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我突然迷失了。
当一个眼里从来漆黑无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眼中突然出现了个你…这种异样的心思，任谁都会惊奇，不可思议。还有战胜的荣誉感。
对视良久，倒是他先错开了目光，垂下头去。
我眼前，男人的雪白耳鬓取代了他漆黑凤目。
我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又不小心沉浸了！
当即心一沉，暗自告诫自己这个狠毒的男人不能怜悯！
宇文护都没有他这么狠，都没他这么没人性！
而我…虽然是用他最害怕的方式报复了他，那也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我也无需内疚。
想清楚了，神志也清醒了。我毫不留恋的起身站起，四处一看，正好屏风上边有个固定的烛台，我便将自己手中的蜡烛栽入其中。
一回头，宇文邕也刚刚把蜡烛黏在榻尾多余的一块石板上立好。
这男人如今低眉垂睫，缄默柔顺。
不复往日孤傲嚣张。
却都是被我害的。
我忍住嗤笑的冲动，把刚刚从楼下供桌那拿来的红果子扔给他两个，拳头大的苹果在榻上滚了滚，终于到了他腿边。
宇文邕黑眸一眯，盯着那果子瞅了几眼，满脸纠结，也不吭声。
就是嫌弃的模样。
我顿时忍不住冷哼，“这是前两天我们扫塔摆上来的供果。你若不吃大可饿着，想叫我明天抱你下塔也可以，但是，就怕我忍不住把你从九层丢下去。”
男人黑眸一瞪，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突然拿起一只果子、在衣角上蹭了蹭，就凑到薄红唇边狠狠的、吭哧咬一口！
我突然觉得好笑。
这最注重礼仪矜持的帝王，平时连吃饭喝汤都不带一点声音，每日都是山珍海味，此时却被逼着和我在这里啃苹果……此刻虽然没嚼出响来，只是狠声啃咬，可也算是让他粗鲁了一回。
我吭哧吭哧啃完了另外俩果子，这才稍微有了些饱腹感。
再看皇上，正抹着微微红润的嘴巴，一双黑眸里碎光粼粼。
我意犹未尽，才吃个半饱，便坐在榻上与人对视，
“吃饱了吗？楼下我看还有橘子香蕉葡萄，刚才拿着蜡烛手里没搁下，现在好了也不黑了，我走了？”
宇文邕半天才憋出一句，
“不必，你呆着！”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的皇上，原来你不止怕黑，还怕独自一个人啊？”
他也不羞不臊，冷冷的剜我一眼，
“若非朕无能为力，哪会让你蒙住朕的眼！害的朕又做了几个时辰的噩梦，刚才一睁眼又是黑的。”
我倒是很庆幸又能让他和我正常说话了。
但是他怎么不指责我睡了他的事，反而纠结做那事的时候让他不痛快了？
“做的什么噩梦？还能把你吓到呢？”
男人又闭了眼，出声低缓：“……从前总是被锁在黑暗里，越是害怕越是反抗，就越会被无情欺辱，所以朕学会了沉默，隐忍。”
“……”我仔细回想了他说的话好几遍，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我说从前被强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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