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桌子上堆了好些东西。
“都是什么?”真想不到,顺治居然那么大方地赐东西给她?
“有珍贵的药材,还有些绸缎布匹,一些吃食。”说到这个,小木子就显得有些兴奋。
如歌点点头,没再问他这些,改而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您昏睡了一天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亥时三刻了。”
如歌吃了一惊,没想到已经过去一天了?她居然睡了那么久?看了看外面漆黑的一片,这个时间,在现代的话,还很早,但对于古代来说,这个时间已经是非常晚了。
“主子该把药喝了,不然就要凉了。”小木子站在床前,眼睛一直盯着她手中始终没有喝的药,仔细叮咛道。
如歌看着小木子的表情,不禁有些失笑,小木子才多大啊,这会儿的表情,还真的有些像啰嗦的大妈。
小木子见她看着自己笑,有些不明所以,但眼睛依然锲而不舍地盯着她手里的药碗看。
“有没有什么甜的东西,找点来给我佐药。”如歌看着手里的药碗,始终不敢送进嘴里。谁叫她最怕苦呢?以前生病的时候,她是宁愿打针,也不肯吃药的。但这会儿,她这个身体的确很弱,想来是孟古青大病一场之后,把身体给拖垮了,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易就晕倒。要知道以前在现代,她的身体可是很健康的,从来没有发生过晕厥这样的事情。
小木子看到她脸上微微露出的害怕模样,不禁咧嘴笑了起来,想不到主子表面上那样厉害,实则却怕吃苦?尽管心里觉得好笑,但到底不敢打趣主子,便忍着笑意说道:“奴才这就去找。”
如歌怎会看不出来小木子的心思,心里顿时有些憋屈,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最怕苦来着?
小木子欢快地去找蜜饯,心里突然顿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主子会怕吃苦药啊?搔了搔脑袋,心里虽然疑惑着,却没再多想。主子能够活过来,比什么都重要。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几天过去,外面阳光明媚,如歌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便从屋子里出来,打算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刚走出屋子,黛玉便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如歌摆了摆手,“没事,我只是想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黛玉很机灵,听她这样说,便马上进屋里搬了椅子出来,放在院子中央的大树下。
“主子坐这里晒吧,这里背着阳光,不会刺眼。”黛玉善解人意的说。
如歌嘴角微勾起一个弧度,不得不承认黛玉是个很机灵的丫头。
话说黛玉还是顺治赐给她的。
那天救了佟佳氏之后,顺治就说要赐奴才给她使唤,德全便着手挑了几个人,在她醒来后的第三天带了过来。
于是如歌也没客气,当即就将几个奴才打量了一番,却只留下了黛玉一个。之所以只留下黛玉一个,是因为几个宫女太监中,只有黛玉一个是刚进宫来的。
刚进宫的,就表示,还没有机会去伺候别的妃子,那么也就不可能被人利用收买,用起来,才会放心。
再加上黛玉目光清澈纯正,不像其他几个宫女太监那样,看她的时候,躲躲闪闪,隐约的不以为然。
这种对主子存着轻视的奴才,她也不屑用,索性全部退了回去,单单就留下了黛玉。
此时的院子,早已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时的模样。现在这个院子,被黛玉整理的井井有条,很整洁。虽然不像外面的园子那般花团锦簇,但起码来说不再杂乱。
如歌也并没有打算要在这个宫里老死一生,所以对于暂时居住的院子,没有太费心的去布置,只要不会脏乱,整洁干净就可以了。
如歌在椅子上坐下来,阳光洒照在身上,异常暖和,有些令人昏昏欲睡。
小木子从拱门处走进来,看到如歌躺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便没敢惊动她,轻手轻脚地提了水,要去帮黛玉擦拭门窗。
“小木子,景仁宫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如歌的声音,冷不防在小木子身后响起。
小木子提着木桶的手,忍不住抖了下,差点没提住木桶,转过身来,见如歌并未睁眼,心里嘀咕,主子要不要这么神啊?在没睁眼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知道他回来了!他搔了搔脑袋,他自认刚才是非常小声的。
这时如歌已经睁开了眼睛,见小木子杵在那里,表情迷惑的看着自己,如歌皱眉,“看什么,没听到我问你的话么?”
“哦。”小木子回过神来,面色微赧,明显的有些不好意思,见如歌正盯着自己看,连忙将刚才出去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她听,“奴才听景仁宫的嬷嬷说,佟妃已经开始阵痛了,皇上已经命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过去照看了,可能随时都会生。”
看来顺治还是很重视子嗣的!如歌想。
从椅子上站起来,今天是三月十七,据历史上的记载,康熙明天就会出生,看来历史就是历史,不会改变。
正如孟古青这个废后,不得顺治喜欢,便被降为了静妃一样,这是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而五月的时候,顺治的第二个皇后荣惠就要进宫了。看来这个时候,孝庄也该要回宫了吧?
那个传说中,来自蒙古的传奇女子,对于孟古青到底抱的是什么想法呢?不过她确定,孝庄对孟古青应该不算好吧?以她居住的环境及处境就能明白一、二了。
在孝庄回宫,荣惠进宫后,她这种清静的日子,又还能维持多久?
她不想卷入这个宫廷的是是非非中,她既然是废后的身份,她能否离开这个四面都是墙的皇宫呢?
如歌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感到前途一片黯淡。
不知不觉,如歌独自出了永寿宫,此时正站在一处水池边。
望着水里面倒映出来的容颜,如歌微微有些惋惜,那是一张绝对称得上倾城倾国的容颜,然而死去的孟古青却不能凭借自己的美貌俘获顺治的心,反而还被废弃。这么说来,这个顺治是个不贪图美色之人!
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笑容,如歌目光有些悠远,看到池塘里有许多的鱼儿在游来游去,池塘里的水很是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
忽然玩心大起,将脚上的花盆底踢掉,又将套在脚上的袜子扯下来,便要走进水里。
她的脚刚踩进水里,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着急的喊声,“姑娘,千万别想不开啊——”
如歌一惊,刚要转身去看谁在说话,一个迅猛的怀抱,突飞而至,转眼间,她便被凌空抱起,几个起落,已经站在了一处假山石上。
如歌眨了眨眼,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轻功?
“姑娘,有什么事想不开的,非要寻死呢?”
有些粗嘎的声音,倏然在如歌头顶响起。
如歌怔了怔,这个声音怎么听去,有些古怪,似乎是正处在变声期。不过会意过来这人刚才说的话,如歌当即满脸黑线,原来这人是以为她想寻死,所以便对自己出手‘相救’了?
如歌无语加无奈,感觉到箍在腰间的手臂,将她勒得紧紧的,令她有些无法透气了,她当即没好气,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眼拙?
转头看去,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正好凑过来,似乎是想绕到她的前面来看她的,所以如歌忽然的转头,脸颊不可避免地就擦过他的脸颊。
这是个很年轻的少年,身上穿了件宝蓝色的衫子,腰间悬挂着一个圆形的玉佩,少年大概才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俊秀的脸上,还带着一种稚嫩,嘴角保持着上翘的弧度,他的笑容给人很纯净无邪的感觉。而此时定在那里,仿佛是一座化石,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眸,却忽闪忽闪的,有些窘迫的看着她。
如歌也是微微怔了下,虽然只是轻轻地擦过对方的脸颊,但看面前少年微红的脸颊,她也有些尴尬。
“可以放开我了吧?”如歌无奈说道。
“啊?哦。”少年有些没反应过来,手微微松开了些,忽然想到什么,手臂又快速缠上她的腰肢,“那你可别再做傻事啊!”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如歌差点没被他弄得岔了气,当即冷着脸,没好气,“你才要做傻事呢?你全家都要做傻事。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啊?快放开我!”
少年被她这样一训斥,脸色就更红了,心里却怕这个女孩儿会再次做傻事,便僵着身体,硬是不敢松开手,嗫嚅道:“除非你不会再寻死,我就放开。”
如歌仰天翻了个白眼,看着少年固执的脸廓,心里哀叹:这遇上的是什么人啊?她很热爱生活的好不好?无缘无故,她做什么要寻死?她就不明白了,眼前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少年,怎么就会这样认为呢?还是她脸上写着生无可恋、一了百了几个字?
见这个少年是很认真的,如歌不耐烦了,恐吓道:“再不放开,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少年一怔,看着如歌凶巴巴的样子,突然龇牙一笑,“我不……啊……”
少年信字还没说出口,突然惨叫一声,他只觉手臂一痛,整个身体一轻,便像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假山上直直坠落了下去。
如歌站在假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掉下去的少年,心里没有丝毫的愧疚,她刚才可是提醒过他的,是他自己不信而已。
眼看着快要摔在地上的时候,少年忽然才反应过来,只见他身子在半空中敏捷地一扭,然后脚尖在另一只脚上轻轻一点,便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如歌见状,并不惊讶,因为刚才已经见识过他的本领了。这样的高度,对他而言,当然不在话下。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你居然会武功?”少年刚刚站稳脚跟,就忍不住站在假山下,惊讶地朝如歌大声喊道。
“我不会武功。”如歌据实说道。只不过以前因为考虑到公司经常加班到很晚,便跑去报名学跆拳道,怕夜路走多了,会遇上‘不好’的事情,学点招术防身总是好的。然而她因为懒惰,半年多,就只学会了一个过肩摔,白白的浪费了学费。
而刚才能成功地将少年扔下去,也是侥幸。
少年却显然不信她说的话,年轻的脸上突然一片兴奋,再次施展轻功,要登上假山。
如歌发现自己好像惹上了一个牛皮糖,便不想再在这里逗留。目测了下假山的高度,大概就两米,而下面是一大块的草地,想着直接跳下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少年刚刚飘上来的瞬间,如歌‘嗖’的一声,毅然往下跳了下去。
“喂……”少年没料到她会这样做,下意识地想去拉住她,却只来得及碰到她的衣角,她就已经利落地跳下去了。
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假山下的如歌,还保持着想要拉住她的古怪姿势,半晌没反应过来。一张俊秀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刚才那一刻,他以为如歌又想寻死了,虽然这个假山不高,但如果用力摔下去的话,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此时见如歌安然无恙地站在地上,不禁松了口气,俊秀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小破孩,姐不跟你玩了,你自己好好玩去吧。”如歌抬头冲少年戏谑说完,便转身往刚才的池子边走去。她得去拿回鞋子,否则光着脚走回永寿宫,她的这双脚就要遭罪了。
少年僵立在原地,表情古怪的看着如歌走远,忽然觉得这个少女有些眼熟,却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还有,她刚才喊他什么?小破孩?
少年差点哇哇大叫起来,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她也不比他大多少的样子,居然敢喊自己小破孩?
少年有些被打击到了,然而看到如歌很快地走掉,便也没有追上去纠正她。
少年心情有些不爽,皱了皱眉,却也没急着从假山上下来,而是慢慢坐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就地躺了下去。
“真有意思,这个女孩儿是谁?”少年喃喃自语着,好看的唇形往上翘起,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弧。
如歌穿好鞋子,望着满池子肥大的鱼,却不敢再下水了,生怕半路又杀出个愣头青来。
不过真是可惜了满池子的鱼了,如歌望而兴叹,心里已经决定,改天带上小木子,一定要从池子里捞些鱼出来烤。
如歌原路返回,已经晌午了,肚子早已经饿得不行。
像她这种废后,待遇差是自然的,即便上次因为救了佟佳氏的关系,顺治命人赐了些东西过来,御膳房送来的食物却还是素的较多,虽然份量比以往多了然而对她这种无肉不欢的人,这已经是一种磨难了,而且没有油水,总觉得很容易就饿。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下次一定要去池子里抓鱼来烤,犒劳一下她饱受折磨的胃。
不过如歌下一刻就觉得,今天实在是不适合出门,因为她看到了一个避之不及的人物——顺治。
如歌心里哀叫一声,很想假装没看到,绕路走的,但显然顺治身边的那个大太监,眼睛不是一般的锐利,隔了一段距离,就已经喊出声来,“静妃娘娘。”
顺治也看了过来,隔的有些远,如歌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眉毛微微上挑着,脸上的表情算不得是高兴。
如歌暗暗撇嘴,切,本姑娘也不是很乐意见到你。
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很识时务地上前行了礼。
好半晌,都没听到顺治让她起来的声音。如歌皱了皱眉,这种呈半蹲的姿势,令她有些发囧。
该死,这到底是谁发明的行礼姿势?不但难看,根本就是折磨人,尤其脚上还穿着花盆底。
如歌面色微微有些扭曲,感觉痛苦异常。
啊,到底要蹲到什么时候啊?她的腿快要不行了!
顺治负手站在那里,眼睛淡淡从如歌脸上掠过,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静妃来自蒙古,他从来没听说过她居然还会泅水?
听说佟妃落水时,旁边的宫人没有一个懂水性,危急时刻,是静妃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去救的佟妃。
那次佟妃落水的事件,已经在宫里传扬开了。
据当日在场的宫人说,当时佟妃落水,如果没有静妃的出现,佟妃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可能就没了。
而且……
顺治眼睛突然微微眯了起来。
佟妃果然就要生产了,而时间竟然与静妃当日在水池边说的时间相符,此时便的确是中旬。
太医曾给佟妃诊过脉,推算的生产时间,是在四月初。她说的时间,竟然比太医推算的还要精准!
她那时的语气,是那样的肯定。
不明白她如何就能那样的笃定?太医都不敢肯定的事,她却能说的言之凿凿。
顺治心里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孟古青吗?
顺治的眸光幽深,目光转过来,重新落在她脸上,她素着脸,竟是脂粉未施,长长的眼睫垂下,令人看不清楚那里面究竟蕴藏着什么。
见她半蹲在那里,顺治淡淡说道:“起来吧。”
如歌终于松了口气,顺治再不叫起,她的双腿可能真就要废掉了。
想着,她不禁皱眉,那以后要在这个宫里生存,像今天这样的行礼请安,必定只会多不会少的。这可怎么办?
“静妃要往哪里去?”顺治的声音仍然淡淡的,毫无起伏。
“臣妾随便走了走,这就回永寿宫。”如歌答道,声音也是淡淡的,无喜无悲。
顺治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带着福全往前面走去。
如歌侧身站在路旁,等他们走了,才抬起头来,扭身往永寿宫而去。
边走边想,顺治似乎对她起了疑?
到底在哪里出了错?
穿越过来之后,她也只与他见过两次啊!
如歌突然顿住了脚步,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孟古青来自大草原,她……应该是不会游泳的吧?
如歌忍不住哀嚎一声,顺治肯定是从这里起疑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犯了个这么致命的错!但当时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细想,谁叫她一穿越过来,就遇上佟佳氏落水呢?
如歌揪了揪手中的绢帕,苦恼,要怎么补救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任何可以补救的法子,看来是没办法了。反正她外表还是孟古青,谁也不会想到里面的灵魂居然已经易主了吧!
如歌这样想着,微微松了口气。
顺治也只是疑惑而已,并没有当面问她。那就让他疑惑好了!
如歌想通了之后,便不再愁这件事了,快步就往永寿宫而去。
一日无事,第二天的时候,如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当一个废后还是挺不错的,不用早起,也不用为了争宠而绞尽脑汁,甚至与其他妃嫔争个你死我活。
黛玉听到她起床的声音,适时地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刚洗完脸,小木子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如歌挑眉看他。
“主子,佟妃生了。”小木子喘着粗气说道。显然是跑得过急了。
“嗯。”如歌淡淡应了声,这是意料之中的!
小木子兴奋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觑了觑主子淡然的脸色,有些迟疑,“主子就不问奴才佟妃生的是格格还是阿哥吗?”
“当然是阿哥。”如歌头也不回的说。佟佳氏生的可是未来的康熙啊,当然是阿哥了!
小木子讶然,原本的激动兴奋,在看到如歌如此平静的反应时,立马就蔫了,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得到佟妃生下皇子的消息,他第一时间跑了回来,是以为主子会感兴趣,却没想到主子的反应,竟意料之外的如此平淡!
如歌瞅了他一眼,心里好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就算再怎么早熟,还是脱不了稚气啊!抿了抿嘴,笑道:“小木子,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一句话。”
小木子眨巴着眼睛,沮丧的表情重新变得兴奋,好奇的看看着如歌,“什么话?”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如歌一本正经的说完,一直侍立在旁的黛玉,就咯咯笑了起来。
小木子的表情,还保持着兴奋与好奇,猛然听到如歌取笑的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到黛玉开怀的笑声,不禁就有些郁闷了,没好气的对黛玉呼喝,“你个贱蹄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那笑?还不速去把饭菜端上来,给主子享用!”
黛玉闻言,一拍额头,有些窘迫的说:“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这才收了笑意,端了水盆就往外走去。
小木子见黛玉快步走出去的背影,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反而有些小得意和成就感,好久没人给他喝斥了,黛玉的到来,不得不说,是间接提升了他的地位,终于有个人可以给他管了。
如歌见状,却眯了眼,似笑非笑道:“小木子,你是在暗示不满我起得晚,是吧?”
小木子听到如歌不悦的声音,得意的表情立马僵在脸上,赶忙解释道:“不不不是……奴才不敢。”
如歌笑了出来,一拍他的脑袋,“吓你的,瞧你怕成那个样子,呵呵……”
“啊?”小木子迟钝的看着如歌脸上的笑意,半晌才反应过来,就有些懊恼的搔了搔头。
如歌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拿起梳子来梳头。
小木子见状,走了过来,从如歌手里拿过梳子,很麻利地为她梳理着头发。
如歌从镜子里看着小木子眉清目秀的脸庞,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任由小木子帮她打理一头对她来说,过长的头发。
小木子的手很巧,自从穿越过来后,都是他一手帮她打理头发的。
小木子很仔细地替她梳理着头发,最后简单地梳了个二把头,才将梳子放回到桌上。
见小木子沉默着退到一旁,如歌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小木子,在外人面前,不要轻易表现出喜怒,但在我面前,你怎样都可以的。”
小木子一怔,随即却会意过来,立马就咧嘴笑了起来,“是,奴才知道了。”
如歌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在我面前,‘奴才’二字,便省了吧,听了挺糟心的。”
吃完了饭,如歌走出屋子,看看外面和熙的阳光,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便叫上小木子,出了永寿宫。
永寿宫一共有三个院子,分别住着恪妃、静妃、瑾嫔。
如歌现在住的院子在最里面,中间的院子住的是恪妃,而另一边是瑾嫔的院子。
虽然同住永寿宫,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她穿越过来之时,孟古青因为是被皇上下旨所废,所以住的院子也是最破烂的,生活起居、饮食用度,那都是一个潦倒所能形容。总之,孟古青自从被废之后,虽然名义上还是个妃,却无疑已经是被打入冷宫的了。
而永寿宫中,恪妃算是最有地位的,瑾嫔次之。
如歌出了自己住的院子,还没走多远,就碰上了瑾嫔。
瑾嫔领着几个宫女,走过来,在经过如歌的时候,就鄙夷不屑的哼了声,却并没有说什么,领着宫女便径自出了永寿宫。
如歌若有所思的盯着瑾嫔离去的身影。
以瑾嫔的个性,碰到了她,怎么也得说上两句难听的话,但今日却如此反常。
同住永寿宫中,自那次将瑾嫔揍了之后,两人还是有再碰到过几次,而瑾嫔似乎并没有将上次挨揍的教训放在心上,见她的时候,说话仍然是夹枪带棒、尖酸刻毒,好像没有刺她两句就会不舒服,所以她今日的表现真的太过于反常了。
如歌想着,目光就看到那些宫女的手中,各自抱着的精致礼盒。
她听小木子说过,瑾嫔有个当二品大员的父亲,虽然瑾嫔只是个嫔,但显然,背后支持的势力,还是蛮硬的。
有一日,她就看到过瑾嫔对给办事的宫女太监出手相当阔绰。银子大把大把的使出去,也不见瑾嫔皱一下眉头,这就足以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也自然知道,对于收买人心,最好用的是银钱,不仅是这里,就是现代也是一样的。
瑾嫔现在带着一群宫女,浩浩荡荡地出了永寿宫,如歌心里已经猜到了怎么一回事。
小木子也看出了什么,就问道:“主子,我们要不要也送些礼去景仁宫?”
佟佳氏是整个后宫中最受宠的女人,加上现在喜得麟子,一时风头更盛。
后宫中的女人,哪有不巴结的?
如歌却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后宫中的女人,拿她的话来讲,就是暂时的居住在这里,所以,她就不赶那个时髦了。况且,她现在穷得叮当响,哪里有多余的东西,拿去孝敬佟佳氏?虽然有顺治赏赐的东西,但如歌没打算送出去,她另有他用。
“不必了。”如歌就道。
小木子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佟妃何等尊贵的人,要什么会没有?而且急巴巴地给她送礼的人,那么多,我们何必去凑那份热闹呢?就算我们送上礼,人家也未必会看一眼,与其如此糟蹋,还不如自己留着,以后会用得着的。”如歌如此说道。
小木子闻言,也不再纠结了,明白主子这是另有打算。
两人说着话,远远就看到恪妃带了两个宫女走过来。
如歌一眼就看到那两个宫女手上拿的礼盒。
比起瑾嫔,恪妃的礼就显得有些寒酸了,虽然她的份位比瑾嫔高,但显然没有瑾嫔那样厚实的底子。
“恪妃这是要上景仁宫?”如歌直接问道。
恪妃点点头,看到她,嘴角浅浅的露出笑容来,“静妃要一起去么?”
如歌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顿了顿,“我觉得恪妃如果要去看佟妃的话,还是明天再去比较好吧。”佟佳氏刚生产完,必定还疲累至极,哪还有精力接见后宫的女人?就算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等佟佳氏恢复过来,再过去,这样一来,人情也做到了,并且让佟佳氏记住了你。
恪妃闻言,就怔了下,但很快会意过来她的意思,看了看身后宫女手中的礼盒,想了想,颌首道:“静妃说的对,是我太急了。”说完,对身后的两个宫女吩咐两声,她们就抱着礼盒往回走去了。
阳光很好,左右无事,恪妃就问如歌要不要去御花园赏花,如歌欣然应允。
将小木子打发回去,如歌便与恪妃相携着一起出了永寿宫。
后宫中,如歌最喜常去的地方就是御花园。
御花园里各种花草,争奇斗艳,远远望过去,仿如一片花海。
闻着四溢的花香,置身其中,如歌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偌大的御花园里,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稍微想了下,如歌就明白过来。
后宫里的女人,恐怕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跑去景仁宫了吧?而现在后宫中没去的,可能就只有她与恪妃!
顺手采了几株开得娇艳的杜鹃花,放在鼻间嗅闻了一阵。
是很淡的清香,不仔细闻的话,几乎闻不到。
如歌向来不是很喜欢那种带有浓郁香味的花,而杜鹃花是如歌的最爱。
看着开得璀璨的杜鹃花,如歌想了想,决定多采一些,拿回去插起来。
这样想着,又连续摘了好几株抱在怀里。
转身去看恪妃,才发现她手里捏着绢帕,正蹲在一株花卉前,细细看着身前的花朵。
如歌看着她美丽白皙的脸蛋,被花朵映衬的越发娇媚过人,心里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惜。
花一样的女子,却注定要被深锁在宫中一辈子。
从小木子那边,她了解到,恪妃因为是汉人,在宫里,被很多人排挤,而顺治对她,也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宠爱,只是不时的会赐些东西给她,以此来证明他对汉人的看重。
换句话说,顺治对恪妃的那点特别,其实是出于政治考虑。
恪妃是寂寞的,性子温婉善良,又不喜欢争,所以顺治也极少召见她,她大多时候都待在永寿宫里,很少出来。
其实,后宫中那么多的女人,不见得每个都能得到顺治的宠爱,但她们却只能围绕他一个男人而转。
这何其不公平?但她们却似乎甘之如饴,并且认命!
如歌忽然很好奇恪妃心底的想法。
走过去,如歌在恪妃身边蹲下来,摆弄着身前的花瓣,状似不经意的问:“恪妃没想过要出去吗?”
恪妃本来正观赏着花朵的美丽姿态的,猛然听到如歌的问话,就呆了下,反应过来时,美丽的脸上划过惶恐和不安,更多的却是茫然,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般。
如歌轻叹了口气,出去对于后宫里的女人来说,那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恪妃必定也从未想过吧?
如歌微仰起脸,看着天空上流动的白云,心生无限向往,被困在这个宫中半个月有余,她已经开始怀念前世的自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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