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谢天恩的牢房在一幢带院子的三层楼的地下室。Www.Pinwenba.Com 吧院子和楼房门口均有士兵把守,楼道里设有警铃,一旦有事,士兵将按下警铃,附近团部的人都能听到。
夜晚,院门口两盏灯困乏地眨着眼。
沈婷婷手拿一盒糖果,哼着小曲,朝院子走来。站岗的士兵见过她,也知道她是沈翰观的女儿。即便如此,一名士兵还是拦住她。
她分别给两人各扔了一个糖果,说:“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士兵说:“可是……”
她瞪了他一眼:“可是什么?不行啊?”
士兵说:“行,行……”
她大步走了进去。俩士兵对视一眼,剥开糖果,丢进嘴里吃起来。
沈婷婷用此法来到了关押谢天恩的牢房。牢房里点着一盏马灯,明明灭灭,灯光昏暗。
谢天恩使劲地看了看,认出是沈婷婷,有点惊讶地说:“是你!”
沈婷婷嘘了一声,要他别说话。她丢掉手中的糖果,走到他跟前,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快跟我走!”她低声说。
她的糖果都混有**药,牢房、楼房以及院子的士兵都已倒下。她带着他,从后院一个小门逃了出去。
两人毫无目的地狂奔了好久,来到一片小树林前。
她上气不接下气:“我跑不动了!”
他也喘着粗气。
气顺了,他问她:“你为什么救我?”
她还继续喘了几口气才说:“想听你唱歌啊!”
眼前就他和她,他可以逃走,也可以对她下毒手。他知道,这并不是金童文的计谋,她是真心救他的。
他不解地问她:“你救我,仅仅为了听我唱歌?”
她说:“是啊,怎么?不相信?”
“相信,只是我觉得不值得你冒这个险。”
“哪里险了?他们敢把我怎么样?”
“你真的很想听我唱那首歌?”
他觉得她的行为有点不可思议。
“是啊,我知道,你恨那个金童文,现在他不在,你可以唱给我听了吧?”
“你就不怕我伤害你?”
“我救了你啊,你怎么会伤害我呢?”
他哭笑不得,她做事像个小孩子,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幸好,他不是坏心肠的人。
“诶,你到底唱不唱?”
天上,月亮很圆,月光恍恍地照着大地,树影幢幢。他拣一片草皮坐下,她挨坐在他旁边。
他抬头望了望月亮,用富有磁性的声音唱了起来:
蓝天浮动着白云
自在海鸥飞呀飞
何惧风大浪又险
彼一处来此一处
处处有我的踪迹
来时有踪去无影
快乐逍遥似神仙
……
柔风轻拂,月影婆娑,她听得入了迷,轻轻地跟着他唱起来:
蓝天浮动着白云
自在海鸥飞呀飞
何惧风大浪又险
彼一处来此一处
处处有我的踪迹
来时有踪去无影
快乐逍遥似神仙
……
他唱了两遍才停了下来。
她回过神说:“这歌真好听,是你自己创作的吗?”
他摇摇头:“不是,是别人创作的。”
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哦!是谁?”
他陷入了美好的往事中,喃喃地说道:
我生长在一个小岛上,那里四面环海,鸟语花香。我有一大群朋友,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那里没有战争,也没有官兵管我们,我们自己管自己,过着神仙般的快乐生活……
她来了兴趣,问道:“那个小岛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玩玩?”
他凄然一笑:“那里已经荒芜,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她惊问道:“怎么回事?”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有一天,岛上起了风波,分成两派,互相杀戮。我父亲在械斗中牺牲,我和我的朋友含泪离开了那个小岛。以前的我就像你一样快乐无忧,天真单纯。经过这次岛上的变故以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明白了人心的险恶,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这么说,连我你也不相信?”沈婷婷问道。
谢天恩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不全信!”
她叹息一声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理解你!”
她从小在蜜罐中长大,不曾感受到痛苦。谢天恩的遭遇,博得了她深深的同情。
沉默片刻,她记起什么似的问道:“今天你唱的那首什么鸡啊的歌,是谁教你的!”
他微微一笑说:“那是我自己临时编的。”
“真的!那你再唱给我听听!”
他推辞说:“那么难听的歌还是别唱了!”
她撒娇说:“不嘛,挺有意思的!”
他回忆片刻,唱了起来:
树下有一群鸡,一只公鸡,一只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小鸡。大鸡带着小鸡,一起去找吃……
她忍不住捧腹大笑。他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寂静的夜里,两人的笑声传得很远。突然,他收住笑容,惊叫道:“不行,我得回去救海霞。”
沈婷婷也止住笑容,问道:“海霞是谁?”
谢天恩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站起身子,往回走。
沈婷婷跟上来,拦住他:“喂,你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我也要回去,就算死,我也要跟她死在一块,我不能自己一个人逃走!”
如此生死相依的感情世间难得!沈婷婷被他的义气感动。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她觉得他身上有种魔力在吸引着她。
她说:“我跟你一起去救她!”
两人很快回到牢房附近,躲在一片灌木丛中,探视周围的动静。牢房附近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沈婷婷说:“我先出去看看!”
谢天恩点点头。她刚从灌木丛中站起来,突然四面八方射来一道道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金童文带领士兵围了上来。沈婷婷带领谢天恩逃走后没多久,他便得知消息。他估计他们逃不了多远,于是带兵追赶。他刚带兵出来,手下便来报说见到谢天恩和沈婷婷躲在灌木丛中。他便带人悄悄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谢天恩大惊,慌忙起身挡在沈婷婷前面。
沈婷婷悄悄递给他一把尖刀,低声说:“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把我当人质,要挟他们放了你的朋友。”
这把小刀是她救谢天恩时割断绳索用的,此刻又派上了用场。
谢天恩接过尖刀,架在她脖子上,喝道:“把枪放下!”
金童文见状大惊。沈婷婷是沈翰观的女儿,也是他心上人,他不敢也不能伤害她。
他大喊道:“谢天恩,你快放了她,我让你走!”
谢天恩说:“快把海霞放了,否则,我要她好看!”
沈婷婷有意惊恐地大叫:“金团长救我!”
金童文朝手下大喊:“快,把海霞放了!”
两名士兵领命而去。
金童文急道:“谢天恩,我已经叫人去放海霞了,你千万不要乱来啊!”
不多时,海霞被带到。金童文让手下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放了她。
金童文大喊道:“海霞我已经放了,你快放人!”
谢天恩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主意?你马上带人撤退,人我一定会放的!”
金童文无奈只好带兵撤退。谢天恩挟持沈婷婷,和海霞离开团部约两里多远,才放了沈婷婷。金童文挂念着沈婷婷的安全,没有带兵追赶。
他问沈婷婷:“为什么这么做?”
他已经从士兵口中得知,谢天恩是她放出来的。
沈婷婷撅起嘴巴说:“什么这么做?我只不过想来听他唱歌,哪料到会被他挟持!”
金童文明明知道她撒了谎,却顾着她的面子,不想揭穿她,谁叫她是沈翰观的女儿?谢天恩知道很多秘密,他不能让他轻易逃掉。他打电话给警察厅,派人在各个路口设了卡。他怕谢天恩遭受酷刑,也希望他暂时逃脱。
次日一大早,金童文去陈公馆当面向沈翰观汇报情况。
沈翰观大发雷霆:“这么多人,连个犯人都看不住?我真搞不懂,是不是你有意放的?”
金童文说:“谢天恩是破案的关键人物,属下不敢,也不会这么做!”
沈翰观问道:“那他怎么有那么的本事逃脱?”
“这个……”金童文正寻思着该如何回答,沈婷婷闪了进来。
她朝沈翰观撒娇道:“爸,这都是我的错。上次,我听到谢天恩唱歌很好听,昨晚偷偷到牢房见他,想让让唱歌给我听,谁知道中了他的诡计,被他挟持为人质!金团长是为了救我才放走了他们的。爸,你不要怪金团长了,要怪就怪我吧!”
沈翰观眼睛直逼着金童文:“真是这么回事?”
金童文点点头。他心里很感激沈婷婷,她还算懂得替他人考虑、分忧。
沈翰观责备沈婷婷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去牢房干吗?那地方是你去的吗?从今天开始,不许再随便乱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沈婷婷嘟起嘴说:“爸,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沈翰观转过身,给她一个背影。沈婷婷朝金童文扮了个鬼脸,嫣然一笑。
从陈公馆出来,金童文在门口又遇见沈婷婷。
沈婷婷说:“怎么样,我够义气吧?”
金童文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意放走谢天恩!”
沈婷婷笑嘻嘻地说:“知道又怎么样?”
金童文说:“以后不要这样了,否则,我只好如实告诉你父亲。”
沈婷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金童文心里顿生醋意。她对他视而不见,却舍身去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他在她心中就这么微不足道?
金童文忧心忡忡,谢天恩知道佛珠的下落,有人想杀他,他真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两天过去了,仍没有他的消息。沈婷婷天天都来问他,找到谢天恩了没有?他问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谢天恩?她说,人是她放走的,她感到内疚,对不起他!他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明明是关心谢天恩。
第三天,有士兵来报,说谢天恩和海霞出现在死亡林附近。金童文立即带人马不停蹄赶往死亡林。
自从谢天恩放话说知道佛珠下落后,死亡林恢复了以往的冷清。但金童文觉得死亡林是个疑点,仍然派三名士兵轮流在暗处看守着死亡林和冯宅,一有动静立即向他汇报。
很快,死亡林就在眼前。早就等候的路边的士兵报告说,谢天恩和海霞就在死亡林里。金童文刚走近死亡林便听到海飞涛的声音。他一惊,海飞涛怎么也来死亡林?他和手下悄悄摸进死亡林,藏身在一片灌木丛中。眼前,看到海飞涛正将一把短刀架在谢天恩脖子上。
谢天恩看着海霞,脸上的肌肉抽出着:“海霞,为什么连你也出卖我?”
海霞说:“天恩哥,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要是老老实实告诉我爸,你不知道佛珠下落,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干吗要骗他说,你知道佛珠下落?”
谢天恩冷笑一声:“说到底,你们父女俩是为了佛珠!”
海飞涛说:“你现在才知道?哈哈,太迟了!在送你去见阎王爷之前,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父亲也是我杀的。”
谢天恩惊叫道:“你说什么?我父亲,他、他是你杀的?”
“没错!”海飞涛狰狞地大笑:“谁叫他不肯说出佛珠的下落,想独吞宝藏?他该死!”
谢天恩痛苦地大叫:“你胡说,我父亲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迟迟没有说出佛珠的下落,是有他的原因的,他不是贪财之人!”
不知哪个士兵弄出了一点声响,引起了海飞涛的警觉。
海飞涛喝道:“谁?”
金童文从灌木丛中站出来,拿枪指着他:“把刀放下!”
海飞涛一惊,猛地一脚将谢天恩踢向他,拉着海霞转身消失在身后的灌木丛中。金童文上前扶住谢天恩。几名士兵追赶海飞涛,只见一物件飞来,没入一名士兵的喉咙中,那名士兵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金童文命令道:“别追了!”
死亡林里,林木茂盛,灌木丛生,盲目追赶,只会让更多的士兵无辜丧命。
他问谢天恩:“你没事吧!”
谢天恩痛苦地闭上双眼,泪水直流,恨恨地说:“海飞涛,我饶不了你!”全然不顾金童文他们的存在。金童文体会到,他心中的仇恨有多深。他没有让人捆绑谢天恩,谢天恩也没有逃走的意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金童文去查看那名倒地的士兵,已经没了呼吸,喉咙里插着的是鱼刺镖。此镖跟前段时间在死亡林发生的凶杀案凶手用的镖一模一样。显然,那十名死者也是海飞涛杀的。他后悔当初没把海飞涛抓起来严刑拷问。
他合上那士兵的双眼,走到谢天恩面前:“走吧!”
他转身离去,一名士兵推了谢天恩一下,谢天恩失魂落魄地跟了上去。
金童文把谢天恩又带回了团部。谢天恩仿佛丢了魂似的,目光呆滞,成天不说一句话。他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海霞是他心爱的人,也是是他杀父仇人女儿,现在又背叛了他,这种打击谁都受不了。谢天恩既然不知道佛珠的下落,那佛珠有可能还在死亡林里。他早已派人暗中监视着死亡林和冯宅。
这次,他没有把谢天恩关在牢房里,而是带进一间单人间,里面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干净、舒适。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谢天恩木然地接过,却只拿着不喝。
他问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好久,谢天恩才喃喃说:“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分辨什么人是坏人,什么人是好人!”
他说:“海飞涛是你的杀父仇人,难道你不想报仇?”
“当然想!”谢天恩抬起头,目光十分坚决:“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金童文说:“他是杀人凶手,我迟早要把他捉拿归案。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
谢天恩说:“你想知道什么?”
金童文说:“我刚刚清楚了你的身份,现在需要你确认。”
“哦,你怎么知道的?”
“鱼刺镖!”金童文踱到谢天恩面前说:“其实,我要是留意你那天唱的那首歌,我早就猜到了。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海霞和海飞涛都是海盗。你那天唱的歌是海盗歌,对不对?”
谢天恩说:“算是对了一半!我父亲和海飞涛以前是海盗,后来,形势发生了变化,他们就不再当海盗了。我是海盗的儿子,所以算半个海盗吧。”
金童文说:“但是我仍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我知道,你们此次来到冯家坡是为了佛珠,而佛珠藏着宝藏的秘密。我想问问你,佛珠到底有什么来历?你们海盗集团发生了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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