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全副武装,一袭黑衣,自从他披上4号避难所的袍子以后,他的内心便如同黑夜一般沉寂。他将自己奉献给了黑暗之母,从此他再也面无表情,身躯如猛虎,内心如死人再也没有了挂念和寄托。他视避难所的命令为圣旨,严格遵守并绝对执行。
叶天跟在约翰的身后,稚嫩的脸上也面无表情,他的身高比约翰矮了一头,但穿着与装备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地,背上跨着一只苏制莫辛纳干步枪,步枪进行了改装,上面装着8倍狙击镜,经过一段时间的校准和调试,精准度已经趋于完美。左跨上别着匕首,右跨枪套里挂着手枪。
破晓黎明时,他们跟随着定位仪上的指示来到北京五道口,身处于城铁附近的大道上,这是约翰加入4号避难所以后第一次重新来到北京。迷雾重重,现在的北京与之前他挟持珍妮时的北京已拍若两然,热闹繁华的城市似乎在转眼之间变成了恐怖鬼城,到处都是爆炸的残骸,满地腐烂的尸体和四处游荡的活死人。
约翰和叶天的任务是确定外派击杀避难所成员的小队为什么突然失去了音信,这个任务队伍他们来说并不是太难,可疑点重重。这只外派的小队由五人组成;叶臻臻负责充当诱饵,观察手李乐,张强、刘胜利是近战手,队医陈尔,这五个人中有三个人都曾参加围捕13号避难所勘探队的任务,按实力、经验来说,这五人小队实力都不容小觑额,即便是这样的队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失去了联系。
与其说是失去联系,不如说是通信中断。4号避难所与他们十几天前就断了联系,三天内他们的位置几乎都从未变过,佩戴在身上的地位仪器指出即便存在活动的人,活动范围也不超过1公里。
约翰左手拿着定位仪,屏幕上的红点已经不在移动,在固定的位置上闪烁、闪烁,这些红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移动过了,总部多次呼叫这些人也未果,于是蔡鄞璞指派约翰调查,叶天自告奋勇一同前去,因为他的妹妹叶臻臻也在失踪名单之中。
“他们被人困住了吗?”叶天在路上总是怎么问他,“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约翰?”
“按照最坏的打算想,”约翰头也不抬的说,“如果他们死了?”
“那样我们只好汇报给避难所,然后延续他们的任务。”叶天冷冰冰的回答。
“如果你的妹妹也……”
“你是在考验我吗?”叶天嘴角淡淡的抽搐,“如果我妹妹死了,我依然会延续我的任务,并不会被任何情感所控制。”
“但她是你的妹妹。”约翰上下打量了叶天一番。
“嗯?我们都是祭献给黑暗之母的人,感情应该抛之于脑后。”叶天反问道,“你呢?约翰,如果你发现了你杀妻仇人,你会怎么做呢?”
“以完成黑暗之母的职责为首要。”
之后约翰没有在说话,有些时候沉默比说话更有用处,这就是4号避难所,你可以随时随地考察其他成员。同样,其他成员也可以随时随地考察你。他虽心中暗藏怒火,但脸上没有写上任何情感。约翰就是这样,自从他第一次进入4号避难所后就开始压抑自己心中的任何想法,表现出来的也总是一脸的平淡,他没有交到任何朋友,也跟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这边让他在4号避难所中的地位与日俱增。
黑暗之母,或者说是蔡鄞璞就喜欢这样的人。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第一个任务,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至现在,深的信任。他更明白,能消灭掉这种小队的人,除了13号避难所以外,别无可能。
残破的街道与死寂沉沉的城市都安静的另人毛骨悚然,偶尔风会吹过,街道上的玻璃酒瓶会随着杂乱的报纸一同在地上翻滚,同时风也会掀他的兜帽,黑色的粗麻兜帽会轻轻的抚着他粗糙的皮肤,他没有任何感觉,就犹如有人用刀去割他手臂上的皮肤一样毫无感觉。他轻轻的摸了摸手臂上的刀伤,是蔡鄞璞考验他对于奉献态度时割的,当时他想要切断约翰的整个小臂,约翰无动于衷,“如果这是必须要进行的仪式,那就切去吧。我发誓信奉黑暗之母,就不在意她会收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刀切了下去,割破他的皮肤,鲜血从皮肤中流了出来,他依然面无表情,就如那手臂真的就不是他的一样。于是,蔡鄞璞并没有再切下去,只是用言语告诉他,是多么的幸运,“这是黑暗之母给你的恩赐。请你记住,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幸运,黑暗之母会给你力量,同时也会收回你身体的某些功能。她告诉你,你将终生没有感情。”
刚开始,他认为蔡鄞璞是在骗他,后来他才慢慢了解到蔡鄞璞并没有骗他,4号避难所中到处都是奇怪的人,有哑巴、瞎子、聋子、太监、人妖、瘸子、还有没有感情的疯子、变态、怪胎乃至于各种前所未闻的怪人,他们无一例外,不是身体上有所欠缺就是心理上有所问题。
包括叶天也是,约翰跟叶天接触并不是很多,就是这些短短的接触中,他已经感觉出这个人的问题不在于身体,而是心灵。叶天年龄不大,至多也不超过十八岁,年龄并不能影响他的孤僻,所有4号避难所的人都知道,叶天的外号就叫做“孤狼”,他擅长制作陷阱、狙击、追踪猎物,可他从不跟别人一起活动,习惯于在远处将该死的人一枪毙命,或者用陷阱将他们诱入圈套,他妹妹叶臻臻学会了他设计圈套的本领,黑暗之母收回了她说话的本领。但叶天没有,他身体上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你为什么会跟我一起行动?”约翰说,“你应该从不跟别人一起工作的吧?”他边说边收起了定位仪,再有几千米,穿过王庄路,十字路口左拐就可以看到定位仪标记的位置了。
“我曾被告诫,终生孤独至死,所以我做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过现在看起来,我并无任何异样,我很正常,也未死去。”叶天吸了吸鼻子,“不过跟你做完这个任务,我肯定还要重新变成孤狼。”
“你不担心黑暗之母对你的恩赐?”
“相比起来,我更担心我的妹妹。”
约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们在挤满汽车的街道中艰难穿梭,马路上站满了各式各样的活死人,它们似乎把约翰和叶天当成了同类,也更像是空气般的不存在似地,没有任何一只活死人主动上前进行攻击,也没有任何一只活死人在看到他们后发出一声怒吼。
他怀疑4号避难所与黑血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没有证据。「是黑袍阻挡了活死人的嗅觉和视觉,还是避难所中央的池中黑水将自己的气味伪装成了它们?」约翰边想边用手拨开挡住去路的活死人,那种感觉就犹如在人山人海中行走踢开一只挡路野狗般的无趣。
弥漫雾气的空中,成群结队的乌鸦在那儿盘旋,漆黑的翅膀拍打着凄凉的空气,刺耳的叫声划破天际,鸦群时而会俯冲下来,用又长又尖的喙刺穿活死人的头颅,吸允它们的脑髓。许多时候鸦群也会冲向约翰,他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手中的匕首驱赶它们,还未完全死去的乌鸦会跌落在地上,成为活死人群的食物。食物链的构造已然发生了奇妙的改变,约翰不知道自己这么毫发无损的穿梭在尸群与鸦群之中是否是一种值得庆幸的事情,他觉得人类站在食物链顶峰的时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历史了,就犹如那铺满尘土的历史教科书似地,成为了人们脑海深处中的破碎记忆。
前方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忽暗忽亮的闪烁着,灯筒吊在灯杆上摇摇欲坠,绿灯和黄灯反反复复的交替却从不改变。约翰不厌其烦的拨开一只挡住去路的活死人,那只活死人穿着军服,肩章的官衔似乎是大校之类的高官,约翰并不懂中**衔的标识,他以后也没必要弄明白这些军衔到底代表着什么官位,那只被他拨开的活死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什么高官、富贵,到头来都是一个样。
「凡人终有一死,」他边想边继续前进。活死人的密度似乎越来越小,他看到街道上几辆排列整齐的装甲车,默不作声地停放在路旁,绿色油漆上沾满了斑斑黑血。道路左侧,他看到一辆坦克一头扎到了商店中,玻璃、石块、瓦砾散落一地;往商店里面看去,往日嬉闹的商店成为了活人的墓地,活死人像是木棍一样矗立在地上动也不动。继续前进,平整的街面开始崎岖,爆炸和炮弹引起的弹坑毫无规律的散落在街道的各个地方,侧翻的运兵卡车和吉普车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它们的主人此刻正满脸血污、衣冠不整的游荡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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