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姜檀珏冷哼一声,“父皇那头是留了后招对付傅将军,可皇后娘娘那头对这桩婚事还是乐见其成的,如此下来,你未必能在父皇那头讨得了好,却定然是在皇后娘娘那里落了断喽!”
姜檀珏说着,嘴角一抹轻蔑的笑意,眼眸略略瞥过桌子上熏笼里头的青烟,直直往上浮散,“以你那般恶毒的心肠,居然生得如此艳丽动人,连制出来的香都是这般潋神聚气,轻烟直上,遗世独处,散与无形处,真是讽刺呐,什么时候你若甘愿坠于无形处,那这个天下就太平一大半了!”
“恶毒?”伊梦尧轻启贝齿,舌尖细细描摹着这两个字,“这世上,无恶便无善,有善便有恶,我不过是求了我想得到的,我不过是推了个人进了目前的局而已,一切的抉择,在他们自己,如此的结果,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逼迫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你说我恶毒,真是有趣!”
“看看外边那个孩子!”伊梦尧说着掀开马车一侧的帘子,素手指了指依偎在姜祁霄脚边的孩子,“你说,你又比好多少呢,五皇子?”
“你!”姜檀珏恼怒地瞪着伊梦尧。
“呵呵,恼了?此刻还只是个开始,今日之后,揽月郡主同那个孩子就住进了阿霄的府邸了,那个孩子还会唤阿霄做爹爹呢!”伊梦尧低低地笑开了,美艳的笑容里夹着一丝显见的轻蔑和嘲讽,“你……没有资格评判我,即便是傅华昔,他……也没有资格,他不过是恰好入了阿霄的眼里,才在阿霄跟前得了不一样的位置,他没资格占着这点优势来评判一个求而不得的我,更没资格对我露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同情和怜悯!”
姜檀珏起先露出一丝讶异和惊诧,而后又显出一丝了然的神色,“息玉丸到不仅仅是改了郡主你的形貌,连你内心底的张扬与霸道也一同隐了去了,面上是瞧不出一丁点儿端倪!”
“还得多谢莲贵妃的一片苦心,替我寻来了这不传世的药丸,让我得以随了大越的风土人情呐!”伊梦尧话里头带了一丝不着痕迹的嘲讽,这息玉丸有息身注玉的功效,能保容颜绝丽,身形纤瘦,却有个致命的缺陷,便是女子于成年之前服食,此生在无孕育子嗣的可能。
东夷的皇族,就此便折在了伊梦尧这一代了。
“这也是全了郡主你的一个念想啊!”姜檀珏嘴角轻轻上扬,话里透着股闲适的轻蔑。
“呵呵!”浅淡的笑意,辨不得伊梦尧心头的情绪。
伊梦尧侧了身子,撩开一侧的帘子,示意姜檀珏侧身看外头人群中较为出挑的那个书生打扮的北地人,“今日我再给五皇子指条路吧,外头那个人,兴许能助你夺得太子之位!”
姜檀珏顺着伊梦尧的方向看过去,眉间轻拧起来,“他?戎狄人?”
“五皇子,有一点,你永远及不上莲贵妃,她永远能最快地做出取舍,于利益的争夺之上,总是明明白白,干脆得很,可你,却总在夺与弃之间纠缠徘徊,一点魄力都没有,怪不得如今,你也只能躲在这马车之内瞧着外头,无能为力呀!”伊梦尧一字一句,伴着清浅的笑意,在马车之内碎开来,每一下碎开的话语,都砸进了姜檀珏的心里头。
“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便就注定了你此生无所得,亦无所能为!”
“够了!”姜檀珏低声呵斥道,“我的事情,无需你来干涉,你心思都在姜祁霄那里,能好心给我指条明路?”
“呵呵,他的心不在我这儿,我若是不折了他的权势,如何能栓得住他!”
“若是他于权势无所留恋,你又如何能禁锢得了他?”姜檀珏笑着反驳道,方才外显的情绪都收拾了个干净。
“所以,我得寻个制衡的点,不至于让他脱了我的桎梏!”
“伊梦尧,可别轻看了别人,聪明人总会犯个诟病,便是自负轻贱!”
“如此,我们便走着瞧吧,不过,如今你我所图恰好在一处,我俩之间,还是好好处着吧!”伊梦尧放下了帘子,转头看着姜檀珏,笑着说道,眸子里蕴着一抹算计的精光。
“回宫吧!”姜檀珏低声说了句,便隐下了话头,不再说话,脸上神情,在明明灭灭的暖阳之内,越发晦涩不明。
而此刻外头的大街上,一声大红色喜服的姜祁霄,俯身抱着倚在身边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眸子里放了一抹亲切的笑意,“你叫瑞儿?先跟我回宫吧!”
说着又转头看着姬揽月,神情中的笑意散了一些,“郡主,母后若是知晓你回来,定是盼着见你的,便先去宫里头吧,让她也瞧瞧瑞儿!”
“阿霄,你…….你为何…….如此生疏?”姬揽月脸色白了白,她以为自己在姜祁霄跟前始终是不一样的,因为,就在刚刚,她用几句话结束了姜祁霄不顾一切求下的一桩荒唐的婚姻,所以,此刻,姜祁霄的态度,她于诧异之外,更多的是理解为对自己三年前的责怪。
“本就是如此,没什么亲疏之分!”姜祁霄懒懒地回了这么一句,“今日的事情,于天下人面前,郡主需要给个交代,我便全了郡主的面子,昔儿说的对,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带个孩子出现在天下人面前,当真是惘顾了孩子的心思,也惘顾了姬家的颜面,我猜临渚王大约还没到京城吧!”姜祁霄这话说得轻,又是挨着姬揽月说得,自然外头看热闹的人听不到了,大越外人看着俩人如此亲近,都要开始未傅华昔鸣不平了。
“阿霄,你怎么能如此说?我带着瑞儿千里迢迢来京城找你,我这份心思,你一点都不顾念吗?便是隔开了三年,那前头那么些年的情意呢?”姬揽月有些许急躁不安地说道。
“若是你今日个不是这般心怀叵测地选在这个时候逼迫我同昔儿,也许,我还会顾念往日的情份,唤你一声月儿,可你……居然用个孩子来算计我,你我之间,往日的情份,大概就在前一刻一笔勾销了,我送你同瑞儿回宫,母后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姜祁霄神情间隐隐露出一丝厌烦来。
“阿霄!”姬揽月抬手捉住了姜祁霄艳红色的袖子,神情中夹了一丝绝望的无助,眉间柔弱的气韵越发明晰。
“爹爹!”瑞儿糯糯的唤了一声姜祁霄,软乎乎的小手拥着姜祁霄的脖子,“爹爹不要生娘亲的气了,是瑞儿不好,是瑞儿急着要见爹爹,才央求了娘亲带了瑞儿来的,瑞儿错了!”
瑞儿年岁虽小,不过心思倒是敏感谨慎得很,姜祁霄同姬揽月的神情他全看在了眼里,且都看明白了。
姜祁霄心疼瑞儿,便拥紧了拍了拍,以示安慰,姬揽月在一旁紧紧跟着姜祁霄,在外人眼里头,便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了,只是内里如何,便是只有他们知晓了!
“郡主,三年前真相如何,我清楚,你也清楚,我今日个顾全了你的面子,往后也望你别在打扰我同昔儿!”姜祁霄手上安慰着瑞儿,可话里头对着姬揽月带了一丝警告,“你我以前大约是有些异样的情份在,可三年前便已经断了,纵是你那时有千般万般的理由,断了便就是断了,你我之间,别再起过多的纠缠!”
“呵呵,阿霄,若说三年前我一手断了你我之间的情份,那么今儿个,便是你一手断了你同傅将军之间的情意了!”姬揽月的笑容里抹上了一层嗜血的恨意,柔弱的面容一下子镀上了一层决绝的狠厉,“你以为,今日之后,你同傅将军还有可能?莫说你们的婚姻是逆了伦常,就是皇上和皇后心里头也不会乐见其成的,不然,御赐的婚事突然断了,皇家丢了这么大个面子,宫里头却没来人给个说法,岂不已经表明了皇上和皇后的态度?”
说着姬揽月笑着看着姜祁霄,神情里头有一丝得意,“大约在我出现在迎亲队伍前头的时候,你已经猜到了吧!”
“呵呵!”姬揽月轻声笑开了,“告诫我要断了情份,不如阿霄先睁大眼睛看清自个同傅将军之间的情份,断了欲念吧!”
“将军那样的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伤害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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