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恩将佛珠塞到她手上:“你仔细看看,挺漂亮的。Www.Pinwenba.Com 吧”
海霞接过佛珠端详着。佛珠鸡蛋般大小,黑色木纹洒脱飘逸,好像少女的秀发随意飘散开,又像画家泼墨般意境幽远。
海霞由衷地赞叹一番,问他:“佛珠怎么到了你手上?”
谢天恩说:“从你父亲手上抢来的。”
他看到海霞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海霞恢复了平静,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天恩将自己逃出牢房、抢走佛珠的经过告诉她。
海霞叹息一声说:“爹为了这么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竟然六亲不认。这是一颗害人的珠子,还不如扔掉算了。”
海霞没有要抢夺佛珠的意思,谢天恩的心放了下来,看来海霞不是为了要回佛珠来找他的。
他说:“这珠子看上去是普通,但可能跟宝藏有关,要不然你爹也不会苦苦寻找它。”
海霞又仔细查看佛珠,问道:“佛珠怎么跟宝藏有关呢?我看不出!”
谢天恩说:“我也看不出!它害我爹丧了命,我不能随便丢掉它,我要查明真相。还有……”
他想说,杀掉海飞涛为他父亲报仇。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怕海霞难过、难堪。他不知道,在他和海飞涛之间,海霞会选择谁?
海霞没有觉察到他的内心变化,喃喃地说:“爹要知道佛珠在你手上,又要来找你麻烦了。”
谢天恩紧盯着她的双眼,问道:“他迟早要找我麻烦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看到海霞的眼神十分无助。海霞没有回答他,只紧紧地抱着他。他感到她在颤抖,知道她心里仍有他。亲情与爱情只能选其一,换做是他,他也会很无助的。他对海飞涛感到很费解。他和海霞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迟早要结婚的,到时候,两家人便合成一家人,佛珠在他手上还是在海飞涛手上有什么区别吗?何况,他从来就没有独吞佛珠的意图,海飞涛为何害死他父亲,杀害他?
琼岛的秋天艳阳高照,大部分树木的叶子依然鲜绿,夏天似乎不曾离去。
短暂的休息之后,谢天恩和海霞离开小客栈。和海霞在一起,他不再孤独、失落,感情有了依靠。但他们没有家,不知该到哪里。
海霞提议回到小岛,两人盖一间茅草屋,过与世隔绝的日子。他说,不现实!过去,岛上住的是一个海盗团伙,他父亲是团伙头目。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带领手下出去抢劫。后来,官兵的船舰和武器越来越先进,父亲他们屡屡被打败,只好转而在岛上垦荒种植,当起了农民,偶尔还出海捕鱼。岛上有两百多人,大家互相照应,日子勉强能过下去。佛珠事件后,岛上的房屋全被烧毁了。他们俩现在回去,得重重新修建房屋,不知要面对多少困难。而且又那么遥远,没有船,怎么回去?
海霞说:“咱们从小在岛上长大,小岛就是咱们的家园,是咱们魂牵梦绕的地方。自从离开小岛后,我多次在梦里见到它。外面的世界不管有多好,我都无法忘记小岛,只有回到小岛上,我的心才踏实。”
谢天恩说:“我又何尝不是?可是我又很害怕回到那里,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会让我想起过去……”
谢天恩打算先不回去,佛珠在他手上,秘密还没揭开,怎么甘心就这么回去?何况,他们没有船,根本回不去。海霞只好依了他。两人拿着佛珠研究到半夜,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们想不通,佛珠上面什么标识都没有,怎么可能跟宝藏有关?
小镇人来人往,不是十分拥挤,却也颇为热闹。朝霞映红了每个人的脸,树叶在晨风中摇摆。街道两边三三两两地摆放着农产品,叫卖声此起彼伏。
喧闹声中,有人大声喊道:“海霞,海霞……”
海霞一下子认出是周阳生的声音。她牵着谢天恩的手循声找去,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拐角见到了周阳生。他在卖菜!两人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她看到他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迅即,他垂下头,看着地上的两筐湿漉漉的青菜,拘束得不知说什么。海霞很诧异,周阳生家境不是很殷实吗?他为何来卖菜?难道他家里发生了变故?
海霞轻声说:“是你?”
周阳生又抬起头,腼腆且勉强地朝她笑了一下,说:“是我,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
海霞问他,为何在此卖菜?他简要地将家庭变故告诉海霞。原来,他父亲投奔土匪吴占财后不久,他也受到排挤,丢掉了在警察局的工作。他和母亲、妹妹流落到金阳镇,在附近一个小村租了一间房,种菜卖菜为生。
他问海霞:“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海霞正想说话,谢天恩拉着她就要走。
周阳生赶忙拦在他们面前:“诶,你们要去哪里?”
谢天恩冷冷地说:“我们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海霞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他一下,给他暗示,要他不要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周阳生。谢天恩明白她的意思,白了周阳生一眼,将头别过一边。
海霞朝周阳生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没有落脚之处,走一步算一步。”
周阳生说:“你们要是不嫌弃,先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谢天恩仍怀疑上次是周阳生出卖他,自己才金童文抓到。他朝周阳生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周阳生读懂他的目光,拍拍胸脯说:“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的。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
海霞给谢天恩递了个眼色。谢天恩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这里离省城较远,周阳生要去,他可以迅速逃跑。再说,除了海霞和海飞涛,别人都不知道他身上有佛珠。周阳生绝不是看上佛珠才挽留他们。
海霞向周阳生道了谢,说:“那就麻烦你了!”
周阳生说:“跟你救过我的命相比,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应该的。”
周阳生租的是一瓦房,墙体长满了青苔,中间是客厅,左右两边共有四个小房间。瓦房左边有一株高大的杨桃树。杨桃树不像椰子树四季常绿,几阵秋风过后,树上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冯家梅在忙家务,见到谢天恩和海霞既惊又喜,尤其是谢天恩,她一直怀疑他是哥哥的儿子。她热情地将他们请进来,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谢天恩对周阳生的不满和戒心因她的热情与亲切烟消云散。他觉得冯家梅慈爱得像母亲,虽然从小到大他没体会到过母爱。
冯家梅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喃喃地说:“像,真的挺像!”
谢天恩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像她哥哥。他从没见过她哥哥,根本知道她哥哥是什么人。为什么金童文和她都说,自己有可能是她哥哥的儿子?他从小在那个孤岛上生活,父亲不久前才惨遭横祸去世。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说:“伯母,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真的不是你侄子,我父亲名叫谢水勇,他已经不在人世。”
冯家梅眼里有泪花在闪动。她的目光移到谢天恩胸前。谢天恩知道,她在看他的玉坠。他干脆将玉坠摘下来,递给她说:“伯母,您想看,就仔细地看吧!”
冯家梅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玉坠。她翻来翻去,仔细地看了又看,激动地自语道:“没错,这玉坠是我哥哥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错不了。”
她抬起头,噙着眼泪,仔细地打量着他,仿佛在看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谢天恩被看得不好意思,避开她的目光,任她看。
冯家梅看得忘了情,颤抖着伸出手欲摸他的脸,快触到时才惊醒过来,倏地收回去。
“孩子啊,你除了你父亲没有其他亲人了吗?”她问道。该问的问题,上次当着金童文的面,她已经问过。
谢天恩摇摇头:“我就父亲一个亲人。”
冯家梅不禁黯然神伤。她哥哥全家不包括仆人有十几口人。谢天恩如果真是她哥哥的儿子,那其他人都到哪儿去了呢?为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全都遇害了?她哥哥会不会已经不在人世?
她悄悄抹了一把泪水,将玉坠挂到谢天恩胸前。
谢天恩说:“伯母,你哥哥全家莫名失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不是你哥的儿子。你哥的照片我见过的,跟我父亲不是同一个人。”
“也许吧!”冯家梅勉强地笑了笑:“你了解你母亲的情况吗?你父亲有没有跟你提过你母亲?”
谢天恩说:“提过,他说,我出生后不久,我母亲就得了重病去世了。”
冯家梅不再多问。毕竟,二十多年前,谢天恩还在襁褓之中,即便他真是她哥哥的儿子,又能知道什么?
周阳生显得异常兴奋,叽叽喳喳地和海霞说个不停。从海霞救他到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说什么,全然不顾海霞的感受。他心里喜欢海霞,眼神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海霞出于礼貌,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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