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出奇的安静,压抑的气氛让莱恩无法呼吸,于是他决定起身看看还能找些什么东西。这晚,莱恩在浓郁沉闷的气氛中搜索了超市的每一个角落;货架上还可以吃的食物,仓库中遗留下还可以利用的工具,甚至收银台、储物格都检查了一遍,疲乏侵袭着他的身体,可收获只是微乎其微。看起来超市在他们光临之前就遭到了洗劫,找到的食物大部分不是腐烂就是长满了绿毛根本无法食用。
莱恩拖着疲倦和绝望的身体继续搜索,转过一个拐角,他看到了一扇刻印着“监控室”字样的铁门。门把手上的灰尘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他试着推了推门,门没有锁。铁门仿佛生锈似得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一道缝隙裂开,接着刺鼻的恶臭就从门缝中涌了出来。他停了下来,声音也嘎然而止,「可能有活死人,」他胆怯的想,接着看了看手中干瘪的背囊,里面只有两包方便面和一根又瘦又短的火腿肠――这些东西就是他花费了几个小时搜索超市的全部成果。
「我是一只雄狮,不是胆小的洞穴老鼠,」莱恩这么告诉自己。背上背包,伴随着刺耳的声音用力推开铁门。里面又黑又臭,他打开手电,微弱的光亮艰难的剥开黑暗,在失去电力支持的监控室内,灰尘和蜘蛛网无处不在。就着光亮,他看见墙壁上凌乱的血迹犹如蜿蜒长蛇一般从墙上拖了下来,钻进躺在地上的转椅,穿过满地狼藉的纸质文件和各种垃圾。血迹的尽头,身穿安保制服的男尸靠坐在墙角,腐烂成泥。他变成了活死人,并且看见了莱恩,可又无能为力,除了用两个泛白的眼球怒目而视,用空洞的嘴巴发出无力而细小的低吼之外,它什么也做不了——身上的肉大部分都掉光了,皮肤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乱七八糟的器官、内脏散在地上,仿佛是又干又瘪的熏肉条。
莱恩掩鼻又苦恼的环顾四周,「这里什么也没有,」他边想边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手电的光亮扫过监控台,他看见三包还未拆封的饼干和两听可乐。他不由自主的迈开脚步,走了过去,他觉得是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正控制着他的双腿迈出步伐,一步,接着又是一步。心脏激动地怦怦跳,有什么能比食物和饮料更可以振奋人心的呢?于是莱恩一手攥紧铁棒,另一手举着手电走了进去,在经过腐烂如泥的男尸时,他麻木的敲碎了它的脑袋,厌恶的吼叫从此消逝。
莱恩拉开一听可乐,大口大口的灌进喉咙,就连最后一滴也不剩下。后来他翻遍了整个监控室,除了摆放在台面上的饼干和可乐以外,什么也没有找到。他失落的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那些沉默于灰尘与黑暗中的机器,思绪开始飘扬到几个月前——他想起了曾经的工作,曾经的生活,还有那些总会在耳边发出嗡嗡响声的电脑风扇。
一声长叹,他用手轻轻拂去盖在控制台上的尘土,看着键盘上密密麻麻的按键,心中感到莫名酸楚;他喜欢机器,认为机器才是最忠诚的伙伴,至少它不会离开他,不会对他说谎,更不会想要杀了他。可惜这些忠诚的“好朋友”都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它们都需要电力的支持。他凝望着键盘,苦苦微笑,轻轻触碰每一个按键,对计算机的那份热情随着密密麻麻的按键一涌而出。后来他的手指停在标识着“电源”的那个按键上,几十个心跳过后,他怀着一种奇怪的心情按下“电源”,突然机器“轰”的一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在毫无声息的监控室中就像突忽其来的爆炸一般。
莱恩怔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按下了炸弹的开关。他缩着脖子急忙往后退去,心脏怦怦的跳,脑袋一片空白。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来临,与此同时,他注意到显示屏一个接着一个的亮了起来,浮现出的字符串飞速的向上滚屏;耳旁响起了计算机自检时发出的特有声音。这让莱恩感到既惊奇又害怕,操作界面完全浮现出来之后,他仍沉溺于自己的忧虑中,「怎么还会有电?」于是他用微弱的手电光芒搜索房间,通过好像马达发出的声音循声而去,直至在房间角落的铁橱中发现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
“哼。”莱恩对自己刚刚表现出来的怯懦抱以冷笑。此时屏幕上浮现出了画面,他从不同的屏幕中看到了周强和金熙珍;周强正在清点屈指可数的物资,金熙珍则坐在一间储物室的地上动也不动。此时此刻时间指向了20点42分,在莱恩误以为金熙珍死了的时候,他看见她站了起来,像是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似得,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储物室。
「或许我能知道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莱恩盯着屏幕,边想边操纵起控制台来,没多久他就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最后一份监控备份文件,时间是7月4日,正是那天他和杰克从青岛滨海酒店中死里逃生。他做了个深呼吸,敲下播放键,若干个监视器中显示出7月4日当天忙碌而又平凡的生活;人们在收银台前排起长队等待结账,货物仓库中的员工们正在清点库存,成箱的货物被搬来搬去……
单调的监控画面让莱恩倍感疲乏,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哈欠。监视器的时间跳动到18点43分,此时超市外走进两男一女,他们用口罩、墨镜遮挡住五官,其中身体最强壮的那个男人拎着一只银色金属制的密码箱,他们在人流之间来回穿梭,后来停在了等待结账的漫长队伍前。犹豫了片刻,强壮的男人打开密码箱,从里面拿出一只颜色奇异的长条形玻璃瓶,并递给女人。
“按照先前的计划执行,”男人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不!”女人极为抗拒,“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我当然知道,”男人发出冷冷的笑声,“我提醒你,别忘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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