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一首《侠客行》,仿佛千年前就预见日后会有这么一号人物,量身定做,用来形容游侠最适合不过了。
不过今天游侠的状态看起来并没有往常那么好,即使是在十面埋伏的异国他乡,即使是在情况紧急的生死时刻,游侠都没有表现的像现在这样优柔,这样挂断。
以至于走出了好远,游侠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望着大浪淘沙会所的方向,抚摸着手中硬木长弓,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一丝哀伤与不甘。
红鸾,是这把弓的名字,也是个女孩的名字。
传说红鸾是一种红色仙鸟,羽翼如火,艳红美丽,不受世尘。在星相学中红鸾还有一个名字,叫天喜星,不过这与游侠的关系不大。
正如这把弓,正如那个女孩。
今天是游侠第二次来到安城,十六年前他也来过,那时的他还是个十六岁少年,这是一段尘封已久的故事。
游侠就出生在距离安城不远的一个小镇,十六岁那年他带着积蓄与心爱的女孩来到这个城市,记得那也是初秋的一个夜晚,清爽晚风与今天的一样,只是少了份期待。
当游侠提着蛋糕回到下榻的旅馆,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红鸾惊喜笑脸的时候,才发现这座旅馆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蛋糕摔在地上碎了,游侠带着濒临破碎的心冲进火海,浓烟中他看到红鸾无助的跪坐在那里,由于火势太大他冲不过去,红鸾的腿被倒下的柱子压住无法动弹分毫,两人只能遥遥相望。
一个人从红鸾身边跑过,看了看,没有停下脚步。
又一个人从红鸾身边跑过,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火势无法控制,游侠被消防员打晕拖出来,红鸾也没有得救,永远的沉睡在这片土地,那张脸最后定格的表情是无助,是不甘,是对人间冷漠的控诉!
自那开始游侠就出现了,就如他的名字那样,游侠,他要代表正义审判这个冷漠的世界,如果有人记得十六年前的大火,也一定会记得有八名幸存者在一年之中先后死于非命。
八个人,这是经过红鸾身边没有停下脚步的人数。
今夜,陆清风对痞三的冷漠与迟疑勾起了游侠的回忆,他不愿想起这个悲惨的故事,所以在那一刻他拉满弓弦射出一箭,瞄准的并不是痞三,而是冷漠的陆清风。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冷漠,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冷漠,所以,她必须死。
接下来的事完全超出了游侠的预料,他想象不到自己的箭矢会被一个普通人捕捉,并在箭矢降至之前挺身而出以身躯抵挡,这份反应力与这份情谊都超出了游侠的认知范围,这个悲伤的故事也因为这一幕,再也无法被忘记。
嘴角上扬,回忆中的游侠微微一笑,有些欣慰,有些恍惚,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脸,抚摸着手中硬木长弓,游侠呢喃道:“红鸾,那天如果有他,你就能够得救吧。”
夜色,秋月,晚风,一个玩味的男声幽幽响起。
“喂,游侠。回忆完了,来谈谈正事吧,你在我的地头搞事,我可是很不爽。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与我齐名。”
伴随着声音,一片寒芒闪过,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在游侠面前十米处,阴森幽暗,仿佛是从地狱九幽爬上来的恶鬼,那般无情。
“修罗刀?”游侠皱着眉头,道出来人姓名。
本书第三次重复这个事实,高手的心思像星空,你看得见却看不懂。
因为之前三十名杀手的夭折,来之前游侠做过系统且全面的调查,认定玲珑、修罗刀、火力、王牌四人都不在中原地区之后,这才动身前来安城。
游侠不想死,这不代表他就怕死,他只是担心自己死了之后没人接替他的工作继续审判人间冷漠,所以才要尽可能的活下去,尽量避开这四位高手。
没想到,最终修罗刀还是出现了,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游侠本身就是高手,他没有纠结修罗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一瞬,气氛凝固,游侠提起手中名为红鸾的长弓,严阵以待。
相比之下修罗刀就显得轻松许多,手中修罗刀很自然的下垂在身子右侧,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虽然看不清他的整张脸,根据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能看得出他的轻松,自信,与迫不及待。
“凤凰会至今已有百年历史,百年之中,高手如云,但是……”修罗刀陡然变换音调,感叹道:“除了第一代高手之外,之后能入我眼的实在很少,即使是你,在没交手之前也属于不堪入目行列。”
同一排行榜中,修罗刀排名第二,游侠排名第九,别小看之间区区几位,凤凰会杀手榜自百名再往前想进步分毫都得付出巨大的努力,多少人为了这个名词流血丧命,与折损在痞三这次任务上的杀手数量相比,死于内部斗争的杀手更多,以百倍计数。
近代,凤凰会能被修罗刀看在眼里的只有一人。当然了,其中不包括还未交手的高手,游侠就是待确定的行列,修罗刀很期待游侠能让自己眼前亮一亮,最起码不要像第十名那样弱。
顺带提一下,第十名名唤作刀皇的家伙,早在N久以前就被修罗刀一刀劈成两半,使得是《奔雷刀法》第三式,场面血腥残忍不能直视。
“哼。”游侠嗤之以鼻,“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傲天被称作最有可能打败你的人,因为他和你一样,都很傲!”
高傲,是个人都会做。凤凰会最高傲的家伙在不久前被废了,游侠对这些丝毫不感冒。
“不。”修罗刀竖起手指,摇了摇,笑道:“我听王牌说起过,傲天只是高傲,而我,是对自身实力的无比自信,如果你不信……”
后面的话修罗刀并没有说完,手腕一抖,一张卡牌落入手中,像丢飞刀似的丢了出去。
下一秒,卡牌落入游侠手中,只瞥了一眼,游侠嗤笑道:“修罗牌?听说最近几次,你发的修罗牌都没有索命。龙一、龙三、龙九、唐云飞,他们四个都收到了修罗牌,我想,我会是第五个。”
说罢,不知游侠使了什么办法,只见他两指轻轻一搓,修罗牌瞬间化作飞灰。
下一秒,红鸾长弓被拉满,一支利箭稳稳的搭在弓弦,泛着寒芒的箭头瞄准修罗刀,游侠迟迟没有松手。
高手对战,尤其是游侠与修罗刀这种绝世高手对战,拼的并不是功夫,第一战拼的是心境。
心稳,则胜。心乱,则败。
两人就这样直立在月光下,对峙着,良久,谁都未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究竟是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或许是更久的时候,秋风扫过落叶将沙尘吹起,气氛凝固到了临界值。
陡然,游侠松开手指,离弦利箭快的简直令人发指,这是比暗杀痞三时更快的速度,电光火石都不能贴切形容,别说是常人,就算是一流高手都无法捕捉箭矢飞行轨迹。
“红鸾,我们赢了……”松开手指的那一瞬,游侠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他很自信,自信普天之下没人能从他的弓下全身而退,即使对方是被誉为第一快刀手的修罗刀,倘若修罗刀即将突破人类体质的极限,那么游侠的箭距离极限也不太远。
速度,到了极限,可以理解为超越空间的束缚,显然游侠的箭已经快到这种地步。
不过微笑并没有持续很久,仅仅是一瞬过后,游侠的自信就被修罗刀亲手摧毁,谁也不敢想象修罗刀的实力已经到达如此地步。
几乎是利箭离弦的那一瞬,修罗刀也动了,手中诡异的修罗刀随着挥舞散发出阵阵寒芒与无边诡异,直直的竖在凶口向前一尺的地方,修罗刀的嘴角也是自信微笑。
“嗤……”
轻微的气流摩擦声,修罗刀开始后退,踩着碎步后退,足足退了有七步才稳住身形,七步之中修罗刀已修罗刀刃强行将射来的箭矢从中切成两半。
不是拦腰切断,而是从箭头开始,借助箭矢的力道再加修罗刀的锋利,从头到尾切成两半!
惊艳!
绝伦!
夜还是夜,月还是月,风还是风,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望着脚下被分成两半的箭矢,修罗刀咧嘴一笑,抬头,刘海之下,那两眼睛无比妖异,与其说眼神里的是杀气,倒不如说是兴奋。
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了。
两个字,够劲!
“运气而已。”游侠嗤笑,道出其中玄妙,同时也承认,第一场是他输了。
修罗刀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站在原地,就是抓准了游侠会将凶口当做第一攻击点,当然不得不称赞他的应变与对细节的掌控能力,即使知道了对方第一攻击点,想要以这样惊艳的方式化解攻击还是需要极高的实力。
游侠也不得不承认,修罗刀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强。
……
大浪淘沙会所,大厅,龙三已经将手术所需的器具准备完毕,他要在这个地方进行心脏缝合手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以将痞三送到正规医院再进行准备了。
花费三秒时间检查过器具,龙三不得不面对目前最大的一个问题,血浆。
痞三中箭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分钟,失血量超大,如果没有足够的血浆维持,很可能在手术中痞三就要一命呜呼。
可这种地方,红酒多得是,血浆到哪里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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