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范公生平从未真正敬佩任何人，这时对若存生出别样之感。Www.Pinwenba.Com 吧

而陶雅然历世老练，安之若素，赞道:“两位公子风姿绰约，真当是来者可追。”

小范公冷笑一声，并未回声。

无论尘世沧海横流，天空总是保持着一副缄默而深邃的气质，就连天际生出的一抹残霞，也宛若处子，孑孑自傲。

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

上九天揽月

下五洋捉鳖

其声上冲斗牛，下临五渊，众人手持萧剑管乐，逶迤而来，躬逢其盛。

珠峰连亘，气为之夺，一屡铄金，浮光掠影，依壁而来。

小范公纵乐其中，长袖一扶，“走，看热闹！”

光凸崖壁，峭石盈眸。那缕铄金初时极远，不时已落入众人之眼。

此崖峭拔挺立，不生寸草。后人因形生义，“无生”二字便流传下来。这无生崖名字的源来，其实还流传着一个胜广的故事。

相传苍虚宫第一代祖师时一位禅宗，一日，他在无生崖下会悟禅道，伏中阴情不定，不一会儿便下起淅沥小雨。

他问身边禅童，“你们可知这禅为何物？”

两位小童年少未泯，不晓祖师何意，一小童道:“佛说: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在，秋天叶飘零，无穷般心自在，语默般体自然，这‘禅‘中深意，定是花花世界，光头如来。”他觉得自己说得完妙，瞪着小眼睛，等待祖师表扬。

祖师却摇摇头道:“不、不，花草世界，乃俗之凡物，佛祖眼中还有春花秋叶一物，想来未曾堪破禅意。”

另一小童深谙连佛祖都未堪破禅意，这禅定是摸不得，看不得，想不得，无迹可寻，无踪可访。便谨慎起来，道:“佛将世界万物分为佛，菩萨，声闻，缘觉，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十界，这禅应该超越六道众生，不在十界之内。”

祖师亦是轻轻摇头，道:“你如好生修炼，当比佛祖强了一点。”

两位小童按捺不住，便开口询问，“祖师，不知这禅为何物？”

祖师亦不回答，敲敲身边石头，道:“你们道这东西乃何形状，触来有何感觉？”

两小童心中生笑，这世间的人都应见过石头，而祖师这么一问，真令人匪夷所思，但他二人不好逆扶祖师本意，便道:“这石头应该是千峋百怪的，大如巍峨山峰，小如滑润卵石，而无论何种石头，都应该是坚韧无比。”

祖师点点头道:“你们挪步试试，脚下之土触来又是何种感觉？”

二童弯腰拾土，握在掌中，心有所感，道:“这土还未被雨浸湿，当是干燥细腻的。”

祖师亦只点点头，道:你们触触脚外之土又当为何种感觉？”

二童想也不想，抢先道:“脚外之土已被天雨打湿，自当是粘黏柔软的。”

祖师点点头，笑道:“世人都被感觉蒙蔽了。千年前，那掊掊黄土还是巍巍山峦;转眼间，那巍巍山峦已成掊掊黄土。而世间万物，当为无物。”

祖师沉默半晌，又道:“你们可知这无物为什么？”

二童茫然无知，道:“不知。”

祖师不悲不笑，只道:“无物便是无生，无生何乃有物，世界本无物，乃是你眼中有物，心中有物。世间一切皆为虚幻，当是无天，无地，无你，无我，无佛，无禅。世界一切终归混沌。”

二人思索间，恍然明白，寻思道:“原来祖师大废心思，言简而意赅，竟是告诉我们，这禅意便是无禅。”

二童正欲相言，见祖师双眼紧闭，心知不妙。

“祖师，祖师…”二童失声痛哭，心知祖师已经坐化，措手要将他扶起，刚一触身，祖师化作黄土，漫天飞舞。

因此这崖因“无生”二字得名。稍近时，方见清楚那四道红影原来是四名红衣女子，四人抬着一顶夔龙宝轿，虽是依壁而行，仍然莲步如飞。所过之处，崖壁上留下深浅如一的脚痕。

小范公顾盼有神，笑道:“这武艺像壁虎贴崖而行，南阳羽先生可知他们这是演的哪一出？”

南阳羽冷笑一声，道:“落地生根。”“看来步云天那贼子倒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小范公抚袖而笑，“这倒也没有什么。”“落地生根岂不要绊着脚丫子，这步云天武艺练得妙，脑袋里的东西却少之又少。”

“嘿，臭猴子，你你脑袋里东西着实不少，可不都装着什么贵妃西施了吧！”耶律婉儿轻拨秀发，笑道。

小范公心中通明，道:“西子虽然漂亮，却不是我小范公的菜。对对对，以你耶律美人的模样，倒可来个‘婉儿效颦‘人见人夸。”说完眉开眼笑，像是吃了蜜一般。

耶律婉儿不解“效颦”的典故，怕他暗中戏弄自己，拉拉若存的衣袖，轻声道:“这效颦是什么东西？”

若存抛开闲愁，在她耳边道:“这本是出自《庄子、天运》中的一个典故，其实是西施效颦，一日美女西施病了，自那以后日日轻抚胸口，紧蹙峨眉，同村的丑女东施见了，觉得她的姿态轻盈美丽，也学着他的样子，世人却觉得丑不堪言。”

耶律婉儿瑶鼻微耸，怒道:“臭猴子，你这不是明摆着骂人吗？那又算什么本是！有本是我们比比拳脚功夫。”

小范公连连摆手。若存不想见二人再闹别扭，道:“我看他没那个意思，他是夸你长得漂亮呢！”“好啊，你个臭色鬼，胳膊肘儿往外拐，什么时候也学得他油腔滑调，哼，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