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走回车祸现场的时候，天色几乎完全黑了下来。那辆大众汽车一侧着地，三四具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儿，一片混乱的景象，幸好黑暗中看不清楚。那小子从货车的旁边走过去，站在半山腰上，看着他们10个小时前刚刚绕过的地方。兰博基尼的一个车轮痕迹还留在那儿，另一个轮胎痕迹已经随着塌陷的泥土消失的一干二净。
“别想偷懒，”那小子说，“除非把那烂车推下去，不然的话根本没法再从这儿过去。别扯没用的，也别想偷懒，知道吗？”
一刹那，杰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扑过去，把他推下悬崖。就在这时，那小子转过身来，92式半自动手枪的枪口随意的指着他的肚子。
“喂，黄毛。你打什么鬼主意呢？别跟我说什么都没有。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杰克把头摇的像小孩手中的拨浪鼓似得，一直否认。
“别在我面前干傻事，知道吗？做梦也别想。现在去推那辆汽车，你有15分钟时间。”
在车祸现场中心附近，停着一辆奥迪汽车，那小子拉开车门，不料却拉出来一只肿胀的少女活死人，他漫不经心的开枪射击，在宁谧的夏夜响起了犹如爆炸般的声音，接着他用手抓着她的胳膊，胳膊从腐烂的身体上掉了下来，他甩开这只胳膊，像刚刚啃完的一只鸡腿，随手丢掉骨头那般的漫不经心。后来，他将女孩的尸体拖了出来，丢到一旁，然后坐进车里的皮质座椅上，一双脚还留在公路上。他心情很好地拿着枪对着杰克的身影，并做了个手势。
“别在浪费时间了，黄毛。”那小子把头靠在椅背上，“你这么大个体型，真是浪费啊。黄毛，你用力推，不然就算我不杀死你，活死人也会听见声音过来吃掉你的，你真他妈的是个黄毛猪。再加把劲，你只剩下12分钟了！……来吧，该死的黄毛猪，迈右脚……然后左脚……对……就这样。”
杰克顶住那辆汽车，弓着腿，用力的推。汽车好像朝悬崖移动了，但好像只有两厘米。在他心里，一股悸动涌了出来——他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坐以待毙。那小子是个丧心病狂的混蛋，在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这混蛋的奴隶，他之所以听之任之是为了抵达13号避难所，为了珍妮在梦境中对他所说的。他继续用力，如果他能把这辆汽车推下悬崖，为那小子的宝贝兰博基尼跑车清除障碍，也许这个疯子会让他活下去。
或许吧。
他低下头，紧紧抓住大众汽车的车架边缘，使尽吃奶的力气推。不久前才被烧伤的胳膊发出一阵绞痛，他明白，新长出来的脆弱组织很快就会撕裂，那时候疼痛会更加剧烈。
汽车又移动了3厘米。汗水顺着杰克的眉毛流下来，掉进眼睛里，**辣的刺痛。
“呦呵，黄毛猪，用力的推啊。”那小子起着哄，突然声音戛然而止。杰克疑惑的抬起头，那小子已经没坐在奥迪车座上了，他侧对着杰克站着那儿，从收费公路的这边向对面往东行驶的单行道望过去。
斜坡上出现了一片摇摇晃晃的、毛茸茸的东西，遮住了半个天空。
“操，他妈的什么东西？”那小子嚷嚷着。
“我什么都没听见，”杰克说。
声音还未落下，他听见了。那是高速路对面斜坡上大小石头滚动的咚咚声。他打了个激灵，难道是梦境重现了。瞬间，他感到脊背上的寒冷，空气立刻凝固了他的血，蒸干了他的汗水。
“他妈的，谁在那边？”那小子吼道，“你最好回答我，我他妈有枪，知道吗？赶紧回答我，不然我要开枪了！”
对吗的“人”回答了他，但那绝对不是人类的声音。夏夜的空中传来一声嚎叫，像是拉开了警笛的报警，声音先是越来越高，接着又突然降了下去，变成低沉的咆哮。
“操！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小子说，声音突然变得微弱、纤细。
收费公路对面的斜坡上，是一群感染黑血病毒的动物；狼、熊、狗、还有死人组成的混合军团。它们此时正越过中央隔离带，往这边走来，瘦骨嶙峋的财狼、浑身腐烂的熊、血红双眼的狗和拖着双脚的死人，它们都张大着湿漉漉的嘴巴，这混合军团至少有30多只各式各样的尸体组成。杰克毛骨悚然，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组合。
那小子绕到奥迪车的车尾，躲在行李箱后面，举起手枪开始射击。枪口喷出火舌：枪声在山间中发出回响，反复不绝，听起来不是手枪在射击，更像是大炮在轰炸。杰克长大了嘴巴，耳朵被震的翁翁直响。
夜晚的微风吹散了消炎，新鲜、浓厚、热乎乎的空气中，一股火药味刺激着鼻子。
尸群还在往前走，既没有加快脚步也没有放慢，它们统一步伐，保持着阵列前进，最前排的狗儿被飞来的子弹击中，摇摇身体快步行走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它们的眼睛……杰克发现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它们的火红眼睛。这不是一般的眼睛；这血红的双眼在夜晚中反射着亮晶晶的光芒，这种独特的红眼慑服了他。杰克想，「这是它们主宰的眼睛，是梦中老妪的眼睛，也是珍妮·富兰克林的双眼，是上帝，一定是的。」突然，他想起曾经在心中做过的祷告，心中的恐惧消失了。他闭上嘴巴，耳朵也不再嗡嗡作响。杰克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那小子打完了所有子弹，射杀了2只狗、1只狼和2个活死人。他把手枪皮套套上，没有再重新填装弹夹，而是转身朝西走去。可他只走了十几步，便停住了。更多的尸群沿着向西行驶的单行道缓缓而来，在黑压压的汽车长龙***没，像被风吹散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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