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七天,乔琬诺一直没有再见到“丁先生”,她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担心的向保镖询问情况。
保镖想了想,还是说了点真相给她听:“丁先生的皮肤有大面积的溃烂,他不能长时间的着装或者坐着。前几天因为长时间的着装,他的皮肤出现了很多地方的粘连,为防止进一步溃烂,医生让他泡药池,等恢复点才可以出来见乔小姐。”
“大面积的溃烂,有多大的面积?”乔琬诺见他的时候,他身上都裹得很严实,昂利的解释,也只是身上有溃烂,并不知道具体的面积有多大。
保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告诉她,一来怕她承受不了,二来怕她被吓到,只委婉的说:“乔小姐不用担心,昂利求来的顾医生很给力,他总有本事帮丁先生缓解疼痛。我们还有其它的六名医生,也是各种高招。乔小姐再安心的等几天吧,丁先生不用多久就能出来。”
乔琬诺等,心神难安度日如年地等,等到要发疯要发狂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不要乱不要急,现在的一切容不得她着急。她若着急,事情的方向就会走得越糟糕。
耐着性子,她足不出户,生怕一离开,丁先生就从地下室上来,从而错过。她叫人去花卉市场买花,她再把买回来的花红黄蓝绿的进行搭配,配得漂漂亮亮的再让保镖送下去给丁先生。
“先生喜欢吗?”每次保镖上来,乔琬诺都在电梯口等着,眼巴巴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保镖。
保镖亦会恭恭敬敬地答复她:“先生很喜欢,让我替先生谢过乔小姐。乔小姐有心了!”
乔琬诺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很开心,由每天送一束,变成每天送三束,到每小时送一束。地下室满满的都是花,顾青哭笑不得:“再这么送下去,我都要拨开花海寻找二少。”
甄笠寒同样欢喜,也想上去见她,无奈身体不配合,他只能心急如焚地等着。看到她送来的花,他有满足,也有说不出的自嘲:“以前她没送过花给我……估计是丑人才需要花来配……”
顾青滋着嘴,笑着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矫情的天份。”
“本来就是嘛!”
“是什么嘛?我看你是越来越会撒娇!不过,撒娇未必是女人的权利,一会儿我把这意思告诉乔琬诺,看她会用什么新方法来满足你撒娇的心理。”顾青说到做到,再送花下来的时候,他让保镖把话带给乔琬诺:“乔小姐不要再送花,地下室都差不多要摆满,很影响医生治疗空间。丁先生天天收花,也没有多大的新鲜感。”
乔琬诺嘟着嘴巴,托着腮帮子靠在桌上,她大大的眼睛满满的写满了不开心,每天送花会没有新鲜感吗?她每天的每一束都是配着不一样的颜色和款式,怎么会没有新鲜感呢?
不送花,换送食物?
问题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吃,唯一能吃的就是药,药,药……他也没法穿潮流的新款……没法约他去逛街,去泡吧,去看电影……等等,看电影???
她想到了,欢喜的跳起来,叫保镖把正上映的爱情片买回来,然后:“你在丁先生的治疗室放在投影,我在这里也放上投影,然后我们约好时间一起打开。这样,我就能和他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保镖服了,顾青醉得不要不要的……甄笠寒却如掉进爱情的蜜缸,甜得脚趾都是酥的……那部爱情片演的是什么,他一个镜头都没有看进去,满脑子都在上映他俩的爱情故事……
乔琬诺和他一样,眼睛空洞的看着,脑海一遍遍的回忆他俩的爱情故事。剧片一结束,她又马不停蹄的本和笔,在上面一页一页的画。画了一个通宵,画了满满一个本子,让保镖送给甄笠寒。
甄笠寒没法自己拿着看,让顾青翻给他看,熟悉的画风,凌厉的线条,两个Q版的小人就是他和她。
第一页,他胖乎乎的小手捏着她胖嘟嘟的小脸,她痛得眼泪汪汪,手脚腾空的瞎扑腾的喊:“疼疼疼……”最顶上也写着一行话:“初次相遇,我先生对我说,乔琬诺,你这么不要脸,你爸爸知道吗?”
第二页,四格漫画,她朝他飞扑过去,摔倒保镖,抱住他的大腿:“第二次遇见我家先生,我紧抱他的大腿,蹭蹭蹭,给我钱,我要钱!”
第三页,相遇在街上,她吊在他的胳膊上,怎么也甩不掉:“第三次相遇我家先生,我很大方的送了他一首乔氏打油诗,他很无语地问我‘你爸爸给你交的学费,是不是都被你拿去喂狗了?’”
第四页,柳婆婆馄饨店旁边的小胡同,他生气的按着她,头上脚下身上全是一簇簇的怒火,她写着:“我请先生吃馄饨,好心的店老板却认错了人,他很生气,狠狠地惩罚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见先生,但是后来我才明白,先生那会儿不是生气,是在吃醋。感情就是这样微妙,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发生,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第五页,第六页,第七页……满满的一本,全是她按着时间的精心编排,每一笔每一画,画的不是他们的故事,而是他们相守在一起的生命……人生还有多长,还有多少生命可以浪费在两地相望???
甄笠寒哭了,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那一天,他终于懂了她当初不想死又无力求生的绝望,那一天的下午他也忍着疼痛,重新裹着纱布和衣服从地下室上来……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一眼就看见了她,站在电梯的旁边,像一棵望夫树那般,不知疲倦不知归期的静静地候着……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呆顿的目光倏的就涌来光彩,如星河坠落双眸,闪亮又璀璨,扬起的声音也透露出她此时的心情,兴奋到雀跃:“丁先生,您终于上来了,我送您的漫画书,您看过了吗?喜欢吗?”
甄笠寒就恨自己动不了,如果动得了,他会把她抱进怀里,会咬着她的耳朵告诉她,他很喜欢她的漫画书!
可是,他动不了,连手指都弯不起来!
只能看着她,淡淡的又淡淡的嗯了一声:“还不错……看着挺让人羡慕的……如果让你先生知道你如此的思念他……他一定会恨自己不能陪在你身边……”
“我想要的不是他恨自己,我想要的是他能回到我的身边。”接替保镖,把他推到窗边有太阳的地方,让他晒一晒太阳,天天捂在地下室真怕捂得发霉。摆好他,她又蹲到他的腿旁,诚恳的看着他:“丁先生,您说,我先生还能回到我身边吗?”
甄笠寒绿色的眼睛又酸的发胀,他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他只是没有勇气承认他的身份。他不想成为她的负担,因为顾青说,他的毒他的身体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这身体得这样烂一辈子。
烂一辈子就是废人一个,回到她身边又能为她做什么?
就这样,时不时看上几眼,就挺好!
甄笠寒好痛苦,沙哑又苍老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他那么爱你,能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回不来,就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如此,你也不用待他,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地过……”
乔琬诺的眼眶顿时就红了,涌上一层厚厚的水雾,模糊不清地凝视他:“丁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再等下去,让我嫁给其它的男人?”
“等不到……又何必蹉跎时光……”
“如果我是丁先生的爱人,丁先生也会这样跟她说,让她另嫁他人?让她遗忘曾经的爱情?”眼泪噙在眼眶,固执的不往下落,如他们初遇时的那样,她怎么都不哭。
他心痛的想摇头,想否定刚才的说法,可是不能,只是狠心的反问她:“像我这样的一个男人……我还能给她什么……她想要的,我统统给不了……一天可以,一个月可以,真要这样过一辈子她熬得住吗……与其拖到反目成仇……不如给自己一条生路……给她一条活路……”
乔琬诺笑了,笑得凄楚又可怜:“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回来……好,不愿回来那就不回来,就这样继续瞎混着……反正无聊的时间都是用来烧的,烧一天是一天,烧完这一辈子,我们一辈子的缘份也就尽了……丁先生,您好好休息,打扰那么久,我该回去厮守我和他的家……他不要那个家,我还是要的……”
笑着,起身!
转身的那一刻,她豆大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他看见了,却抬不起手,牵不到她的手……隔着玻璃,他心痛的看着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远……
保镖过来告诉她:“乔小姐昨晚画了一个通宵的漫画,我们让她注意手,早点休息,她却说您会愿意看到那些漫画故事。其实,乔琬诺冰雪聪明,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她之所以不捅破,无非就是不想逼二少,无非就是想让二少心甘情愿的回到她身边。她辛苦一夜,要等的肯定不是二少这样的答复。二少这样的答复她,只怕是伤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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