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开始怀疑云南的兵是不是身体都格外健壮,不然在山里赶了大半天的路,只休息了几个小时,吕丈和他那十四个兵还能一大清早就把我们叫起来。Www.Pinwenba.Com 吧
比往前的正常时间足足提前了两个小时。
吕丈是亲自走到我们这边的,我睁开眼睛就对上他冷冽的目光。也难怪,昨晚五头儿那么做真的太对不住他们了。我一下睡意全无,连忙蹦起来道歉:“吕班长,对不起啊,昨天给你添麻烦了。那臭小子我已经教训过,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从我一张口就开始打量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计较,只要他回营里不去打报告一切就万事大吉。
“以后管好你的兵,再有一点念头就不是我惩不惩罚的问题了。”吕丈撂下一句近似威胁的话,转身便走了,连个余光都没留下。我真受不了他这看不起人的意味,但自知理亏,也没有再说什么。赶紧穿戴好,集合起众人。我们必须要在今天天黑前赶回到者阴山那面的麻村。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穿过这片地带。
草草的往肚子里垫了一点东西,即刻就出发。
石树间雾气弥漫,往头顶上望望,只能隐约瞄见鱼肚白探出一点脑袋。四周的树影,白墨残残,看起来都是一个吓人样子。者阴山的黎明湿气特别重,埋在雾里,窜过衣服的纤维,阴嗖嗖的令人打颤。却也不得不紧跟住前一个人的身影,一是僵手僵脚别落后了队伍路线;二来也怕万一遇上浓雾,那可比深更半夜更糟糕。
我前面跟的是刘夺,再前面一个是吕丈班里的最后一个人,后面是班里的几个。马班长的班跟在我们后面,而刘班长殿在队尾。五头儿让我打发到靠后的位置,被钱九和大贵在他前后死死地看着,与吕丈他们拉开些距离。
我刚摸索着翻过一块半人多高的陡石,就看见前面的刘夺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我绝对不信他是因为到了麻栗坡才停下来的。
刘夺没回头看我,而是指着前面,声音有些哆嗦:“班……班长,俺,俺前头那个人……”他哆嗦半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我不耐烦地瞅了瞅前面,一个人影就站在那里。心下觉得怎么就刘夺多事:“跟着他走啊,磨蹭什么?”
“不是……班长,这儿突然多出三个影子,俺,俺跟哪个啊?”刘夺这么一说我注意到那个人影旁边隔个一米就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奶奶个腿儿,吕丈想让人在这儿睡个回笼觉?
我大步走过去拍上那个人的“肩膀”。没等着开口,就被两根手指戳中小腹。那力道挺大,我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我们班长警告过你,别随便碰。”呛人的语气听得我真想大骂出口,这吕丈瞧不起人,连他带的兵也这么牛逼哄哄?我忍住暴跳的情绪,极力让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在这山里闹起来谁都讨不到好处,“班长说,之后这段路让你们跟紧咯。不好走。”
被他这么一呛嚷,我也没再注意其他的影子了。一把将刘夺扽到我前面,口气并不和善:“跟好!别再他妈那么多事!”刘夺撇撇嘴,嘟嘟囔囔跑进雾里。
前面这段路果真难走,地上坑坑洼洼的泥坑不知道踩上哪脚就会陷进去一块;不仅更加泥泞,那些埋在地上泥里的大大小小的碎石,十步,有六七步都能碰上。碎石锋利,稍不小心还有可能划到。而且树木枝丫越来越张狂地伸展,给本就不平的道路,又添了一丝障碍。这样约莫走了该有半个钟头,我紧赶慢赶,顺便一直提醒着前后的人才勉强不被落下,队伍拖到后面就不好说了。好在憋屈了半个小时,这供我们走的地方终于顺畅了。太阳有蹦出来的趋势,雾也开始渐渐散去。虽然很缓慢,但也足够看清前面的事物的大概样貌,再有个几十分钟便会完全“干净”吧。
不多时,脚底下逐渐出现了路的样子。已经就要走出去了吧?
当早上十点多钟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的时候,我竟然有了些许眩晕。晃晃头部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徒步穿越一片山脉耗费的体力和精力可真不小。
后面陆陆续续出来人,顺着山根底下的土路慢慢往前走了一段,然后挨个个坐到路边上稍作休息。
刘班长和马班长从队尾点着人数走过来与我交谈,马班长翻出小块的地形图:
“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是在出了马关往麻栗坡走的一条路上了,从这里回去只要差不多小半天的时间。一会动身的话还能到营里多休息几个小时。”我禁不住暗叹我们竟然在山里穿过了那么一大段距离,直接过了马关!听说那边最近遭到几次袭击,比我们还要紧张。如果现在进到那村镇里又不知道要耽误多少解释的时间呢。
“那姓吕的还真有点本事。”口气不见得好。刘班长或许真是极爱打仗的性子,给他些沾上点的机会就激动;可一没有,比如走的是安全路线,他准能碎碎叨叨抱怨一路。
这话也就我们能听得了,换上跟他不对脾气的,架肯定少不了。
知道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就到吗,刘班长话音刚落地,吕丈就从前面走过来:“……出发吧。”
可能他听到了刘班长的暗讽,自然也没甩什么好脸色,连休息时间都不再给了。
顶着头上的阳光还没走出几里路,这天却又阴了下来。两天多的汗溻又是雨淋,加上在山里贴着凉石头睡了半晚。这时候再一着风,我连续打了三个喷嚏。这玩意儿似乎真的会传染,我前后有不少人也跟着打起了喷嚏。
本想着到正午就能暖和过来,可偏偏挨着太阳头又下起了雨。一阵一阵的并不大,但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吕丈招呼我们小跑着前行,按他的说法若是赶上下开大雨,我们就算准时回到营里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从他嘴里就出不来好话,总是让人听着不舒服。这阵小雨刚过,又路遇几个零星的村舍,这才敢慢下脚步。
这一路弯弯曲曲,在一处免于战火的农舍田地里,有几个妇女慌慌忙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可能是想趁着下一片雨云来临之前把屋外晒晾得东西收进屋子。其中两个年少的女娃还偷偷摸摸看向我们这边。我心下觉得在这种边境地区我们的同胞不顾战火的威胁依旧守着作为我们的应急临时的补给迂回场所,煞是辛苦;再者她们的动作相对于我们这些粗糙的汉子很讨人高兴,同种面孔的亲切感使我歪头向她们颔首致意。
一个小女娃像是想起什么,匆忙舀了一瓢水跑上土路,捧到吕丈班里的一个兵面前:“您……您喝点水吧,辛……辛苦了。”他被挡住去路,不得不停下来,在他之后的几个同志竟都目不斜视的绕过他继续前进,我们倒是多半慢下来眼巴巴地瞅着。
小女孩子沾着红霞的脸上蒲扇着一双清明的眼睛,双手向前递着。放在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乐呵呵地接过一干而尽然后再严肃的表达对当地同胞的谢意。可这位神色不变,谁会想到他会生冷的回绝:“对不起,我不需要喝水。”
干巴流利脆。
堵的人家女孩子说不出话,眉毛皱皱的满是委屈。细嗓子从后面上来想说点什么,见小女孩子那番模样却没好意思开口。我们围观的都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万一惹哭了这孩子……
吕丈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询问缘由。女孩子眨着眼睛望着他,眸中好像带有想表达的意思。吕丈微蹙眉,看那样子是会说出和刚才那个同志一样的话了。结果他停顿半许,默默伸出一只手要接过水瓢。
还好,没让人家的好心尴尬。
就在我放下心来的一瞬之间,小女孩托在水瓢下的手突然翻上来直攻击向吕丈的小腹!
在她出手的时候手腕上晃过一抹可疑的光芒,难道还带有利器吗?
我们离得并不近,而且一下子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情况。等回过神来时,小女孩杀气腾腾,一把小巧的折叠匕首划在吕丈露出的手臂上!如果不是他拿手臂挡住可能现在匕首的位置就是在肚子上了。
刚才拒绝小女孩离吕丈最近的那个兵立马想钳住女孩的手,可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对自己不太利的形式,把吕丈往那边一推,两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之际竟然把盛满水的瓢抛向了前面吕丈那波背装备物资的人身上。
我,不。是我们惊呆了!
——那几个人居然齐刷刷地将装备护在身下,用后背来迎接从“天”而降的水和一个瓢,没有半分的犹豫。
如此电光火石之间,我的注意力完全跑到了小女孩身上,现在来看,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吗?
我隐约听见一连串“咔吧咔吧”的声音,前一秒还朴实委屈的“小女孩”在这一秒蓦地伸展开胳膊腿,小小的身躯长成了一米七几的女人样子!
暗淡的布衣被撑开,暴露在空气中是黑色的甲胃和纤细的身段。明明还是刚才那张脸,但凌厉的气势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是……只有在钱九讲的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缩骨功吗?
难以置信!
我们诧异的说不出话来,眼看着她从甲胃下摸出一把折叠冲锋枪,指着吕丈的脑袋。说不定后者一动就会被爆头。我不止不住紧绷住神经,暗道她身上还藏了些什么东西,也不禁感叹她是如何将这些装备贴身而带的。
相反。此时看见这等景象的吕丈却渐渐收起了起初被划伤的惊讶,那神情略带了然。已有他的兵用枪瞄上了那女人的死穴。
这样快节奏的变化已经不再掀起波澜,每个人都默契地屏住呼吸面对僵持危机的局面。
而让我更加意想不到的变化,却是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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