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把自己带到二十年前,这个问题已困扰苯男很久。他一直想找出答案,但总是无终而返。他也想过,或许就是那个微光软件制造的结果,但没有说服力,因为它完全违背了他设计微光软件的初衷。
他的初衷是要研制一种能够收藏人的意识,或叫灵魂也行。或者,把人的灵魂复制到一个硬盘里,从而实现人类的永生……
可眼下这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倒更像是一场穿越。
对穿越这个东南西,看法各有不同,主要分成两类。一种极力吹捧。一种持不相信态度。苯男是后者。
苯男就是这样怀着一腔失望之情回到恩城,回到他原来那个旧家。
父母拒绝入住新屋,苯男只能从新屋搬回老屋。苯男自己也觉得奇怪,在拓城时,连续几年都不回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觉得父母没享的福自己万万不能独享。回到旧屋后,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可一想到苑女,和她的行为,他又不踏实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处在一种危险境地。前一个夜晚,在他无意识的时候,苑女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接下来她还会做什么。苯男突然觉得自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缚住,动弹不得。
离开苑女已有二十多个小时,却连个电话也没有,这让本来就坐立不安的苯男感到有些意外。是不是生他的气了,气他连个招呼不打就离开,或者想到自己的不良行为很可耻而不好意思主动给他打电话,现在正眼巴巴地等他的电话问候呢。
做梦去吧。苯男心里在想。我才不会主动找你。
正想着,苑女的电话就来了。苯男你在哪,我有要紧事找你。
什么事。苯男懒懒的语气。我在老屋,要不你过来。
半个小时后苑女的车停在门口,苑女进门时苯男坐在床上没有起身相迎,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苑女一坐下就开始发火:什么玩意啊,占了便宜还牛得不得了。
苯男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不想说,我只想说两件事,一是你玷污了我的纯洁。二是我手里有一张你的全面体验报告,是佐山那边寄来的,有些不解之迷希望你能解释清楚。
什么体检报告,我怎么不知道。苯男似乎有些急了。在我的记忆里,我在佐山医院从来没做过什么体检,更何况是全身体检。
你说没有不行,我这里有铁证。苑女使劲抖动着手里的一叠纸,使它发出哗哗的声音。
苯男接不定期来看,果然是一份体检报告,共有十几页之多,封面果然是自己的名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就不要多问了,要问的是,你是怎么回事。我问你,你到底是从哪来,请实话实说。还有,你是真人,还是机器人。
真人,机器人。苯男哑然失笑。几乎是在吼:苑女你开什么玩笑,吃错药了吧。
我才不会吃错药呢,你看是不是白纸黑字写在上面。首先,你的体内有大量不知名抗生素,其次你的心率特别低,属于重不正常,但你却好好的一点没有。还有,就是你的脑电图异常紊乱,说得不好听一点,就跟神经病患者差不多。还有一点更让人感到奇怪,看上去四十多的你生理机能却只有二十岁……
是么。这回轮到苯男发呆了。首先,医院是怎么替他做了如此详细的体检,这就是一个迷。不过这并不重要,至于什么脑电图心率之类也不是问题,而年龄更不是问题,有的人生得年轻,有的人生得老,都属正常现象。但说他体内抗生素含量超标就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同时也引起他对自己来历,以及身后事有了更广泛的探讨空间。
通俗一点说吧,这让苯男想到一个词,植物人。
好像听谁说过,有一种植物人,只需要给与正常的营养补充就行了,但另一种植物人,也就是有严重创伤的植物人除了营养素,还需要注入大量抗生素。关于车祸现场至今记忆犹新,会不会自己也成了植物人呢。
他开始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一个车祸伤者躺在特护病房,他是一个植物人。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有营养液,有葡萄糖,还有抗生素,这个人就是苯男。他没有知觉,没有意识,但有呼吸,只是大脑坏了,或暂时失效。但这个人的意识并没有死,也没有停留在体内,而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正坐在一幢旧房子里,在和一个女子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苯男问苑女。苑女说:我什么都想知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一切。
苯男说你也太贪心了吧,许多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那你就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这是对全体股东负责。希望作为执行董事的你不要回避这个问题。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从哪来,怎么来的,你为什么能懂这么多东西,你家人呢,你有妻子么,有孩么,有财产么,有情人么,有……
苯男说:苑总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妨明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要你负责任。另外请你从今以后不要喊我苑总,我不是你的苑总。
责任,什么责任。苯男不懂她的意思。
你要对我负责任。苑女说。那天晚上你上了我的床,你要承担一切后果。
我上了你的床,笑话……苯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苑总,你不说呢,我也不想多费话,可你既然把话亮开,我也就不客气。请问那天是谁请了我,是谁派车接了我,又是谁派人用车把我送回。苑总,你看过古装剧吧,你就像过去的皇帝,而我就是你任意玩弄的下人。你可以随时把我弄到你的宫里去,宠幸……也算**……算了,不说这么难听,总之说起这个我都感到脸红。我没有冤枉到你吧。
苑女突然站起,指着苯男,哈哈大笑不止。你啊,你啊,我真看错你了,连一个小小的玩笑都受不了,你也太娘娘腔了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是来请你去我家正式作客的,你说去,还是不去,给句痛快话。
苯说:我不是已经去过你家了么,不仅作过客,还做过爱……
苑女拿手去捂他的嘴,撒着娇:不许你说,再说我可要翻脸了。没错,那天你确实去了我家,但不能算作客,因为你中途跑掉了。你算不算败将呢,好了,不跟你开玩笑。这次呢,主要是你还没见过我老公。这就等于你不算全面认识我,这样不行。我要把你介绍给他,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你老公。苯一愣。原来你是结了婚的,你是有夫之妇。
苑没好气地抢着说:是又怎么样,没到最后不要轻易下结论,也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那好,我去。苯男说。他心里明白,无论怎样,这个女人是不能得罪的。自己的梦想,全家的希望,事业的辉煌,全都寄托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就是要得罪,也不是现在。
在车上,苯又问到体检的事。苑女摆手说:那件事以后再说。反正够呛,许多疑问在那等着你去回答。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说这话时她还特意瞟了身边的苯男一眼,但苯男根本没在意这些,他的思绪又回到菁菁那边去了。明天,他就要回来,后天是菁做手术的大日子,无论如何他都要守在她旁边。
汽车进入山区,盘山公路两旁是持续不断的悬崖,地形非常险要。这时候的苑显得特别小心,一句话也没说,集中精力操控方向盘。过了这一段路后才说:哦,差点忘了一件事,你的手机我替你办好了,虽然时间长了一点,但毕竟办成了。放在家里了,等一会到家就拿到了。
那就只能说声谢谢了。苯男清了清嗓子:我也有一件事向苑总汇报一下,后天,我有了个亲戚要做心脏手术,我必须守在身边,不能耽误了我去医院啊。
放心,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回恩城。苑女说。又问:是不是上次你要帮助的那个女孩,她今多大了,长得肯定好看。
不要乱说,人家才十五岁,还没成年呢,长得好看倒是不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噢,是不是你和她母亲认识,或者你情人的女儿。苑女的话里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看你又来了,你是我什么人啊,用这语气。
你是我喜欢的男人,怎么,喜欢也不行。
没说不行,只是不要乱猜测。
又是一阵沉默后,苑女又说开了。
苯男你说人世间有没有来世情缘这个东西,就是说,两个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本是不认识的,不知因为什么就相识了,然后就产生一段惊世情缘。你说,这难道说只是偶然么,我不相,我想也许冥冥中就是有一根线连着这两个人,你说呢。
苯男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想搞什么花样,心里不免产生了些许警惕。反问道:你究竟想表过什么呢,我的苑大老板。
苑女转头瞟了苯男一眼:你不要太敏感,刚才突发奇想。比如你要帮的那个女孩。你与她家没任何关系,与她本人也不相识,何况她才十五岁。虽然她长得好看,你也只能远远看着,不能把她据为己有。你想你图得是什么呢,所以,这就是一个问题了。也许吧,再过五年,她成人了,你就有机会了。或都这么说吧,你和她,就是前世情缘未了的一对,现在你帮她,五年后她成人了再来报答你。苯男,你怎么看。
苯男嘴上说:我无语。但内心却顿起波澜,是啊,难道她说得一点道理没有么,不是,她说对了。这个十五岁女孩就是我的隔世爱人。不过不是前世,而是后世。但不能点明啊,这只是一个人秘密,永远不能对别人说。一旦说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汽车拐进沿山路,不一会就来到苑的别墅门外。这次车子没有往楼上开,也没有进入库房,而是停在了门口,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出发的样子。
苯男跟在苑女身后进入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栽满一丛丛竹子。灰砖地,圆拱门,硫璃瓦,养鱼池,雕梁画栋,处处都显示出主人的独具匠心和超凡品位。苯男一边走一边感叹不已,心想,还是有钱好啊,有钱能做太多别人做不成了事情。等到自己有钱了,就要让菁也过上这般豪华的生活,把拓城的损失夺回来。
他们走到二楼一扇全黑大门前,苑女停下来悄声说:等一会见了我老公你不要讲太多话,也不要露出吃惊之类的表情。
为什么。苯男问道。
苑女看到苯男一脸的狐疑,便说:不为什么,这是规矩,人人都得遵守。
可我并不是你的家人啊,凭什么让我也遵守你家内部的规矩。苯男感到有一种耻辱,语气也显得很不客气。
不要说了,求你。苑女脸上露出的哀怨神情让苯男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一下子像换了一个似地。但由不得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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