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卑的缘由(一)

2018-04-15 作者: 飞鸣食宿
第十三章 自卑的缘由(一)

那是三年前的事。那年在精心经营下奈奈子的网店生意异常红火。网店的成功让奈奈子有了想要做得更好更大的愿望。她和家人决定在神奈川开一家实体店。这样,奈奈子的产品除了网络销售外,还多了另外的购买渠道。客户可以上门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其他产品,也可以查看自己订购产品的进度。手工制品的制作时间很长,尤其是奈奈子的主打产品,十字绣和编制类的产品,确实是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

实体店是在元旦那天开张。之前为了不影响真田的期末考试,选店址,装修,然后雇佣员工,办理营业执照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奈奈子和真田妈妈一起办的。考虑到每天往返市区和郊区要花费很多时间,这些时间可以用来制作许多新产品。奈奈子在实体店附近的社区里租了一套两房一厅的公寓当作自己的临时住所。奈奈子就把其中一间卧室改成自己的小小工作室。这就是自己的工作了。所以全身心投入于此。尽管真田也帮忙置办了一些家具,但是那时候两人还未结婚,两人并没有住一起。

开张一个月后,奈奈子想去东京再次采购手工艺的原材料。一个是因为自己是新老板,对于一些原材料的供应商要多熟悉多走访,套近乎,这样在诚信和声誉上都有一定的帮助,购买原材料价格上也会有优惠,另外一个是,去东京的全国最大的市场走一走,就能更多了解当前最新流行的手工艺品的发展潮流和方向了。这样充实着的自己的店还不至于因为不赶潮流而失去顾客。况且自己的爸爸妈妈毕竟是在东京生活。有时候,自己也想过去和爸妈一起住一下。

那天是周五,由于真田当天好像有一科什么重要的模拟实践测试,所以奈奈子只好自己出门了。

因人类频繁活动,北极的冷空气今年异常南下,造成北半球许多国家遭受冰雪严寒天气。日本也受到一些影响。奈奈子出门时,天正下着大雪,天上地上白茫茫一片。看到这样糟糕的情况,奈奈子也不想出门,不过已经和供应商说好的事又不能不去。所以她打算在东京住到第二天再回来。她打电话给真田抱歉地说,当天不能及时回来向他庆祝。之前每次真田考完试,两人总会要一起吃一次火锅庆祝,这是惯例。就算是暑假,天气很炎热,两人就算是热得汗流浃背也要一起吃,都觉得就像冬天吃冰棒一样痛快,冬天吃火锅那就更不用说了。

说起来,真田自从去了警察学校之后,成绩一向优秀。虽然本人看起来像大叔一样严肃,傻傻笨笨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头脑比较灵活,而且身手极好,深受老师喜欢。

老师向来喜欢优秀的学生。对成绩差一点的学生不太记得,除非是差得无药可救的那种。奈奈子的高中成绩也只是一般,所以开始老师都不记得她。后来实体店开张了,请了学校几位老师来捧场,那些老师这才知道,奈奈子和优异生真田是一对恋人关系。

奈奈子到达东京后,当然办完事情准备回家落脚。可因为是临时去,爸爸妈妈又都是记者,经常不在家。一个人实在是不想呆,恶劣的大雪也止住不下了,所以赶着最后一班地铁回神奈川了。

“弦一郎,你现在在家吗?怎么样?考试顺利吗?”奈奈子回到住处后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真田。

“奈奈子啊。我现在不在家呢,考试已经顺利结束了,现在正在和同组的同学在外面吃寿司庆祝呢。你在东京还好吗?那些供应商老板怎样,人都好说话吧?一个人能应付得来骂?”真田不知道奈奈子已经返回神奈川,关心地问道。考试后本打算直接回家的,不过有同学为了庆祝考试完美结束,请大家吃寿司,加上奈奈子不在,真田就去了。

“事情进行很顺利。我现在在妈妈这里。弦一郎,你在哪里吃饭啊?”奈奈子想套出真田所在的地点,想着说不定我突然出现会把他下一跳吧。

真田说了奈奈子住处附近的一条街名,然后由于场地太过吵杂,奈奈子没听清楚在哪家店。不过,她决定要找过去。

半个小时后,奈奈子就站在那条街上。这条街能卖寿司的店不多,只有四家。

“请问老板,现在XX警察学校的学生是否有在你这里用餐?我是他们的朋友,想找他们。”

老板盯奈奈子看了一会说:“对不起,我们这里现在没有学生。你可以用手机和他们联络一下嘛。不用这么麻烦。”

奈奈子装傻笑道:“我手机刚好没有电了,身上没有通讯簿,只要这样问了。”

老板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们这里实在没有。”

就这样奈奈子连续问了三家。最后一家是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奈奈子抬头看着店门的招牌以确认店家位置,突然她看到二楼的一个窗户边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身影,其中那名男生好像是真田,另外一个是长头发的女子。两人在窗户边上靠的很近,女的几乎要贴住真田了,双手好像搂着真田。

奈奈子拿出手机,拨打真田的电话。窗户上的男子果然从兜里拿出手机接听。

“喂,奈奈子,怎么啦?在东京那里还好吗?”真田那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的那段传来,但在奈奈子的耳朵里好像是从遥远的星球传来的。

她不作声挂了电话。然后像前三家店一样如法炮制,店主确定店里确实有学生在二楼包厢来就餐后,示意服务员带领奈奈子去了。

和室的木门被用力地拉开,奈奈子的出现让里面的人大吃一惊。里面坐着大概七八名学生,但是只有真田和一名女生站在窗口。

“请问,你是……”离门最近的一名男生问道。

“奈奈子,你不是在东京吗?”真田转身,惊讶地看到门口站着奈奈子。

奈奈子却不作解释,她看到真田旁边的女子,是一个和自己一样长头发的女孩子,但是无论长相或者身高却比自己更胜一筹,是那种在人群里立马认得出来的人物。

女孩子也出声了:“弦一郎,她是谁?”一边说一边搂着真田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扮演者真田女朋友的角色。

这次寿司宴是她请客。她可是对向来放学后就按时回家的真田倾慕已久,今天非常难得地请到他了,自己自然不会放手。

奈奈子见状,不理众人,气匆匆地走到两人跟前将女生的手拉开。但是那女生却死硬不肯放手。

“放手,我叫你快放手。你不准这样。”奈奈子非常生气地喊道。一边喊着一边摇着女生的胳膊。

“我为什么要放手?你应该放手才是。”那名女生不认输地说。

“弦一郎,她是谁?”女生抓住机会再次问道。

“她是我高中的同学,也是……”真田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女生打断了。

“原来是弦一郎的高中同学,听说是前任女朋友,对吧?长得这么丑,怎么可能成为弦一郎的女朋友。我才是!”女子叫嚣道。

原来在警察学校里,女生是极少数的。尤其是作为未来的刑侦女警,更是罕见。这名女孩子仗着自己是班上的宝,对成绩优秀的真田自然不放过,刚才她就是劝真田甩了以前的女朋友和她在一起。没想到情敌今天就出现了,而且是个比自己丑也矮的女生。听说也只是高中毕业,她就更加卖力打击了。

“哼,你才不是他女朋友呢?你赶紧给放手。”奈奈子说这话的时候,头上的套的深蓝色毛线帽子不甚掉下来。裸露的头发上夹着一个很小巧的黑发卡。

“呦,我还以为是多漂亮的发卡,没想到上面只是一个纽扣。真丑!”女生利用奈奈子看到帽子掉了,欲转身低头捡的时候迅速从她头上把发卡抓到手里。

奈奈子发现后不捡帽子了,一把夺过女生手中的发卡,生气地说道:“又不是带给你看的。你没有资格评论。”这个发卡是她今天才完成的作品,她本想让真田夸一番才特地戴的。

奈奈子生气地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女生推离真田。

手上的疼痛让那名女生松手,而且头倒向旁边的桌角上。真田眼疾手快,赶紧把女生一捞,这才避免受伤。

“奈奈子,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你不能好好说话吗?”真田非常生气地冲着奈奈子说道。突然地出现,突然对别人动手,今天的奈奈子的行为和平时的温顺根本就是两样。

“加越君,你没事吧?”真田扶起女生。

“我没事。”女生站起来,却不松手,还趁机紧紧搂住真田的腰,始终不肯放开。

两人的样子着实诡异,在奈奈子眼里那就是情侣才有的姿势。而且真田对自己说话从来没有这么重,最多是让她住手之类的话。今天连“无理取闹”都来了。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

“弦一郎,那你就搂着她一辈子好了。”奈奈子看了一眼两人,气的全身发抖。她将手中的发卡,“叮”的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个我也不要了。”然后急忙转身拉开木门跑了。

发卡被摔成两半。纽扣和夹子都各自分飞。真田捡起掉在脚边的纽扣,这才发现,这是他高中毕业时候校服上的纽扣。本来生气的脸上马上变色。他强力掰开身上的另外两只手。

“加越花枝,这个是我高中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还有奈奈子不仅是我高中的同学,女朋友,她也是我最心爱的未婚妻。请你记住,不是你的不要乱抢别人的东西。也不要随便以貌取人。”真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像冰一样盯着对方一眼。

加越花枝当场就如同木桩一样定住。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也就算了,那毕竟只是对自己的学长或者初恋的一个纪念而已。但是如果是未婚妻的话,自己可就真的没有戏了。听到这话的其他男同学也哑然坐着。没人再出声。他们知道真田有女朋友,没想到已经变成未婚妻了。

真田急忙捡起奈奈子的帽子,对在座的同学说声:“对不起,我先走了。”然后拿着大衣急忙追了出去。

“该死的雪竟然又开始下了。”奈奈子冲出寿司店路上竟然又下起雪来。

因为视线不是很清楚,奈奈子心里又是气愤,在还没有辨清方向的情况下沿着不知道的路前行。当她已经跑不动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坐在路边的一条椅子上,她一边擦眼泪一边骂道:“弦一郎真是个笨蛋。弦一郎真是个笨蛋。……”好像当年真田提出分手时自己也是这样骂他。

当她静下心来自己想想,自己这几年一直都是受到真田的照顾。天冷时给自己披外套,天热时不顾外面的炎热,给自己买来冰冻的红豆沙。在一起吃饭时总是给自己夹好吃的。自己要外出去东京购买制作的原材料时都是真田陪着去的。今天这一趟东京之行可算是自己单独的第一次行动。没想到自己兴匆匆地回来遇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状况。真田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已经有比自己漂亮的优秀的女生看到他的温柔了。

一想到刚才那两人的姿势,奈奈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受到真田的照顾,而自己除了那幅十字绣,再也不曾为真田作出什么来。一味依赖真田,而自己却没有做过什么,这样的自己怕是赢不过他身边的女生。真田将来是一名警察,接触的女生会更多,到时候如果自己留不住真田怎么办?

奈奈子这才醒悟到,原来自己才是笨蛋。如果自己留不住真田怎么办?怎么办?

雪越下越大,不管抬头还是低头,奈奈子的眼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自己的坐的这张椅子,她再也看不到别的,连旁边的树都看不清了。幸好没有风,如果是暴风雪那就更加看不见了。

“好冷啊。”奈奈子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松开然后包住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她后悔刚才没有把帽子捡出来,她更后悔的是自己怎么没有直接跑回家,而是莫名其妙地跑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现在,她已经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这回死定了。奈奈子干脆把全身都缩在一团,心中祈祷雪赶快停下来好赶紧回去。

“奈奈子,奈奈子……”远处似乎传来了真田的喊声。

“弦一郎,我在这里。弦一郎……”奈奈子大声回应道,她有些生气,不是生真田的气,而是自己的气。这种情况下,自己又要依赖真田了。

“奈奈子,你在哪里?”真田的声音又近了一些。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奈奈子已经看到不远处的身影了。

真田寻声而至,终于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子,手中的帽子利索地套在她的头上。这妮子竟在这下雪天穿得这么少,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去的东京。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奈奈子抬头想说话,但是被真田阻止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们赶紧走。趁着脚印还没有被雪覆盖,还能找到回去的路。”他刚才就是循着奈奈子的脚印找来的,不过最后一点还是被雪掩盖了,他这才呼喊起来。

奈奈子站起来准备走,结果可能是冻得太厉害了,脚在微微颤抖,都站不稳。

真田见状脱下自己的大衣把她包上,蹲下身子背起她。两人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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