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活该

“你想怎样？”

“看我的。”潘嘉俊把黑乎乎的抹布往脏兮兮的水里一泡，没拧一下就捞起来，顺手一扬。

“啪！”一声，那条抹布。。。。。。落在了地上。

为什么？

因为洛晴从周毅那里得了教训，防范着每一个男生，见潘嘉俊的抹布飞来，小腰一沉，一个倒腰，身体像一座拱桥，潇洒地把抹布躲了过去。

“洛老师，小心！”一个女生尖叫了一声。那一边，哗啦啦地一个书柜不知被谁推倒，几百本的图书就全部倾泻而下，书柜看样子也会随时倒下来。

洛晴没有想到他们这样狠，脚下一用力，往旁边跳开，此刻，巨大的一声炸响，书柜倒地了。洛晴抬头，看见了顾非寒勾着唇，眼里一如既往的淡漠。

“是你，顾非寒？”

他冷哼一声，保持高傲的姿态，坐在梯子的顶端。

“毕皓？”

“老师，不是我。”小个子毕皓无辜的低头。

“好！全班男生一起来把这个书柜搬回原位，然后我们一起把书放回。”

全部人，没有一个去动。

洛晴咬咬牙，不再说话，她走进了那一堆乱书，抓着书柜的一边，咬着牙，使劲往上顶。她刚要用最后的力气把书柜放正。

谁料，书柜稍稍立好，不知谁在上面又是一推。

书柜摇摇欲坠，眼看又倒了下来。洛晴咬牙，一步抢过，用肩膀顶着书柜，死死地与这个人对抗着。

她纤细的胳臂，满额的冷汗，唇咬出了深深的印痕。看得出来，她的脚已经抖了。

“喂，寒，这样下去会出事。”旁边的沈初小声说。

哼，他冷笑一声，手腕微微用力，书柜乖乖地站好了。

洛晴狠狠地喘着气，不用猜，把书柜推下来的的顾非寒。她是老师，不能跟他死斗。她低下头，捡起了几本书，往书柜里放。在一片静默中，她弯腰捡书，把书塞进书柜，然后又弯腰……这个小女子，有一种倔强的脾气在。

几个女生看不过，默默地也随着她，弯腰捡书。

一旁的顾非寒冷眼看着，眼底看不出喜怒。

既然顾非寒没有异议，大家陆续也跟着洛晴捡书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这一柜的书才稳稳地放好。

洛晴轻舒了一口气：“谢谢。”然后摸一下下巴的汗水。不看着一群人，低头又转去了另外的角落，给另一个女生换抹布，递上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某人居高临下看到她的下颌咬得紧紧。

这时候，从外面回来的女生见到静默一片，奇怪地凑近郑恬恬：“怎么了？”

郑恬恬不说话，看了一眼坐在梯子顶端的顾非寒。这时候，他的眼睛居然看着洛晴的后背，丝毫都没有留意到郑恬恬的注视。

“喂，寒少不整她了？”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了，问郑恬恬。

“嗯，那个……”一个斯斯文文的女生走了进来，托了一下眼镜：”我说一件事，你们不要告诉寒少是我说出来的？”

“说！”郑恬恬凶狠地凝了她一眼。

“我看见第三节课之后，她跟寒少去了停车场。第四节课我刚好上洗手间，看到了一楼的停车场……程峥老师和她，还有寒少一起出来了。那时候……她换了衣服。”

这个女孩叫宋慧萍，是隔壁班的，因为是图书管理员，刚好来拿钥匙。

“什么？”众女生一下惊呼。

“真厉害，一上来就把太子爷和本校最年轻最帅气的男老师一起搞定。”

“3~~P？卖糕！”欧雅琪萌萌的睁着大眼睛：“哇，郑恬恬，你说了最后一个是你，现在怎么看？”

“哼。你看着！”她一声冷笑，忽然提起身边满满的一桶污水，使劲地往洛晴那边一泼！

“啊！”欧雅琪一声尖叫，眼睁睁看着那一桶水，在半空划过一道亮丽的白亮弧线，就像是一大片从天而降的白浪。哗啦啦响过一声，像是极快，快到了全班没有一个人来得及第二声的尖叫；好像也是极慢，慢到了大家都能看清楚那水划出的弧度有那样的优美。

欧雅琪的叫声还没有落下，那一股水，完完整整地泼洒在洛晴的头顶上！

洛晴一直防御的是男生，想不到女生也是这样，一下之间没有来得及反应。污水滴滴答答的从发间落下，渗进了毛衣，投入了肌肤。冷！毛管骤然紧缩。

米色的大衣变成了灰黑，在和上了刚才周毅的那一堆的灰尘。糊糊的、粘粘的。整个人像是乞丐。

好一次成功的作弄！全班猛然“轰”的爆发出一阵大笑。哗笑、讥笑、冷笑……洛晴面无表情地站立了三秒。默默地抬起了衣袖，擦去脸上的污水。

正在这时，下课铃响了。

“全班在我面前排队！”洛晴突然大喝一声！

大家望望郑恬恬，她翘高了下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走到了洛晴面前，忽转身，举起了右手，臂弯成九十度。

大家静默，按着她的指挥，七歪八扭地站成了两纵队。

“谢谢你们的盛情！洛老师受得起！礼物，我收下。各位千金小姐、少爷，配合我完成了这一次的清洁任务，也该谢谢——散！”

呃？不打击，不报复，不点名，不追根究底？

“散啊！”郑恬恬一直以为洛晴会发飙，没想到她居然能按下了火气，得不到预设的结果，郑恬恬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没处可撒，恨恨的冲着大家喊。

“哎，别跟大家生气啊，恬恬……哎呦。”洛晴好像是脚下一滑，慢慢地抱住了郑恬恬：“我……谢谢你啊，班长！”

一身污水，自己的米色大衣算是报废了。可拉着你郑恬恬的金色羽绒衣陪葬，我也不亏，洛晴想。

郑恬恬低头看着自己金色的羽绒衣上的一道一道的污痕，气得说不出话来。

洛晴走远，大家也不敢吱声，散开。

郑恬恬看着洛晴远去的背影，恨恨地跺脚。

她并不看见一直坐在梯子上的那人，阴晴不定的双眸。

快下班了，身上冷得要死。她必须找些事情来做。办公室里的抽屉，三只小白鼠把她抓回了生物园，课室里的猪油被她拿走。电脑上，被剪断了显示器的电源，她接好了。

看着高二（1）班的成绩浏览了一遍，除了那个郑恬恬和欧雅琪、张莉莉之外，没几个是全科合格的。

从数据上分析，偏理科的比较多。也是，二十五个学生，十九个是男生。六个女生中就郑恬恬数学、物理成绩优秀，英语、语文、政治算是成绩平平。

这样的一群人，考大学不是一个难字那么简单。她把班级网页往前翻，想查一下入学记录。

这时，桌面被敲了几下。

她抬起头，原来是李主任。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高挑的个子，整齐笔挺的西装，一副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你是新来的老师？”中年男子问，语气很不好。

洛晴站起来：“你好，我是高二（1）班的班主任。”

“我的女儿哪儿得罪你了？你竟然在劳动课上让她擦玻璃，擦玻璃也就罢了，玻璃破了划伤了我女儿的手，你不闻不问，若是我的女儿细菌感染、弄出什么事情来！你这小老师可担当得起？”

洛晴忤住，回念细想，劳动中没有谁受伤啊，就问：“先生，请问您女儿是哪一个孩子？”

那男人转头，对着李主任气愤的摊手：“没错吧？啊？你看，这个人怎么招进来的？当什么老师？我的女儿的手包扎着这样厚的纱布，她还居然不知道！”

“郑厅长，别恼，这个老师是新来的，估计不了解状况。您老人家别气坏了身子。”李主任把郑厅长扶着，谄媚的嘴脸叫人恶心。

郑厅长还算斯文的脸上狰狞着：“老李，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一直跟你家钟董一向交好，我老早去了教育局！”

“是是是，郑厅长的照顾我们知道。”李主任弯腰，献媚，转头大声地呵斥过来：“洛晴，还不过来给郑厅长道歉！”

洛晴站着，一撩额前的发丝：“李主任，这位是郑恬恬的家长吧？”

“哼！”郑厅长的鼻腔里发出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啊，洛晴！”李主任一下好像更怒了：“除了郑恬恬，你们班里还有谁是姓郑的？郑恬恬的手受伤了你没去关心，没有送去医院，你就等着扣工资吧！你一进来，我就给你说过不止三遍：家长是我们的上帝，孩子是我们的未来！现在要你道一个歉，有这样难么？”

洛晴咬唇：“我要见郑恬恬。”

她是后来才知道，那一刻的坚持和倔强有多愚蠢。

郑恬恬来了，很明显，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进来，看到了郑厅长，嘴巴一扁，委屈的眼泪在迷离的打转：“爹哋！”

真是一个好演员！

洛晴知道自己错了。

她知道郑恬恬没有伤，纱布下的手完好得不得了。什么叫官二代？郑恬恬嚣张的嘴脸就是最好的诠释。自己在图书馆对郑恬恬的报复太过急切了。此时此刻的局面，她承认是自己的错，错在道行太浅了。

“乖女儿，别哭。爹哋来这儿不会白来。”

“洛晴是吧？”这时候，安抚了女儿之后的郑厅长看着一脸悔恨又了然的洛晴，嘴角斜斜上勾：“谅你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比我女儿也长不了几岁。我就不用你道歉了，你给我女儿鞠三个躬，倒一杯水吧。”

顾非寒从课室的窗户看过来，隔了就一百来米的空间。看着她一脸窘迫的红，眼眸低垂，把一杯水递到了郑恬恬的跟前。

“怎么看？”旁边的周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