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怎得分不清轻重!”言姨呵斥道,将木弱逼出了一脸委屈的泪意。
“这丫头也未说岔,此刻回京,是能赶上年节,年节也热闹!”傅华昔放下白玉瓷碗和青玉骨勺,稍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六皇子都铺了路了,这回京之事要办也快,言姨,去给京里头回个信吧!”
“小姐,这……眼下你这身子,若是露了消息,京里定是少不得要有闲言碎语,污秽了傅家门楣呐!”言姨担心地自然是傅华昔腹中胎儿,对外,傅华昔这个小姐身份可还是个未出阁的!
“无妨,京中于我而言,也难久留,毕竟我这容貌在,行事气度也难改头换面,待久了,保不齐有个眼尖心歪的乱猜测,我此刻回京,是要接了姨母同出京城来,不会叫人瞧了去的!”傅华昔轻声回道。
“是!”言姨点头认下了,转身去准备了,留了木弱那个小丫头一脸的兴奋,只蹦跶着要如今凑热闹去,这丫头心性直,接了言姨不在的时候,傅华昔少不得要提点上两句了。
“木弱,入了京,说话行事可比不得这千巧搁中,事事都得留个心,我这身份,断断是露不得的,你可晓得?”
“小姐放心吧,我明白着呢!”木弱眉眼间带着得意的自信,配着俏生生的脸庞,倒是格外地讨喜。
等着消息去了京城,姜祁霄那头很快便回了信儿,皇后祁芸同明帝递了消息,说是姜祁霄当年有幸见过傅家这位未曾露面的小姐,对这位小姐一件倾心,加之这位小姐同傅家少将军极为相似,所以此前这位六皇子才一时糊涂闹出了断袖的闹剧,眼下这位小姐已经大好了,年前便接了回京吧,同宋夫人团聚,慰藉宋夫人丧子之痛!
这事儿咋听之下甚是荒唐,漫说明帝,外头平民百姓也不会信,如此离奇之事,自然是错漏百出,奈何祁芸说得有理有据,宋夫人摆出个痛丧爱子的悲戚来,要这位小姐回来承欢膝下,而姜祁霄自然也是动用了鬼雾岭散于各处的人,在江湖上散出了些傅家小姐养于菱花谷中的传闻,一时间,京城里诸多猜测,皆是绘声绘色,连朝堂之上也起了些窃窃私语的嘀咕,明帝于朝堂之上一时感念大越少将军年少英烈,天妒英才,顾念傅家一门忠烈,特颁旨意让这位小姐回京,还在朝堂之上吩咐太医院好好为这位小姐诊治调养。
得着确切消息之后,姜祁霄便在菱花谷有了一番安排,着人以一辆轻便的马车驶出菱花谷,车上小姐未露真容,而言姨和木弱都露了面,叫人敲个仔细,当然这言姨和木弱自然是人假扮的,不过如此一来,傅华昔最后从梅洛镇上换下车上之人时,便也不会突兀。
这一路从菱花谷到梅洛镇,走官道,许三天的路程,这三天,遇着过江洋大盗的突袭,也碰着过血刹楼的阻挠,此事传至京城,明帝甚为震怒,言明江湖人行事太过猖獗,早脱了朝堂的桎梏,需得好好整治才是,当下便颁了旨意,要各个地方约束江湖势力,消息到达千巧阁也快,傅华昔听着的时候,只觉着是明帝在忌惮朝堂之人的江湖势力,要借机整治才是真。
傅家小姐,一个大小便将养在菱花谷的病弱之躯,哪里能担得起江湖人如此的兴师动众,明帝想也明白,是眼皮子底下的人不安分,至于这位未露面的傅家小姐损到了他们什么私利,就是各家自己的琢磨了,明帝于这事上未必能真言明个透彻。
“小姐,此番入京,必有会再带出傅家曝露于人前,可得万分小心着啊!”言姨沉声吩咐着,仔细打点着行李,“小姐未在菱花谷待过,这谷中情形,我需得同你好好说着,木弱那儿我已经交代过了,小姐这头也得好好记着,保不齐又心思活络地挑个场合试探于你!”
言姨这份担忧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傅家平白无故冒出个小姐来,给了各方有拉拢之心的人一丝机会,自然是要多方试探的!
才说着,木弱从外头跑了进来,“言姨,外头有刺客要硬闯鬼雾岭!总管让我来同您说,带着小姐赶快从密道往梅洛镇去!”
“刺客?”傅华昔下意思眼神一凌,周身气韵都蓄了起来。
“穿着血红色的衣服,周身煞气,总管说连他这个训惯了亡命之徒的人也需谨慎着对付,特意嘱咐了我让小姐先行去梅洛着逼着!”木弱说着。
“血刹楼的人!”傅华昔心下顿时了然。
“血刹楼之人不会私自寻事,定是受雇于人,只是谁人如此大的手笔,又想在鬼雾岭之上寻谁的仇呢!”言姨寻思道。
“鬼雾岭于江湖之上恶名在外,血刹楼又怎会来鬼雾岭上寻事?若说寻仇,鬼雾岭之上,养着的人只怕是没几个清白的吧,这仇要细论起来,可就难说得清楚了!”
“别猜了,小姐赶紧走吧,晚了有个闪失,公子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的!”木弱催促着。
“小姐,你的身份,京中可有别个人知晓,鬼雾岭之上的人,大多是江湖愁怨,江湖人便有江湖人的规矩,也没个大手笔请来血刹楼滋事,只怕是京中有人冲着小姐来的!”言姨说道。
“哦?”傅华昔眼眸微阖,思索着言姨的话语,这血刹楼真要是冲着她来,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前头有遇刺在先,可眼下是她这个大越少将军已经入土为安,于世俗而言,她便就是死人了,如何能在招惹来血刹楼,难道真是她女儿身的秘密在京中泄了底了?
“先走再说吧,到了京中,公子自然会探明!”言姨说着,便带着傅华昔自小院的后院一处隐秘的暗门出去,这处院子傅华昔也住了半个多月了,倒是不知竟然有如此暗门,看来这处千巧搁,当真是不负其名,藏尽千般机巧啊!
入了暗门,便是一条暗道,此处暗道,按着五行八卦所设,稍有不慎,即便是找着了暗门,也会被困于暗道之中。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于一处清雅的竹苑中出了暗道,这处暗道,是设在梅洛镇外一处庄子里头,打菱花谷出发的马车已然到达这处庄子,傅华昔见着了那三位假扮之人,俱是妙龄女子,瞧着比木弱也大不了几岁,行事却是沉稳有度,这姜祁霄用人可真是有一套啊!
言姨让木弱带着那三个女子在庄子里头安顿,自己则留在了傅华昔这边。
“小姐,今日留宿一晚,明日便可进京了!”言姨过来扶了傅华昔一把,往庄子里的厢房走去。
“言姨,如今出了鬼雾岭,事事多险恶,可能解了我的内力!”这丹田之内的内力,虽是回笼了些,到底是不如从前,恐怕是碧云剑使起来也不会得心应手。
“自然是要的,只是小姐千万得记得,你如今身子是不同以往的!”言姨应道。
“这处庄子是谁人名下,怎么回京的傅家小姐就能在此歇脚?”傅华昔问道。
言姨淡淡笑了笑,“菱花谷主芈墨白!一会儿小姐要歇下的院子,就是您在菱花谷中长住的那间,一个模样!”
“再有两天,便到岁末除夕了吧!”傅华昔轻声问了句,随了言姨往一侧的偏院走去,一路上寒梅凝香,透着股凛冽寒意中的清甜,寒梅枝杈冷硬,蓄着点点殷红寒梅,近赏远观都别有一番滋味,脚下青砖,带着股年岁积淀下来的厚重和粘腻,让傅华昔于金戈铁马的果决中生出一丝杏花烟雨的轻愁来。
这心境轮转,正儿八经可是由不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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