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内监拿来的画轴,打开一看,展现出的就是个白衣如雪的娃娃背个小一些的娃娃,背上的娃娃身上白衣染上了脏污,那张脸却眉眼精致,带着顽劣满足的笑,显然稚气满满。
底下充当苦力的娃娃也是模样俊秀,神色欢然。
乌黑的树干,翠绿的青梅木为背景,恍然间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日子一天天的过,那么惬意,那么漫长。
“封浮华曾说过,他曾一心只有一个人。那人生来就愤世脱俗,骄傲顽劣,从不服软。他曾发誓要保护那个看似刀枪不入的人一辈子,但是那人太傲太倔了,保护她太难。唯一一次让他保护的机会,就被他后来画在了画里。”
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曾说过,长大以后要做一个画师,这样就能把我和他画在一起,从小画到大,青丝到白发……
我默然,伸手去夺宇文邕手里的画轴,他也顺势就给了我。
古木香轴,泛黄丝绢。
画轴拿在手里,画中的是回忆。
不知已经是多久之前的画了,墨迹有些挥发黯淡,连纸张都有些薄透欲破了。
“他还曾画过一张臆想之中…心上人红烛绫罗的模样,果然有倾世之姿,虽然只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儿,朕只见过一次,倒也记忆深刻。他真不愧为神童出身,想象的竟与真人几乎无差,若非深情至此难以企及。你…是不是该去和他相聚一刻,解除误会,冰释前嫌?”
我默默的卷起画轴,深深看了书案后的帝王一眼。
漆黑双眸,没有波澜。
我忽然空了念想,这些天的满腔热忱,都被这无情人冰封。
最是无情帝王心,最是热情也成冰。
“告辞。”
我都扭头走了,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猛一回身,宇文邕的表情还是一层冰霜,只不过黑眸湿冷,亮中透着惊。
我跨上前一步贴近龙书案,仔细瞧着他俊俏白皙的脸。
“皇上,你脸上的伤可好了?”
宇文邕闻言,抿了抿唇,竟然侧过了头,再出声已嗓音低哑,“好了。”
我有些莫名奇怪,“皇上你的嗓子怎么了?”
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丝笑。
“朕无事,一会儿便好了。”他又像一会儿也不想和我多说话,扭头就对旁边的女子道“……爱妃也别站着了,把瓜盅端来给朕润润嗓子。”
乍听他这话,我愣了半天。
我关心你一句,你倒顺势跟妃嫔秀恩爱给我看了?
站了半天的厍贵妃这才应声款动身形,扶腰扭胯着走来,凤眸睁大,媚眼含笑,真是妖艳娇羞。
出声明明不娇滴滴也不做作,就是好听到让人感觉骨头都酥了。“皇上~你总算想起臣妾了…”
我一看这情况,虽然心寒却也觉得自己又多余又可笑,只好抱拳拱手,低着头郑重行礼。
“皇叔,臣侄告辞。”
衣袖里,我暗暗攥紧了手中的红珊瑚耳环,也打消了把耳环拿出来的念头。
我这次来本是想把耳环还给他的,可…看这情况,他又岂会承认那段不堪回首的屈辱往事!
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一声皇叔叫出来,从此我就与他相隔万水千山,他是帝王无情,我也忘记了从前的非礼相待,从此君臣相见,再无逾越和杂质,我大不了就认个叔侄。
这世上唯有女子与小人难伺候。
有这位厍贵妃在,我就是输了。
我哪点特点她都有,论长相她有独孤家的神韵,论性格她有我豪爽却比我更有女人味,我还有什么可闹的。
这次行完礼后,很不合规矩的没听到他回复,但我也没回头多看他一眼,直接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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