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闲翻看着阿楠上任以来印制的“丰功伟绩”记录本。眼底清明一片,现在什么都放下了,才知道放下是那样轻松。早知道自己是能够专心一意的去爱一个女人也是这样的快乐的话,他又何必去处处寻找美.色?
早知道儿女绕膝是那样的舒心,当年自己又何必放手钟凤仪?还有……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顾非寒,嘴角上扬起来。
他的儿子,顾非寒,此时坐在座椅上,那个姿态实在叫人不敢恭维。颀长的身体,斜斜靠在了椅子上,一条手臂弯曲着撑着一半的脸颊,双腿慵懒地伸着。
黑色的紧身短装T恤,外套一件橙色的镂空马甲。绯红的窄脚裤,还有蓝色的短靴。
穿成这样!混搭风就是这样子的?不知道。顾大成只知道自己跟儿子完全是在太平洋的大海深沟和喜马拉雅山的顶端的距离。他低头看看自己黑色的一套,不由哑然失笑。
顾非寒的目光慵懒地打量着客厅里的每一个人,当然,这里面的全是阿楠的心腹。他们端正严肃,不苟言笑,全是黑色,双手背向身后。他真想笑:黑.帮?他MA、DE!像是在军训呢!他是不是要把这个拍下来,给他那个好朋友,军中另类烈少看一下?
准保笑死他了。
那一群人,在顾非寒横一眼、竖一眼扫描下,显得浑身不自在。好像低头看看,是不是自己身上的那颗纽扣扣错了。或者严重的……裤链没有拉好?
他的懒,是狮子的松散,足以表现出他对这个场面的不屑。阿楠的端正,是纸老虎的端正。正说明他对这个场面的内心恐惧。
有谁不知?
即使是一只午睡的狮子,你绝对不能因为他的疏懒而不怕死的去逗弄他。
况且,他正时不时的瞅你几眼,被看得人那一种心跳紧张,真的很想低下头来,甚至是隐形了。万一他……相中了自己,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那天,在大厅里摸过洛晴的那一个高大男人,昨天吃面包卡死了。
说是说卡死。但有谁知道她为什么要吃面包?吃的又是谁送来的面包?面包里面又有些什么?
总之,得罪了这个顾非寒,永远都是提心吊胆的。
那个高大男为什么敢?就因为他是一个新人。
“寒少,小公主马上就要来了,不去迎接一下吗?”阿楠在上边发话了。
“迎接?以前顾大成在主事的时候也叫你接.客吗?我没关系啊,就怕影响了你新鲜出炉的楠月集团的声誉啊。”顾非寒看也不看他,干脆把脚撑起来,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低着头去弄铆钉靴子的流苏。
阿楠被他的话滞住,脸上阴寒了一下。看向顾大成,顾大成专心一意地看着那些“记录本”嘴角还是含笑,仿佛没有听见所有事情。
父子两人的表情此刻惊人的一致。
客厅气氛又恢复到怪异的安静。
“楠哥,小公主到了!”
阿楠看了顾非寒一样,看到他依然是若无其事。只好亲自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不一会儿,只听见一阵娇若莺啼的呼:
“啊!他真的在这里呢!”
一只黄色的鸟儿投入到了客厅,洛晴心里准备着她会投入他的怀抱的。她已经攥紧了拳头。
没想到,邬雅琳在他的跟前站住了。可能邬雅琳也感觉到了顾非寒的冷漠吧?
“寒少……额,还是顾先生?”她有点慌,有点怯,偷偷地看顾非寒。那是少女的脸上常见到的扭捏。
“小公主来了?”顾非寒抬头,对着邬雅琳咧嘴笑。
“你说的是真的?”小公主睁大了杏眼,他至今还是怀疑,顾非寒怎么可能答应她的婚事呢?一年来,她费煞苦心地找他的资料。别说是见他,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得到,居然现在要结婚了。她怎么可以相信?
“我说什么?邬雅琳小姐。”顾非寒挑眉,脚还在前边的桌子上:“你很仰慕我。然后我被那个门口站着的人抓住了要害,然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这一门的婚事。就这样简单。”
他一见面,一开口就把事情说清楚了。阿楠、顾大成、还有站在门边的洛晴,都愕住了。
小公主也呆住了,很快,她笑了,笑声银铃一般的轻快:“这就是说,我成了你们斗争的工具?”
顾非寒斜眼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问:“很感兴趣?”
“嗯!”邬雅琳用力的点头:“我看小说。你知道红袖添香吧?什么转正啊、什么斗小.三啊!女人是工.具啊……我一直混着,高级VIP会员……文文里通常这些工具都有希望转正。你有喜欢的女人吧?她是你目前的最爱吧?那就好玩了,耶!”
顾非寒看看站在门边的洛晴,嘴角挂起来意味深长的笑容:“是。我们一起玩玩吧。”
他向邬雅琳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邬雅琳嘻嘻笑着伸出了手:“合作愉快哦。”
那边阿楠的脸阴沉了下来,清了一下喉咙:“公主殿下,请坐下再聊?”
小公主没有买他的帐,耸耸肩转到门边,“大男人的事情我不管,洛晴,我们随处转转?”
洛晴点点头。
“公主殿下,”阿楠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几步走到了邬雅琳的身边:“我想问一下……”邬雅琳大大的眼睛瞪着他:“说吧?”
“你……”阿楠竟然有一点不自然:“你母亲为何不见来呢?”
邬雅琳杏眼流转:“我妈?你认识我妈妈?”
阿楠微微尴尬:“一面之缘。”
邬雅琳的母亲是邬美琴。他不敢说,所谓的一面之缘,是十几年前,邬美琴在香港的一次现场演出活动,他作为观众远远看了一眼。
“那真是不巧了,妈妈说姐姐出了一点事,正在联络中国那边的大哥呢……”
小公主正要往下说,阿楠却阻止了她:“那好吧,我知道了。洛大小姐,就请你陪着我们的未来寒少的爱妻去玩玩。“
洛晴冷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嘲弄:“那是自然。”
邬雅琳没有看出这一个客厅里的气氛怪异,一手挽了洛晴:“走吧,洛晴。我要去玩呢。”说着她又转头看顾非寒:“额……那个——我可以叫你非寒吗?”
顾非寒摇摇头:“不可以,叫寒少就好了。”
“哦,寒少——你喜欢吃雪糕吗?我给你买。天气热死了。”
“我的喜好,你问洛晴就好了。”
“好!”
这个小公主真的很单纯,洛晴对曼谷并不熟悉,但是前几天顾非寒带着她到处晃悠了一下。买雪糕?还真有点难度。她们走出了楠月集团,轰走了后边的仆从。外面阳光灿烂。邬雅琳就像是刚抽出嫩芽的新绿,新鲜到逼人的眼。
“公主,你真得喜欢吃雪糕?”
“我喜欢水果雪糕,泰国的水果是最好的。”
“那,喜欢炸雪糕吗?”
“炸雪糕?”她侧头看着洛晴:“你会?”
洛晴用深深地呼吸来清理自己的思绪,她真怕自己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孩子,把所有的现实告诉她。她不要上海如此纯真的一个女孩子。
“洛晴,你走神了。”邬雅琳不满地嚷。
“哦……我不会,我对这一带也不很熟悉,我们到处试一下?”
邬雅琳往身后瞅了几眼,压低了声音:“后边的尾巴,我们甩掉他们?”
洛晴刚才还没有在意,这时候透过橱窗的玻璃,看到了人影一闪。看得出来,那是她的仆从。
小公主,自然是矜贵的。
“管他呢!我们随处地逛,就让他们跟吧。心的自由就是真的自由。”
“你讲的话很有哲理啊!”
“因为。”洛晴看着高大的椰树,心里很不值滋味,自己跟邬雅琳走得越近,就觉得自己可耻,“我比你老。”
可是,她的落寞在邬雅琳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回事:“你几岁了?”
“二十一。”
邬雅琳呵呵笑起来:“才二十一!如果你二十五,我就说你老!走吧,看你这样的蔫蔫的样子,我真的会猜想你失恋了。”
洛晴一怔: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你还没有恋爱过吧?恋爱只不过是特殊时间里两种荷尔蒙相遇的化学反应——别这样看我!这是一本小说说的,我看的文,都是大神的哦。”
洛晴依然看着她,眼里淡淡地笑。小公主着急的争辩:“网络小说也是小说啊!”
天!一个迷恋网络小说的女孩,脑袋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语言。”洛晴回答。
“你看小说吗?”
洛晴想了一下,笑笑:“有看。”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喜欢看耽.美小说吗?男男那种。”
洛晴轻笑一下:“看过。”
“我跟你说啊,”邬雅琳捋了一下头发:“我看寒少,真的很适合当攻。”
洛晴当然没有OUT,攻?她暗暗地笑,当然是攻了!他那禽.兽!就在昨天,他才试了一遍又一遍,研究性地问洛晴:“五深一浅和三深两浅有什么区别?”
……
“你脸红了!”邬雅琳指着洛晴:“我知道了,你也喜欢寒少吧?”
洛晴忤住。
“放心吧!”她再次挽着她的手臂,亲亲热热的:“寒少那样的人,没有谁不喜欢的。但是,只有我——才能得到他!”
她没有在意洛晴的脸迅速的变得苍白。
邬雅琳高仰着头,看着天空:“因为我不但有强有力的后盾,还有我本身最最纯净的心灵。”
湛蓝高远的天空飘着几朵轻而白的云,洛晴的心下坠、下坠,阴暗下来。有阳光的地方,必定有阴暗吧。邬雅琳是此刻的阳光,她是此刻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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