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翻了个白眼,敢说自己是猫猫狗狗?还说的这般不当回事儿,好似她果然是个心智未全的智障儿童般理所应当,她心中羞愤,手指立时变作猫爪,在衣袖的遮掩下,朝他的屁股狠狠抓挠去,未了,还狠狠掐了一把……
“唔……”
一声**地低呼,惊鸿吓得急忙撤手,一本正经地将两只手绞在身前,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翎儿怎么了?”太后生疑,问道。
独孤翎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却对太后道:“无恙,叫猫抓了。”
猫?哪儿来的猫?众人疑惑,独孤翎却已拉起她的手,神色倨傲地问道:“你们要奏什么曲子?”
“《西江月》。”惊鸿也不再追究,此刻该见好就收。
“《西江月》?”独孤翎疑惑地看向她,“那是什么玩意儿?”
惊鸿一噎,将要说的话生生压了下去,原本见他和慕婉如一样没听过这曲子,正打算借机嘲笑他一番,却叫他抢了先机,好像自己这新鲜的曲子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小玩意一般,她无语。
“皇上不必奏这一曲,只需随意奏一曲便可,就当作是抛砖引玉……呃,不不不,是引砖之玉!嘿嘿嘿……”她傻笑着,还好自己反应快,敢说皇帝是块砖,信不信下一刻她就会被砖头拍死?
似是很不解她的要求,既不是为了请自己与她合奏一曲,来显示她并非不受宠,那是何意?
见她笑嘻嘻地递过手中的箫,他瞥了一眼,懒声道:“不用,朕有自己的箫。”说着自刚刚赶来的林悠手中接过一支白玉箫,那箫通身剔透温纯,很是惹眼。
她咽了口吐沫,压下想要将这白玉箫占为己有的念头,嘻嘻一笑,却一把夺过那白玉箫,假装大惊小怪地抱紧它:“哇,这么漂亮,皇上借我吧?您先用这个,反正这白玉箫你天天用,一次不用……也不会有什么嘛!”
林悠立时目瞪口呆,这白玉箫可是一个盛产白玉的西北小国进贡之物,独孤翎一直小心收藏,除了皇上和他,其他人连碰都不许,如今不但被慕惊鸿一把夺了过去,更甚的是她竟然要用?
虽然对慕惊鸿今日这一系列的傻缺行为也表示不解,可是他还不够胆子求情,便低下头,退了几步。
果然,独孤翎眼中立时闪过几分嫌恶,却要也不要她手中那支次品紫竹箫,转身就走。
“诶诶诶,皇上……您的箫……”
“朕的物什,不喜被他人碰触,既然你喜欢,送你。”
一句“送你”,瞬间无数眼刀凌空乱飞,却刀刀都能飞砍到慕惊鸿的身上,她只觉得自己瞬间已被这群女人的眼刀杀的千疮百孔,可是……她的痛,有谁能懂?
喂喂喂,独孤翎,你占有欲也太强了吧?占有欲强了不起啊?摸摸这箫的吹口,惊鸿一脸嫌恶:“我还有洁癖呢!要不是太后谋害我,你以为我稀罕吃你的口水啊!”
她试了试音,发现果然是一支好箫,再不迟疑,手指轻轻一颤,初音伊始……
按照事先说好的,惊鸿先奏一阙,第二阙开始时慕婉如出场,然而当这低沉婉转的初音一起,独孤翎立时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过头来,慕婉如好似木头一样呆愣在了原地,杜苑儿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心道慕惊鸿何时学会箫了。其余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却无一逃得开惊讶与诧异。
慕惊鸿却早已融入了箫声中,这首《西江月》乃是z国古时有名的词人苏东坡所作,彼时他被贬黄州失意之时,心中苦闷,恰逢中秋时节,对月长空时嗟叹不已,便做了这首词。
而今时今日,她又何尝不是背井离乡,失意万分呢?命运的洪流挟裹着她还有这所有的人一步步向着未知的前路奔腾而去,不容喘息,她也不过一枚小小棋子,却总是想要左右自己的人生?真可谓是可悲,可叹,可笑!
一时间心中的苦闷皆发于形,而这“形”便是箫。箫声时而哀怨低沉,时而缠绵悱恻,时而凄清幽怨,时而又孤寂苍凉,将这壮志难酬之苦、世道险恶之痛、人生寥落之伤演绎的淋漓尽致!
慕婉如痴愣许久,待要上场时顿时醒神,心中被这箫声感染,一时间舞姿亦是孤影翩跹,与这曲子融合的恰到好处。
太后眼中渐渐生出几丝疑惑,忽而凝向身后蒙面女子:“师师,你可曾听过这曲子?”
“回太后娘娘,奴婢也是头一次听见。”
师师的琴曲造诣不低,可连她也不知道这首曲子……岂不是很奇怪?一个被称作草包的女子,怎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本事?太后心中疑惑,唤了声师师,师师将附耳过来,停了许久,点了点头,又回到了远处,静静听曲。
姜玉茗微笑着看向慕惊鸿,乔芷柔攥紧了手指,眉目间戾气越来越重,而始终低头不语的岑洛雪,也终于抬了头,向慕惊鸿看去,然而只是匆匆一眼,她又将头埋了下去。
不多时,一曲结束,慕婉如也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结尾,一瞬间场上冷了下来,每个人的神色都是那般怪异,就在这时,却听得一个突兀的鼓掌声响了起来。
“朕从不知,朕的后宫竟有这般多的才女佳人!果真是一曲惊鸿!”
慕惊鸿瞪了他一眼,心中忿忿地想,这家伙真会装模作样,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能力,此刻却当众来这样一句,这下好了,她很顺理成章地成了全场的焦点。
慕婉如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最初请她过来的目的,只是愣神的看着这个自小到大处处不如自己、时时被人厌弃的姐姐,竟有些不知所措。
惊鸿此刻一心想的却是如何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她想问的种种,日后有的是时间。她朝独孤翎拜了一拜,恭声道:“谢皇上夸奖。”而后起身缓步退去。
“且慢,慕妃上前来,哀家有话问你。”
听得这一声,惊鸿脚步一缓,一副欲将赴死的神情,在心中哀叹一番,却知躲不了,也只得面对。因此便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模样回了头,小碎步样移到太后面前。
“你今年有十八了吧?”
惊鸿只觉得莫名其妙,太后没事问她年龄做什么,却还是回道:“回太后,儿臣年方十九。”话一出口吧,惊鸿又觉得一阵庆幸,前世活到二十八,如今又重回十八,这种突然年轻十岁的喜悦,一般人是不懂的。
太后哪里理会得了她的一番小心思,只是听到这里,目光突然一滞,缓缓抬了头,似乎看去了很远的地方,悠悠问道:“你娘……如今何在?”
这太后似乎对她娘极为感兴趣,但惊鸿却摸不透太后究竟是敌是友,犹记起入宫前慕谦的交代,切不可透露出母亲依旧活着、且还在京城的事情,心中便有了计较。
“回母后,娘亲她……自许多年前便不知所踪了。”让她说苏若梅疯了、死了这种话她说不出口,但失踪也是实话,不算欺骗。
“果真是失踪了?生死未明?”太后似很是惊讶一般,随即却神色一凛,忽而怒指慕惊鸿:“大胆!你敢欺骗本宫!”
一时间众人征愣,惊鸿急忙跪倒在地,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太后的脾气也太爆了吧?不光暴躁,还和独孤翎一般喜怒无常,果然是母子!
随即回道:“回太后娘娘,妾身不敢有半点欺骗,我娘她……的确已失踪多年,不信……不信您可以问慕夫人!”惊鸿二话不说,就将杜苑儿拉了出来。
虽说杜苑儿厌恶她,但此时此刻,事关整个丞相府,杜苑儿必定是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的;而且从她进宫前慕谦对她的交代上来看,绝不会对母亲没有半分感情,即是如此,她事后再修书一封给杜苑儿,交代清楚利弊,让她不要对苏若梅轻举妄动,再找人在杜苑儿之前寻到苏若梅,此事便可万无一失了。
杜苑儿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也合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说慕谦曾派人多次寻找,将凤栖城所管辖的七个县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至于全国九州十二郡,在她可能去的地方也找过,依旧是一无所获。
末了,似是极为疑惑般似问非问道:“妾身想,莫不是已经……去了?”言罢,眼梢儿打了惊鸿一下。
惊鸿对她这种明里暗里咒人死的心思没空理会,倒是疑惑起太后来,到底太后对苏若梅存的什么心思?
见她二人口径一致,太后也不好当众发作,只是不耐烦似的摆摆手示意杜苑儿退下,又将目光移回慕惊鸿身上。她的长相不算十分出众,但那种独特的气质,若仙若鬼,忽而轻灵飘逸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忽而又鬼灵精怪的满脑子鬼主意,没个正经,竟与苏若梅年轻时那般相似。
果然是母女啊!太后叹了口气,回看了一眼师师,师师立刻领悟,将她扶起,太后似有些疲倦,道:“哀家有事先行,就由皇帝与玉妃来主持这宫宴吧。”言罢便转身而去。
众人心中疑惑,明明适才太后的兴致还很高,怎么突然就失了兴头?却见皇上也起了身,道尚有政务处理,便也先行离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惊鸿急忙招呼了蝉儿与柳儿,对姜玉茗函授示意,便要带着二人离开,岂料,身后忽而响起一声尖利怪异的轻笑,“慕妃这般着急离开,莫不是要追随皇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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