得你是对的。”
“包给我来拎吧,你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找的东西。”
“不必了,我可以拎得动的。莱恩,你真善良。”
“来吧,给我吧。路途还有很远,走远了,你就会觉得重了。”
“我能行的,”她微笑着说,他们又走上了人行横道,满载而归。她回头看了看,阳光下的路面,波光粼粼,“我们就要离开了,对吗?”
“是的,”莱恩叹了叹气,“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等着我们,但是我们必须走了。”
她转过脸,对他说,“我很高兴,这种感觉就像是父亲告诉我,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以背着包去旅游了。可以探索未知的世界,也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而拼搏努力。”
莱恩回以微笑,韩璟雯的天真也正是吸引他的地方,对于她的故事他知道的并不太多,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在赶路,他想起母亲总说的,你应该多走走,多看看,寒窗苦读,不如行万里路。他去过的地方并不多,也不爱在家没完没了的读书。
“我想,我们该回去找他们了,”莱恩说。
她踮起脚尖,调整了一下肩上背包的位置,“新的一天,新的旅程。这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她轻柔地说,阳光洒了下来,映在她的脸上,莱恩看到了那份清纯还有映在她脸上的希望。
“周强在等我们了。”
她转身离去,“这是一条冒险之旅,求生之旅,也是一切新的起点。”汗水滴落在土地上,寂静的小村子又重归寂静。鸟儿还在鸣叫,那叫声似乎有些奇怪,又似乎没有什么。
他们从村子离开,起先听到狗叫的时候莱恩并没有太多留意。上帝恩赐于他的生日,让他可以在这天里听到、看到许多奇迹,很多从病毒灾难中还能存活下来的动物。后来,那狗吠的声音越来越近,在他们抵达隧道入口前,周强终于开口了,“这狗叫的声音,似乎是晏净波的那只道格。”
莱恩停下了脚步,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道格?这不可能吧,我们已经离开他至少一周了。”
邢志鹏对此不解,“道格是谁?”
“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一条狗,”韩璟雯说,“它的主人对我们不错。”
“那为什么还要离开?”邢志鹏调整了下背囊,隧道里面昏昏暗暗,手中拎着伐木斧。
莱恩半跪在道路旁边,在树丛的掩护下掏出指南针定位方向,邢志鹏和韩璟雯之间的对话以及由远而近的狗吠并能让他分心。摊开地图,寻找自身说处的位置,方向没错,位置也没错,他们必须穿越秦岭隧道才能离开这里。
他叹了口气,收起地图,韩璟雯给邢志鹏讲解晏净波和道格的故事正渐尾声,那狗吠的声音此刻就在身后。
莱恩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条金毛犬道格,它看到莱恩,蹲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尾巴扑棱扑棱的甩着。周强摸了摸它的头,搔了搔它的下颚,它似乎很享受的呜呜低鸣,“晏净波应该就在附近。”周强告诉莱恩,他看起来似乎非常不在乎。
莱恩却不是如此,他举枪环顾,远处一辆哈雷轰鸣而至,“我想,你们会需要这个。”晏净波并为埋怨莱恩的离去,也没有在提及此事,他指了指摩托后座绑着的物资并微微露出得意,“我想我们应该一起行动,现在的世界能碰到活的人都算是奇迹了。更何况还有两位老乡。”他对着韩璟雯扬了扬眉毛,看到了站在她旁边的人,“他是谁?”
“我们在路上遇到的,是位大学生。”莱恩说,“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道格的鼻子还有我的眼睛。”晏净波挑了挑眉毛。
“你的眼睛?”
“对,尤其是晚上。你们的篝火告诉了我你们的方位。”
“你知道的,”莱恩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直冲云霄的篝火浓烟,在山野丛中正是最好的标记物,“晏净波,你知道的我们不会……”
“放心吧,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车上了,”晏净波嬉皮笑脸的说,“没有人会抢,也就没有流血。”
“行了,”莱恩说,“我们先把隧道里面的活死人引出来,在光线充足的地方解决它们。”他把挂在肩膀上的步枪取下来,「我不能在拖下去了,我们必须前进。」他边想边扛起步枪,队伍又动身了。从树林中钻出来,道路形成一条狭窄的通道,堵塞着的汽车延绵不绝,这就好像所有的人都跑来走到隧道中占据了车道一般。他们的摩托车不得已必须停在隧道口前,黑暗的隧道中充满了腐烂的味道,莱恩决定充当先头部队,进入隧道一探究竟。
之后,他们动身了,左转是一个斜坡,中间标记着秦岭1号隧道的入口,这斜坡向下一直通入隧道,公路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密密麻麻的,他们穿梭在汽车之间,步步为营,担忧从汽车中突然钻出活死人。
莱恩持枪而行,他看见隧道入口处有一次爆炸遗留下来的痕迹,一辆载有8辆汽车的疾驰大货车极力想挤入车流中,结果并没有人愿意让它加塞进来,导致了悲剧的诞生——货车载着的汽车像玩具似地散落在它的周围,大货车死机的身体一半挂在车窗上,头向下垂着,手臂摇晃着,底下有一滩已经发黑并干涸的血迹,门上还有一堆呕吐物。
在莱恩和晏净波经过它时,它突然睁开了双眼。吊锤下去的双手,竭力挣扎向前伸去,另外挂在车厢中的另外半截身体卡主了它,但它并不放弃挣扎,直至将身体撕扯成两半。
“妈的,”莱恩吓了一跳,诅咒脱口而出。他没想到上帝给他祝福生日这天的美景会如此之快的转变成了地狱,在尸体内脏流出来的时候吗,他就知道,这一天会过的很漫长。
晏净波的弩箭击穿了货车司机的头颅,他走过去,从头颅中抽出弩箭,头颅像是脆皮西瓜一样爆裂,变黑化脓的脑浆流淌在炙热的水泥高速路上,他对莱恩做了个手势,示意莱恩,注意安全。
莱恩持枪环顾四周,吞咽口水,继续前进。
没过多一会儿,他就走不下去了,风吹过时,隧道口的冷风更为强烈。那种阴冷,让身体鸡皮疙瘩直冒的风还会发出呜呜的怒吼。黑暗让他无法辨别位置,也让他无法看清四周的情况,他只好摸索着慢慢前进,可内心的恐惧,使得他走走停停,「我是一只雄狮,不是一只老鼠。」他在内心重复,不断的抚摸手指上戴着的狮子图章戒指。
冷风钻进他的衣服,他感觉到有成千上百个活死人都在用火红的双眼从车里看着他。梦境的场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想起杰克开着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坐在里面的杰克逐渐死去,直至最后经过他身边时,那双红彤彤的双眼凶狠的盯着他看。世界一切都在腐烂,生命正在消亡。「万物皆为生命,」他想起戒指上的语句。继续前进,晏净波跟在他的后面。他看见向东行驶的两条车道消失在黑色弧形门前的隧道里。这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汽车墓地一般,死亡让他们将车停在了道路中,然后,又将他们复活。似乎……汽车又全都开始移动起来……复活的人以不再具有感情,更不懂的疼痛与悲伤……突然,他听见汽车门“咔哒”一声打开了,然后又轻轻的关上,接着便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声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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