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上鬼雾岭,只有雪兔依旧跟在傅华昔身侧了,入这雾气深重的林子,它倒也乖巧,未显出丝毫不安,同姜祁霄倒也亲近得很!
都说是畜生通人性,雪兔此番对姜祁霄的亲近,是在暗示姜祁霄待自己也算是以诚相待了吗?
鬼雾岭外头是一片浓重的瘴气,入了里头,以傅华昔常年征战的机敏性子,连个东南西北的方向也都难摸清楚,偏姜祁霄却是熟门熟路,此时此刻,傅华昔似是入了姜祁霄为她排布的局了,只能任由姜祁霄带着她走,可她一路上对姜祁霄都有所防备,毕竟前头有两次栽在了姜祁霄的手中,方才客栈一番话,让傅华昔对姜祁霄起了怀疑之意,可这怀疑又垒得不够彻底,总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所以此刻,傅华昔随着姜祁霄走着,却又对他多加提防。
也不知在瘴气里头穿行了多久,浓重的雾气陡然在消散开去,一抹艳金色的阳光直刺傅华昔的眼睛,就在着一晃神的功夫,姜祁霄轻抬手腕,一抹幽香入鼻,顿时傅华昔一早上才恢复的气力全泄了个干净,只软软地往地上坠去,一旁的姜祁霄顶着祁陌修的容颜,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玩味,也未去拉傅华昔,只任由她瘫软在地上,雪兔顿时踢踏着蹄子对姜祁霄摆开了防备的架势。
同一招之下,傅华昔败了三次在姜祁霄手中,到底是她这个少将军于军中锻炼多年的机敏性丢了,还是她对着姜祁下心慈手软了呢,大约此刻,傅华昔是心中有了答案了!
而后,姜祁霄俯身盯着傅华昔,沉默了些许时候,低低笑开了,“文老儿说傅家人重情,须得先卖了份人情,才讨要得到利息,这话果然没说错啊,昔儿,前头在客栈里头,我都明明白白说了文家搅进了夺位之争,我也明明白白替你挑了立场了,你厌弃夺位之争,想求个中立两全,可对我又不全然防备疏离,居然还敢跟着我进着鬼雾岭,呵呵,我三年前那份人情卖得可真是值当呐!换得了你待我的犹豫不决,如此便够了,哈哈!”
姜祁霄低沉的笑声似天幕之中陡然破溃而出的天泉,带着清冽的寒意,又蕴着明澈的深沉,还暗含一丝无奈的苦涩,就这般这泻到傅华昔的心里头,倒是让傅华昔心头未生出沉重的绝望和恨意,反而是滋生出一丝丝怜惜来,傅华昔也知此番怜惜不合时宜,毕竟,无论姜祁霄接下来要挟制她做些什么,都将是卷入权势更迭的风云里头去了,也便违背了傅家一贯的处事原则了,眼下形势不明朗,傅华昔可没个十足的把握能让傅家于这场风云之中安然无恙!
“看来这夫妻情意还是抵不住傅家在你心中的分量呐,即是如此,昔儿也别为难了,这傅家没了傅家少将军,也就彻底散了,这傅家亲随换了个主子,也就不再是傅家亲随了!”姜祁霄话语里头添了一丝狠厉的决绝,眼神里头带了一丝凌厉的杀伐气。
此般神情,若说他是于三年前在千军万马之下保得她的人,傅华昔是信了的,毕竟这一抹神情,泄了姜祁霄果敢、缜密的谋算和心机。
“呵呵!”傅华昔也不知此般情形下,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这笑意不是为着冲淡慌张和恐惧,而是切切实实的笑意,鼓动着一抹轻松的心绪在里头,这情绪连傅华昔自个儿都弄不明白是为哪般了,“你就不怕傅家军失了傅家,就不再是威震蛮夷的傅家军了,到时候,你可能利用得了?”
“你就是如此看待我们之间的夫妻情意的?”姜祁霄撇着嘴,低声问着,字字句句,缓缓砸在傅华昔心头,指腹描摹着艳金色光线之下傅华昔的脸容,“昔儿,你可真真是伤了为夫的心了!”
“你如此安排,还要我如何高看这段关系?”傅华昔话语里头此刻倒是蓄了一丝激动的恼意,闷声问着。
“主子!”不知何时,姜祁霄身后立了位女子,一身利落的劲装,精致的面容上头添了一抹傲然的英气,比着傅华昔大约还要多上几分狠辣的戾气和暴虐,“主子请了客人入阁!”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不带任何拖泥带水的疑问。
姜祁霄未理会身后之人,收了手上的动作,抱了傅华昔起身,拉过一旁的雪兔,姜傅华昔放在了马背上,“临妙,少将军已经请了来了,后头的事情,就照计划安排下去!”说着又抬眸看了眼俯在马背上的傅华昔,“呵呵,昔儿,这也是给你备下的机会呀,此后就能摆脱傅家的包袱了!”
傅华昔眉眼间显出一丝焦急的疑惑来,大约是对姜祁霄那番话有些不好的推测了,况且,这个自打出生其便背上的包袱,若真卸了,就如同脱了壳的蜗牛一般,便不再是原本的模样了,究竟会面目全非到如何程度,这些就是傅华昔眼下无法料到的了!
那个叫临妙的女子凌厉的眼眸子扫过傅华昔,神情里头带了一丝嫌恶的不满,不过态度上自然不会摆出来,毕竟也是姜祁霄所器重的人,虽不知鬼雾岭里头藏了座什么样的阁,也知姜祁霄定然是经营它来方面自己于朝堂之上的周旋,此间定然涉及诸多机密要闻,那姜祁霄手底下这名女子定然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了。
傅华昔俯在雪兔背上,一路随着姜祁霄过了密密的花林子,便入了个精致的小院落,门口写着“千巧阁”三个字,笔锋霸道处透着俊逸的洒脱之意,提笔之人,必然是不同凡俗之人,大约是于霸业的角逐中带了股闲庭散步的优雅在里头,傅华昔想着,此字必然就是姜祁霄所题了。
笔触之间可以窥探出人心,那搁姜祁霄这头,又该如何看待呢?
“去将少将军安顿了吧!”姜祁霄吩咐了这么一句,便拂袖而去,只留了临妙盯着傅华昔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将军,这处阁子里头客房甚少,平日里头也没人敢来这头作客,今儿个可就得委屈少将军了!”临妙话里头带了股子试探的谨慎在里头,又藏了股本能的敌意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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