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内容请不要含有章节标题,章节请按顺序输入,上传的作品必须符合天涯上架标准,如含有低俗、色在清洁工爱玲的眼里,这个城市的黎明,仿佛是一只无形的巨手,一颗一颗依次将星星掐灭。有时候,她拄着扫把,望着那些孤零零的星星就这样无助地死去,晨风拂过,心里突然一冷,一阵鸡皮疙瘩便在全身炸开来。
那天,当第一声婴儿的啼哭隐隐约约传到爱玲耳朵里的时候,她正打扫到“属于”她的马路的第七根灯柱旁。灯灭了,哭声响了。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声,但爱玲已如闻雷震,她将扫把扔掉,循声跑过去.
一个红色的包裹。
晨曦如梦,襁褓中的婴儿眼睛尚未睁开,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抓着包着他的红毯子,仿佛在尝试再一次的破茧而出。
泪从爱玲两颊流下,滴在婴儿的脸上。她抱起婴儿,心里一震:怎么刚出生的BB,都是如此的相似?
就这样,左手抱着婴儿,右手将扫把夹在腋下,爱玲艰难地将剩下的路段扫完。然后,她抱着婴儿,回到了环卫班。班长沈姐笑着问:“阿玲,又捡到什么好东西了?你老这样拾金不昧,也得留一些给姐妹们加加分啊!”
爱玲摇摇头:“不是东西,你看?”
沈姐一看到包裹里的小生命,倒退一步。“老天爷,哪个做父母这么狠心的!你准备咋办?”
“能咋办?等人家上班了,送到孤儿院去。”
沈姐看着爱玲,若有所思地说:“阿玲,也许我不该说,你都三十多了,又不想嫁人,不如就把他养大吧。”
爱玲脸色一变:“我自己都养不好自己,那不是害了这BB一辈子么。”
九点钟到了,爱玲将红包裹烧掉,用自己的一条毛毯包着婴儿,走进了孤儿院。
第二天,凌晨四点的时候,爱玲准时地在宿舍里醒来,稍事梳洗后,她穿上制服,拿起工具又出了门。
扫着扫着,不经意间,她又来到了第七根灯柱前。
“哇——”
爱玲下意识地丢掉扫把冲过去——同样的红包裹,同样想拼命睁开双眼的婴儿!
难道我还在梦中?爱玲狠命一咬下唇——
痛。
这一次,爱玲没有回环卫班。她抱着婴儿在路边的石凳上坐到九点钟,又走向孤儿院。
第三天凌晨,爱玲出工的时候,发现天亮得比往时早。她扫到第六根灯柱,站住了,不敢再往前。
晨风吹过夹道的绿化树,沙沙作响。
没有了,今天不会那么巧了,她继续扫过去。
“哇,哇。”
爱玲几乎是扑倒过去的。
一样的红包裹,一样的胖脸。她整个人崩溃了,跪在婴儿前面,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哭喊起来:“孩子啊,不是妈狠心啊!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你找那畜生去吧!你就饶了妈,别再缠着妈了。”
情、广告信息我们将封禁处三年前,十八岁的爱玲刚到这城市打工,在老乡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当环卫工的工作。工资虽低,工作也辛苦,但怎么说都比在乡下受恶霸村长的儿子的欺负强。
不料,上班不到一周,厄运就像那辆横冲直撞的宝马,准确地撞中了她。
那时她并不知道那车就叫“宝马”。那个宿命般的凌晨,当她扫到第七根灯柱时,无意间一抬头,突然发现一辆车从远处忽左忽右地朝她冲过来!情急之下,她条件反射般地跳到灯柱后面。
一声刺耳的急刹声,接着又是嘭的一声,车撞中灯柱,一片玻璃飞过,将爱玲的手划出血来。
爱玲还来不及喊出声,便见一个男人打开车门,摇摇晃晃走了出来。那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大腹便便。爱玲以为他撞车受伤了,走路都走不稳,刚想过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就见他歪歪斜斜走到灯柱前,解开裤腰带,就着灯柱便尿起来!
爱玲吓得尖叫一声,双手捂着眼睛便跑。跑没几步,突觉一股刺鼻的酒味包围了她,紧接着,一双大手,便硬生生地从背后将她紧紧箍住!爱玲尖叫连连,死命挣扎,被那人狠命一抱,双脚离地,却怎么挣 得脱。那人一边将她往车那边抱过去,一边恶狠狠地说:“臭婊子,你收了,收了老子小费,胆子包了天了,敢、敢不陪老子玩。你这不,不是在张,张书面前扇我耳,耳光吗?啊,啊。”
“你认错人了,放开我。”爱玲边喊边挣扎。
一切都是徒劳的,她被塞进了车后座。一个十八岁乡下女子的喊声,瞬间就被这城市黎明前的黑暗吞没了。偶有一辆车经过,也没有人停下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在一串满是酒臭味的口水流进爱玲口里时,她朝那嘴死命一咬,自己便晕死过去。
天亮时,被晨风冻醒过来的爱玲发现自己斜靠着灯柱躺着,身下,是一片血污。
躲得过乡村土豪的欺凌,却逃不掉城里恶霸的蹂躏,难道这就是一个乡下女子的命?
是班长沈姐帮爱玲报的警。环卫女工在岗位上被强奸,此事经城中所有媒体曝光,很快成了市民议论的焦点。爱玲向警方提供的证据,不多也不少。她当时只记得,那辆车有“BMW”字样,车牌末两位数是88,车灯在灯柱上撞坏了,现场有玻璃碎片;还有,那歹徒当时说过的惟一一句话,说明他跟一个叫“张书”的人,在有小姐的娱乐场所喝过酒。警方还从爱玲向上提取了那人留下的体液。
免费为爱玲提供帮助的律师说,有了这些证据,抓住那个人应该不难。
奇怪的是,全城媒体对此事的报道很快便偃旗息鼓。沈姐几次陪爱玲到公安局询问案情进展,接待的公安态度也明显冷淡下来,每次都推说“正在调查”便不理不睬。律师也以忙其他案子为由,中断了跟爱玲的联系。两个月后,有一天,一个神秘电话打到环卫班上,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只要爱玲不再闹腾,“有人”愿意出两万元私了此事。专程从老家赶来陪着爱玲的老父亲怒不可遏,对着电话说,只要我老命在,就是到北京告御状,也要为女儿讨个公道!
不料,才过三天,爱玲的父亲在买菜回来路上,就被一伙蒙面歹徒群殴一顿,最后被扔到一个臭水沟里。等爱玲找到父亲时,老人已奄奄一息。到了医院,来不及抢救,老人便断了气。
与此同时,爱玲发现,那畜生留下的种,竟在她肚子里生根发芽了。
父亲死后,整整三天,爱玲不吃不喝。她整宿整宿在宿舍的铺上枯坐着,像一尊雕像,谁说话她都不搭理,连眼泪都一滴不流。沈姐以为她要自杀,求媒体、求公安、求律师,都没人肯过问一下。
出乎沈姐意料的是,三天过后,爱玲突然“正常”起来,吃饭、喝水、睡觉,而且主动跟沈姐要求重新上岗。沈姐以为她精神出了问题,但爱玲握着沈姐的手,看着沈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沈姐,我知道你对我好,放心,我不会出事的。人不管怎么着,都得活着,你说是不?”
爱玲重新上岗,早出晚归,竟比以前更加勤快。当她的肚子明显鼓起来,再也遮掩不住时,沈姐关心地对她说:“阿玲,你想留着这孽种吗?你还是。”爱玲摇摇头,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沈姐,大人的罪过,小生命是无罪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沈姐的资助下,爱玲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
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出去的。男婴出生的第六天,爱玲正在喂奶,妇产病房里走进了一个雍荣华贵五十左右的贵妇。贵妇把护士请出病房,看了爱玲怀里的婴儿一眼,开口便黑着脸对爱玲说:“说,你是不是想生下BB,好要挟我们?”
爱玲愕然,问:“你是谁?”
贵妇冷冷一笑:“我是谁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我告诉你,无论你耍什么花招,要挟也好,想验DNA再告我们也好,在中国,你永远都甭想达到目的的!”
爱玲也微微一笑:“您错了,我只是想,BB是无罪的,既然这是我的命,我就用一辈子来照顾他吧。”
贵妇一愣,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你行吗?你养活自己都有问题!我们可不想这孩子也跟你一样当环卫工!”
爱玲又笑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别人可管不着。”
“别人?什么别人,我既然来了,就不是别人。这样吧,我也没时间跟你啰嗦,我们就想这孩子回到他该回的地方,你开个价吧。”
“什么是他该回的地方?”爱玲歪着头问。
“甭给我装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说吧,你要多少钱?”贵妇不耐烦了。
“行,行。”爱玲点点头,“这样吧,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
“我只能把孩子亲手交到他父亲手上!”
“这不行。”贵妇吼道,“除了钱,你不能跟我们提什么条件。”
爱玲冷冷一笑:“那好,如果这个条件不答应,我现在就跟他同归于尽。”说着,脸色一变,将手扣在婴儿的脖子上。
贵妇吃了一惊,想上前又不敢,脸都白了,“你,你,你竟敢。好好,我答应你,过几天,我就跟他父亲一起来。”
“不行,不能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反悔了。要就明天来,否则,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你够狠。行,明天就明天,量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说吧,要多少钱?我们可不想欠你什么!”
“不想欠我什么?哈哈!”爱玲忽然狂笑起来。但只是笑了两声,她又冷冷地说:“不要钱你们倒不信我了,好,那就请你现在替我付了生孩子的费用吧。”
“没问题。我们明天再带两万块来给你,一切一笔勾销。”贵妇说完,哼了一声,就离开了病房。
那一夜,爱玲抱着婴儿,给他喂了一夜的奶,自己也流了一夜的泪,仿佛从父亲死后积聚已久的眼泪,一次性流光了。
翌日,贵妇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了病房。爱玲全身一震——没错,就是这畜生。虽然事情过去了十个月,可他那副猪样的身体,烧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妈,你看这BB,还真的像我,嘿嘿,我们周家有后了!”那男人一见爱玲怀里用红毯子裹着的男婴,便无耻地笑了起来。贵妇瞪了他一眼,从随身坤包里掏出厚厚两沓钱来,放在爱玲身边的桌子上,冷冷地说:“人和钱我都带来了,BB该让我们带走了吧。”
那男人涎笑着走近床边,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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