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2

公子冷冷说道“我们劫南大监的事，是不是也是你泄露的？”众人更是齐齐一惊。

铁翎瞪大眼睛瞧着他，原紫英嘴角抽动道“不错，是我故意泄露给门达的。我知道三位令主都无意起事，只想救人，若果真救得人回，我的计划就没法实施了。只是我当时，错认为缘空是真令主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就安排了刘庄主他们接应。”

公子淡淡道“如果我们被抓，你就会让万姑娘在宫中劝说，把我们一起关入神机营，表面上看，是将我们关进最最不可能被劫的安全之地，实则是你想借助神机营的军火攻打皇宫。”

原紫英昂然道“不错！即使你和铁姑娘被擒，我们还有杜九、卫金英、缘空三大高手，他们为了救人，一定会站在同一战线的，再加上本门这些人和万姑娘在宫中的协助，大事定然可成。”

朱祈镇和太子目瞪口呆，当日南大监埋下重兵，还是抓不住匪首，是以万贞儿劝太子向朱祈镇进言，将人犯押往神机营，大大减轻了锦衣卫的压力，此事让门达感激不尽，不想其中竟有如此阴谋。

原紫英也不理这父子俩的脸色，道“铁姑娘跟公子虽然脱困，但少爷和那些侍卫还是被擒，我觉着这样也不错，就索性沿途留下线索，让卫金英找到我们的住所，当众揭穿我跟曹吉祥的旧事！为的，就是要让三位令主觉得形势已经万分危急。”

缘空张大嘴巴合不上来，难怪卫金英的坐骑被射倒之后，还能找到自己这帮人，原来竟是原紫英有意引他前来。

“之后，少爷他们被关入神机营的消息传来，救人几乎不可能了，可直到此时，公子还是不肯起事，而是想要送走铁姑娘，自己一个人去找朱祈镇。那晚我躲在屋外，终于听得，原来公子才是~我等要辅助的人。”

“我立刻就知道，只要公子坚持，我的计划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于是我就下令叫朱红雨设法迷倒公子，装成是万迟的徒弟下的手。之前我为了招揽朱红雨，已将本门的秘密尽数讲与她听，朱红雨见我与万姑娘联系紧密，深信不疑，以为缘空是真令主，一心只想要辅佐他。我就跟她说，缘空慈悲，坚持不肯杀人起事，只有把公子铁翎迷倒，送入皇宫，他为了救人，才会攻打皇宫！”

“我也是尽力一试而已，不想朱姑娘这两年跟公子学制迷药，功夫大有进益，居然一举得手。铁姑娘醒来后，万姑娘又鼓动她和我们一同起事，营救公子，只是没想到~公子最后居然也醒了，我原是想让公子再昏睡几天，待我们公告天下后再醒来的。”

众人听明白原紫英话中之意，无不变色，到了此时，朱祈镇多少也有些明白，敢情今晚这场乱子，全是原紫英万贞儿几个人一手策划的。

公子气得脸色铁青“你你你~”了好几声说不出话来，他一生也没这么生气过。

刘庄主也忍不住道“原紫英，你这样做，与胁持君上何异？全然忘了臣属的本分！你就是再恨朱祈镇，也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你居然还迷晕公子，将他送入皇宫，倘若其中有什么差池，你担待得起吗！”众人纷纷附和。

原紫英突然大声道“不对！我要将朱祈镇拉下马，不光只是为了替我父亲报仇！我做这些事，是为了边疆的百姓！”

转向朱祈镇道“我们北上时，亲眼见边关的百姓如何饱受异族劫掠之苦，亲耳听他们控诉，自天顺元年开始，越境掳劫之事突然大增，朱祈镇，你日日阅读奏章，可曾看到？还是底下人根本就不敢向你呈报？”

朱祈镇气恼地看着他，原紫英见他还不懂，怒上心头“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这个几十万人打不过几万人的草包皇帝重新上台！所以蒙古人才会不断地骚扰边境！北地百姓无不对你怨声载道！说就是曹吉祥登基都好过你，至少他还打过几回胜仗！蒙古瓦剌英雄辈出，孛来和毛里孩勇武非常，你呢？我们大明是没人了吗？要拥你这个废物为帝？你只要还有一点点羞耻之心，就该永远退位！”

朱祈镇这一下可是气得非同小可，太子忙扶住，公子怒道“原紫英，你太过分了！胜负除了人为，亦有天数，土木堡之败非皇上一人之过，随军将领的过错更大，蒙古人再怎么看低皇上，我们也不可能更改已经发生的事情，边疆的骚乱，还是得靠双方的将领来解决。”

原紫英丝毫不惧，道“就算抛开土木堡之败，那他复位后又做了什么？于谦于大人，郭登郭将军，可都是大明的栋梁，朱祈镇仅因为心怀旧恨，就要惩处他们，何曾有把大明和百姓的利益放在自己之前？”

朱祈镇一听于谦之名，顿时来了劲，他当然知道世人骂自己最狠的就是因为此事。

当下怒道“于谦！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把他说得那么好？这京城是他一个人护下的吗？是无数军民用血肉护下的，他除了会摇动些唇舌，还会什么？忠臣不事二主！于谦他是我的臣子，在朕回京后，一味奉承朱祈钰，对囚禁在南宫的朕不闻不问！这是为臣之道吗？他是朱祈钰一朝地位最高的臣子，所以他就最该死！”

原紫英万想不到朱祈镇到了此时还如此硬气，怒道“于大人护国有功，有什么大官是他做不得的？不是他，也先早成第二个忽必烈了！朱祈钰的才能胜你百倍，于大人不拥护他拥护谁？”

朱祈镇怒极反笑“朱祈钰才能胜我百倍？你你你个贱民，你见过朱祈钰吗？就算他的才能胜过我，就能取代我为君了？有功就能当皇帝？那朱棣才能胜过朱允炆百倍，怎么百姓又说他不该当了？什么是忠？哪怕一个婴儿，只要他符合正统，就是你的皇帝！贤，你得辅佐，愚，你也得辅佐！这才叫忠！万死不弃，这就叫忠！皇上不符合你的心意，你就将其推翻囚禁，你是皇上还是他是皇帝上？这叫忠？我呸，这叫犯上作乱，遣臭万年！”（注：这完全不代表作者的立场，但在古代，很多人认为这才是忠。）

众人听他突然提起朱棣，都不由得静了一静，其实朱祈镇根本没想到今晚这些人的身份，只是一听原紫英之语，自然而然就把本朝这个最深入人心的事例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