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手也渐渐无力，恍惚之间我又听到一声枪响，而脖颈上的沉重却慢慢地消失殆尽。
我睁大眼睛瞪着祭坛上方，空气又窜进呼吸道，那天顶上的黑暗越发清晰，耳边传来对我名字的呼喊。
我的一只手就在脖子附近，轻轻摸了摸确定他没断，但是疼痛却又引得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呃……咳咳……”
我猛地坐了起来，撑着地，身子近乎蜷缩。
头有点晕，气息也甚是不稳，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湿呼呼的东西沾到我身上――是他的血。
那个人依旧压着我，不过已经死了。
我尽量平复着自己，坐在那儿也没力气乱动。我想把这人推开，可一时间连这都做不到。
由上至下，我听见有人在叫我，回头往祭台那边看去，董卯书正从一根死藤后面探出脑袋。他朝我挥了挥枪口，我示意他我没事。然后便又看到刘夺也扒到了死藤上，被董卯书又给按了下去。
想来刚刚那枪就是他开的了。
他老说是我救了他，可是我总觉得明显是他救我更多一些……
我叹了口气，尽快让自己缓过来。
等我把这个人掀到缝隙底下之后才发现，这祭坛竟是渐渐安静了下来，刚刚还是打斗声密布，这安静的有些突然。我慢慢站起来，呼了口气，踉踉跄跄地挪到死藤边上。
抬头看去，所有人几乎都僵持着，而他们的目光大多都集中在一个地方，我也顺势瞄去，看见是那个十爷终于下到了祭坛中央，他拄着一根长拐棍，停在了老王和细嗓子面前。
合着他方才一直都在上面……
这俩人是经历过那待宰的黑暗的，更是恨着这个罪魁祸首，老王一句废话都没说就冲十爷连开数枪。
这老家伙抡起拐杖一挡，便一步步逼近老王，细嗓子想从旁攻击却被其他人拦了下来。
老王算是第一个与十爷交上手的人，我替他捏了把汗，如果能直接杀掉他当然是……
“啊！”
“啊呦！你想死嘞！快邹啊快邹！”
还没等我往好的地方想，老王就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肩膀被那拐棍顶上，但已是倒退出几步。可那只胳膊已经以一个不自然的状态下垂着，老王手里的枪匡当掉在地上。
我根本没看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细嗓子紧接着大叫着撞开包围冲过去把老王扑到旁边。又拔了一个榴弹扔到那群人当中。
炸开并不大，只是提供了让人躲藏的时间，细嗓子这点反应还是有的，虽然炸不了他们几个人但总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一连串发生的有点快，我吸了吸气，细嗓子和老王已经不在那里了，估计了一下他们两个可能会从哪个方向回来我便挪到身子想和他们碰过头。
我很担心老王的状况，他最多和十爷对上三四招，又怎么可能会受重伤呢？
我不能一直没有实质的进展，十爷的人现在都有聚拢过去的迹象，我向那边移动，也能多杀他们几个。
细嗓子和老王离我这儿的位置不算太远，借助掩护，他们走得倒很快，没一会儿我便看见了他们的身影。
“啊呀，班长！”
细嗓子先朝身后看了看，似乎是还没有人追来，又加紧扶着老王冲我走过来。
“怎么样了？”
我也顾不得腿上的伤，大步迈着接上老王。
他额头上全是汗，表情也是隐忍着痛苦，衣服也有些破烂。我不敢碰他的胳膊，倒也知道绝不会是脱臼那么简单。
“好像是……肩胛骨碎了吧……”
“什么？！”
怎么会怎么严重？！
“班长！尼布吉岛啊，那死细是要死塞！”细嗓子气的又跑了音，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去，虽然还是呼哧带喘，但是不得不一直警惕着。
我拍了拍他，看向老王。
“班长……嘶……那老东西有点……不对劲儿……”老王好似在忍受着异常的疼痛，来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我，只是被他打中了一下……而且，总觉得……”
老王这样的汉子又怎么会轻易喊疼呢？我忙打断他的话，掏出匕首把他的衣服袖子挑开，拖的时间长了，很容易和皮肉粘在一起。
割开他肩膀附近的衣服，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王的肩膀并没有破开很大的口子，而是大面积青紫色的瘀血，肌肉扭着，已经变了形，那里的骨头确实断了，只是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我不是医生，看到这样子便有点懵了。
“老王……”
他自己也歪着头看到了这样的右肩，面部哆嗦着，汗水刷刷往下淌。
“班长……”老王用手碰了一下伤口处，又疼得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掐进手心，他犹豫了一下，想要拿过匕首，“要不……”
“说他妈什么傻话！”
我怒视着打断他，眉头紧蹙。
老王知道我们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治疗的，长痛不如短痛，我明白他是不可能让这钻心透骨左右于他，但是我也绝不会同意他有断掉自己右臂的念头。
我赶紧把包里的急救药品翻出来，没剩下多少止痛的，只有一股脑儿的先给他敷上再用袖子扎紧。
我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怎么缓解他的疼痛，但是也不能完全下定论。只是老王是不能再待在这儿了，我叫回细嗓子:“你带他上祭台……看住他。”
“窝嗞道窝嗞道，班长尼放……哎班长，尼脖子咋么咯？”
细嗓子的嗓子依旧是沙哑着，他换下我直接架起老王，可是也注意到了我脖子上的手印。
我下意识的挡了一下:“没事儿，你别管了，走走走走。”
“哦……”
细嗓子的老王回头又看了我一眼，便往祭台方向撤退了。
不管他们和谁汇合，大概都比我要好……
后面有两个人追着他们上来，我几枪将两人放倒，继续朝十爷那边移动。
他倒是没有再追究老王和细嗓子，而是又走到了那些女人面前。
这回他大概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这些个女人岂是好惹的……我躲在另一根死藤后面打算看十爷到底是如何出手，却不由得有些愣怔。
十爷的腿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将长拐杖一抡插入战斗中。五个女人的阵营坚不可摧，但是十爷迎着子弹，拐杖一头打向一个女人的肚子，把她带翻在地，惹得首领女人愤怒地拿枪崩他，十爷顺手抓来一个人挡在自己面前，然后看不清他又做了什么，只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
等我再仔细看去，那个倒地不起的女人已经完全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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