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去往阴坑的路上

2018-04-15 作者: 荆
第28章 去往阴坑的路上

关于钱九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我们无语再说什么。Www.Pinwenba.Com 吧怕被旁人误会,当即就抹掉了“地上的鱼”。

这件事过去之后也仅仅是每当看到缠着面部的小新兵时,心里叹上几分。

过了五六天的光景,新兵连接到了前线传来的消息:一部分突击越军已经入侵到者阴山境内。

御敌,刻不容缓。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就开始行动了。

难得用得上“林中伙伴”以后我们还要相伴很长一段时间呢。

收拾完各自的东西,上边下令要将麻村这个临时营地大部分的拆除,以免给敌军留下什么可乘之机。所有人麻利的忙碌着,紧张手下的工作互相都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一时间整个营地陷入一片沉重中。――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丛林野战的开始。

当地的向导和翻译早已准备就绪,不出半日,原本喧嚣的地方就沉静了下来。

师长领着大部分的援军赶去了马关,临行前提议我们连夜出发。营长与向导翻译交涉,对方却不答应我们赶夜路的想法。似乎是避讳着什么当地的习俗吧。为此问题,排长死较真地跟他们讲形势利弊严峻,祖国领土版图,还有同胞情义。光是争辩就浪费了整整两个钟头不停。

对方一点都不松口,最后向导表态:“如果你们硬要多添危险的话,就另请高明吧。”翻译叙述的委婉,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营长掂量了一下这种情况,现在上哪里再去找现成的向导和翻译?何况已经耽搁,也不差一个晚上了。便尊重他们的意思,拦下还是横眉瞪目的排长,多休息了一晚。

向导看不出年岁,总之是能被归为年迈那一类的。他面庞黝黑,三须斑白,悄悄弓着身子站在人群中都很难发现,如不是没有他那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的话。加上消瘦干练的体格,便是沧桑留下的印记。我们敬称向导为北老,听翻译说北老是这片儿有些传奇的人物,附近几个镇上的人都是如此叫他。

再看这翻译居然还要小我几岁。他生的白净,既不俊俏也不出众的长相,就是让人觉得干净。翻译脸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越是显得文质彬彬。何况他还不端些“知识分子”的架子,礼貌适度,也算是我们这群当兵的里的最有文化的人,想不出挑都难。除了排长不太待见他之外,我们见着他皆是称一句“小先生”。

次日早早就被催着出发,我们班因为最不方便就被安排在前面压住速度,也省得落下。

路上,北老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前面带路,小先生也因此得了空闲,跟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都过了那么些天,五头儿还一直心心念着那条鱼,刚和小先生说上两句就扯到那上面:

“小先生,你说这个地方到底产的是什么鱼啊?都是黑色的那么大的吗?”

小先生微微一笑:“这儿还能有什么鱼?东南那块儿靠着海,产什么都没有?”

“那可不对吧,我们前几天还看到了好几条黑色的大鱼呢!”

我撇撇嘴一直没说话,听五头儿这种说话口气,定是想要从小先生嘴里套出话儿了。

小先生不做任何表情,就是静静的听着,然后淡淡的回复:“那这位同志可要好好描述描述了,看看我原来有没有见过你说的这种鱼。”

五头儿两片薄薄的嘴唇一碰,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没一会儿就把那丑陋凶狠的鱼描述的活灵活现,甚至惹得我们这些亲眼见过的,都一愣一愣。若不是因为我们见过,还真能被他说的比原来更加惹人遐想,多一半的以为那鱼有多美丽神奇呢。

小先生好看的眉头终于微微的皱起,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五头儿所描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也只是仅仅的一瞬,之后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表情。五头儿一直盯着小先生,目光上下打量,想来应该不会错过那不简单的一瞬。

他最后为自己的长篇大论作了一个收尾性的“陈词”:

“您说我们自小都没什么学问,长这么大才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好歹您也给我们普及普及是不?”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我记得的那种,”小先生推了一下被他鼻子所托着的圆边眼镜,“同志,你是在哪条河里见到的?”

第一次碰上能接上五头儿话的人,这小先生的确配得上文化人儿的称呼。我们附近的几人都互相默契地不吱声,心下觉得好玩,想看看双方如何应付。

五头儿闻言顿了顿,难得一惊,随后呵呵笑起来:“这还得容再想一会儿呢。小先生知识渊博,肯定是不会错的了。”

面对五头儿的抬高和无赖,小先生应该还能反驳几句,但可能是那鱼果真有古怪故事,就也不再和五头儿计较了。

“好吧,正好也看看我猜的中不中。”小先生搓搓下巴,一边说一边开始仔细审视五头儿。

“我也只是听过老人历代传的传说,所以不敢太确定。传说有一种鱼叫做蠃鱼,是一种极通灵性的神奇兽类。年岁人儿经常给后辈儿碎叨,这种鱼要是一出现嘤嘤叫声,就会从天落下洪涝。可现在毕竟可信度不高。

这蠃鱼跟你描述的很是相像,不过还是有些许不同的。这种鱼不是通体黑色,而且鳞甲晶莹,身带鸟翼。一般情况都是南流入洋,极难遇见。这……兴许是潜进了蒙水分流,故而才出现在这里的吧?”

五头儿细细琢磨小先生话里的信息量,我听着奇怪,如果蠃鱼是小先生形容的那般,那与我们见到的未免相距太大。我耐不住随即脱口问道:“那…这蠃鱼可会伤人吗?”

“蠃鱼虽然带点凶性,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它们会伤人。况且这种鱼个头还不至于大到能轻易伤人的地步。”小先生不假思索,看样子对我的提问都保持质疑。可却让我更加疑惑了。

对于会说的人来讲,我简直是自讨没趣。五头儿那些小小的伎俩,我们周围人也不说破,由着他给我们松活松活气氛。顺便也都想多听小先生能讲些东西。

“同志,你想起来是在哪里看到的这种鱼的了吗?”被五头儿带了那么远出去,该轮到小先生来问了。绕了那么大一圈还回到这个问题上,可见小先生是多么耿耿于怀。

五头儿想了想,也不再做作。反正我们都在边上看着,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编一个地方。

“就是那个无名溪里嘛。”

此话一出,我能明显感觉到小先生难以置信的惊讶,他连扶两次眼镜,又确认了一遍:“同志,你说的当真?”

“当真啊。”我们一起附和着,小先生面上已无半点笑意,微微沉思。我们不敢打扰,半晌,他冲我们歉意的一点头,追上前去与北老叽哩呱啦不知交谈些什么。

我们也稍加快脚步,不乏有些纳闷:无名溪这么小的溪流出现那样大的鱼的确奇怪,即便如此,那也不至于那么激动。果然一切问题还是出在鱼的身上。

北老突然停下,好像高声呵斥着什么,目光在我们当中搜寻。小先生半拦着北老的胳膊,一直重复着一个音调。

“松嘚,嘚腐c松德呃嘚。”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停下来,等着小先生给个明白。

北老又冲我们这边啐了一口,转身大步流星地“伐竹取道”了。

小先生少有无奈,赶紧过来招呼我们:“抱歉抱歉,老爷子脾气怪了些。”

“小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继续走吧。”

人家自己的事不愿意说,我们也不好意思瞎问。倒是五头儿比谁都好奇,竟是打听起北老来了。

“小先生,您跟北老是亲戚?”

都以为小先生不会搭理五头儿这扯东扯西的问题,可没料到小先生并不在意有别人问起北老。他望向前方单薄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来:“算是吧。我是被过继到他们家的,北老就是我爷爷。”看得出,小先生对于北老深深的尊敬,由此几句也不难猜出一段辛酸过往。

“真好,不过北老年纪大了,小先生为什么不带北老远离战场呢?凭小先生的学问应该不难安稳啊。”

“说来惭愧,老爷子现年高龄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都说老爷子是长命百岁,用不得岁数这种形容,老爷子本身也不记得了,但身子骨没什么毛病,就是对我们的恩德。也曾想过带老爷子走,但他守根,说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就算有一天没了,也要化作这里的尘土。我也没办法,人家就剩这倔脾气了,劝不动,那便随着他自己心思去吧。”

“怪不得北老对地形这么熟悉,这样一来,倒是多了好些兄弟保护北老咯。”五头儿选择性的忽略了小先生愧疚的那段话,张嘴,尽说好听的。小先生自然稍试欣喜,笑得更灿烂些:“多谢了。”

我们跟着北老又走了一段林子,他是要带我们从者阴山里绕到阴坑,那样能多熟悉一遍路线,也可以标记好一些可用于埋伏的地方。

北老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前面的,本能反应一顿。这次,北老主动叫小先生过去,后者静静地听北老说完话,点点头冲着我们喊到:

“穿过我这里就是阴坑的入口了,需要请示一下营长是什么意思。”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