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男回到恩城,刚下车便直接去看望菁菁。火车站离菁菁住的小区距离较远,苯男的车就停在火车站停车场,便开车去。车子离小区大门还有几十米,苯男就看到菁菁正站在小区门外,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人。苯男看一下表,正是上学时间。他按了下喇叭,想提醒一下她,但她的注意力却在另一边。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从侧面的小巷跑出来,俩人手拉着手从他的车前经过,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苯男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是妒忌么。和她一起的是谁,她是不是在恋爱啊。要是,那就太不应该了,她还是个未成年人呢。但又一想,如今的年代,小学生谈恋爱的也大有人在,更别说一个初二学生了。
苯男的心情沉重起来,掉转车头往回走,他要去公司,见一下苑总,谈一下工作上的安排,接下来这段时间,他要集中精力去完成耽误的所有事务。
一趟拓城之行不仅对他的工作有所耽误,对他的钱伤害也够大。这次花掉的钱相当于他八年的收入。现在他要把失去的损失补回来,因为眼下至少有两个人需要养活。
苑女正在集团小会议室等他。一见面就给他来了一个吻,搞得苯男有点措手不及。连说:不要这样嘛,让下属于看了多不好。
苑女毫不在乎地说:在我的天下谁敢说三道四。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苯男听了就很不舒服。反驳道:什么叫你的天下,你只有企业,没有天下。苑总不是我说你,作为一家大型企业集团的老总,说话要注意些,不要让别人以为你是一个山寨企业老大,而不是一家现代化企业的总裁。
瞧瞧,一见面就教训人,像个老夫子一样。苑女分明不高兴苯男对她的冲撞,但她又不能把他怎样。便用息事宁人的态度说:行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估且算你说的有理,以后注意就是了,我们现在来谈正事。
首先说说移动家园的事,你走了这段时间,工程进度很快。目前建好的生活配套中心有五个,建成一半的也有十多个。董事会的意见是想组织一次免费体验活动。参加活动的成员,开动的车厢数,都由你来决定。组织这次活动的目的主要还是想听取一下主流消费者的意见,以便及时作出修改。所以,人选方面还请你多费一番心思。我要说的也就这么多,你有什么意见或建议也请一并说一说。
其实,苑女在说上述这番话时,苯男心乱如麻,表面上在听,还做着记录,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他的心还在菁菁身上,菁菁和那上个男孩的亲昵行为深深剌痛了他,他不能坐视不管。据他所知,菁菁从来就没谈过恋爱,他们同居时,她还是处女,这点是无可质疑的。而现在,他却鬼使神差一般越过时空,来到菁菁的少女时代,这个巨变已经让他措手不及。而后来,竟然又涉入到她的生活,这会不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呢。
事到如今,苯男不得不想得更深更远。他想,如果他的干涉会直接影响菁菁的人生轨迹,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连想都不敢想。
另外,他还将得出另一个结论,就是从菁菁的变化便可以断定,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去影响任何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因此,在与苑女交谈中,不管她怎么说,或说什么,他都说没意见。而坐在他侧面的苑女此时也是心事重重,除了嘴在动,心里也是空空的。
一个是集团总裁,另一位是执行董事,两位企业高管就是这样在谈着一件十分重大的工作安排,这也太随意了吧。所以,后来,恩迈集团和合资迈恩集团在经营上屡屡出现重大失误也就毫不奇怪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用苯男的话来说,就是:不正常状态下的结出的不正常果子。
该谈的都谈完了。苑女似乎放下一个沉重包袱似地松了口气说:现在,我们来说与工作无关的两件事。首先说第一件,与你有关的事。那天,你刚上火车,警察局就来电话,说有人报警。要找我核实一下。我感到很奇怪,别人报警关我什么事。但后来才知道,报警的人与你同名,报案地址也是你的地址,但人却不是你本人,这就很诡异了。于是我专程去了一趟警局,我对他们说,苯男这个人不在恩城,他现在正在去拓城的路上。人家警察对我说,
报警者是个年轻人,还拿出照片给我看。我一看,照片上的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你长得比照片老得多。
后来呢。苯男问。在此期间他始终在仔细听苑女说,他显得很麻木,也不插嘴,好像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但听着听着就来了兴趣,其实这件事早在拓城就听莆父说了,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事后就忘了。现在重新提起,他就不得不关注一下。
后来,我见到了那个年轻人。你还别说,我差点惊叫失声,因为太像你了。简直就是你的复制品。我问他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他说东西也没有少,只是家里被搞得乱七八糟。我开始安抚他,说既然没少什么东西,那就算了。我对他说,也许只是哪个流浪汉偶尔进去睡睡觉,如此而已。
再后来呢。苯男似乎对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再后来他去了拓城,临走前我还专门请他吃了一次饭,他和我谈了许多家里的情况。我问他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拓城,而不在恩城找一份工作。他说在恩城工作只是为了活着,但拓城却能实现他的梦想。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像你一样。
哦是么,你高抬我了。苯男忍不住笑了起来。
苑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秘密倒没有,只是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长得与我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想法都那么相似。苑总,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苑女指了指自己:你想听我的想法是吧,你完全搞颠倒了。该我来质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苯男无语。再次面临这样的难题,无法解释,不能解释,不敢解释。他只能用沉默来对抗这种无法解释的难题。这个方法对付苑女很有效。
他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世说给她听么。
你在想什么。苑女问。
我在想怎么向你解释,可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这样吧,找个空闲,我们好好谈谈,我会把你想知道的全告诉你。现在,我更想听第三件事。
第三件与我有关,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是谁的。
什么是谁的,你的。
我的,胡说吧你,我们又没有……
你忘了可我没忘,那次在我家……
你真下流……
你说对了,我不仅下流,还下作……苑女开始哭泣。当苑女说自己怀孕的一刹那间,苯男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但面对这个女人的哭脸,他又心软了。的确,那天他们**了。当时他是糊里糊涂的,但后来渐渐地就把全部的过程理顺了,是她给他的茶水里下了药。现在,她说她怀孕了,她是什么意思呢,她想干什么。
苯男真不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困难局面。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不中用的话,此刻他显得有点婆婆妈妈甚至过分罗索。他说她不该这样,不该那样。因为她是一个公众人物,是社会名流,她必须为自己树立一个正面形像。她的正面形像也是企业的正面形像等等。
他就是这样不停地说,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听。直到她将一张妇科检查单展现给他看时,他才崩溃了。他的内心深处最柔软部分瞬间融化,然后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开始同情这个表面上很强悍的女强人。他认为他有义务帮她度过难关,毕竟她怀了他的孩子。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过孩子的男人来说,当一个女人突然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那将是一次近乎毁灭性的击打。这种击打完全可以让一个男人放弃原则去做一切事情。
这一次,苯男也不可幸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苯男已经将苑女搂在怀里,紧紧搂着,借以向她传递他的信心与决心。而苑女生平第一次在一个男人怀里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时间永远是治疗的良药,苯男怀里的苑女也渐渐平息下来。她开始向他诉说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的悲惨往事……
我原来出生于一个平民之家,家里有十个孩,我是最小的一个。爸爸给人家拉船,妈妈是洗染工。家境贫寒程度可想而知,吃不饱饭是常事。但有一天,这一切发生巨变,一伙外地商人发现这个地方下面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天然气田。从此,小镇人的噩运便开始了。起初,只是在镇郊出现大量的钻井设备,不久这些机器便开始作业。小镇人不得不忍受昼夜不停的轰鸣声。这还不算,这些机器开始出现在镇内各个角落,它无情地剥夺了小镇人几百年以来的平静生活。但小镇人不敢反抗,因为这些外来人还带来了各种先进武器。所有的钻井平台都布置了全副武装的士兵,镇公所也被他们占领了,镇长成了他们掠夺资源的工具。那个时期,是小镇最黑暗的时期。但对于她们家来说,噩运才刚刚开始。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最小的女孩,她的天生丽质引起一个商界大佬的注意。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傍晚,她正在家门口吃饭,一辆汽车经过门口,车上下来几个人把她装进麻袋。她的苦难生涯开始了,那时她刚十五岁。
说到这里,苑女已泣不成声,根本无法说下去。苯男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要说了。可她坚持要说。她被弄到恩城之后,便被那个年长她三十多岁老爷长期霸占,因为那个人的太太生了一个傻子之后便失去了生育能力。表面上她是老爷的小老婆,但干的却是粗重的家务活。在成为他们家生育工具的同时,也成了他们家的佣人。就连吃饭也不能上桌子,只能一个躲在佣人房吃。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老爷太太突遭车祸,但她的苦日子并没有结束。
她虽然拥有公司的控制权,但不得不面对那个傻儿子。傻儿子一度把她当成泄性工具,这样的日子更是度日如年,因为傻子不仅对她进行**,行为举止也极其粗暴,下手没有轻重,浑身上下都留下他的抓痕。
苑女第一次当着苯男的面脱下衣服,先是外衣,然后是内衣,苯男彻底惊呆了。展现在他面前的哪还是一个丰韵犹存的女体,简直就是一个抓伤展示板,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苯男的心碎了,泪水止不住流出来。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伤痕,问她为什么不反抗。她说后来我开始反抗了,我把他关进了黑屋子,不给他自由,也不让他见阳光,更不会让他再近我身。
苯男一边帮她把衣服穿好,一边说:怪不得你那天……原来你是不想让我看到你身上的伤痕。苑女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你不要怪我,要不是那么喜欢你,也不会……你不知道吧,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她的话给了苯男不少压力,但也让他感到许多温暖。虽然他们中间还有一个菁菁,那才是她永难割断的爱。但对苑女的深深同情,以及回来之后的巨大孤独,使他渐渐靠向了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苦命女子。
苯男情真意切地看着苑女: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我就是你身后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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