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昔抬头,便见一名穿着粉色宫裙的女子进来,腰间佩戴一枚镶金碧玉玲珑佩,身披一件雪白色狐毛大裘,如墨般的青丝松松挽在脑后,眉间画着一朵血色梅花,将她明艳的容貌衬出几分妖艳的气质来,一步一摇,伴着脆生生的铃铛声,一声声掐断外头凛冽的寒风,明艳里透着一股灵动。
随着她一步步迈近,一股清幽的梅香混着冰雪气息一点点浸透傅华昔的神智。
“少将军!”话里带着一丝嘲讽,一丝打量,一丝防备,一丝嫉妒,一丝恼意,“何故作戏整个傅小姐出来,连名字都不改,宫外的明眼人少,可这宫里,只怕,你的身份都不是秘密了!”
傅华昔闲闲地正了正身子,而后淡笑着说道,“梅嫔娘娘,你也识得这血刹楼?眼下瞧着,这血刹楼也不仅仅是娑罗郡主在摆布着呐,娘娘那日亮出馥宁香,左右不过是要同我提个醒,娘娘同我非敌对之势,不过如今瞧娘娘方才的态度,未必同我就能站得同一立场!”
“你不好奇,我为何会来此处?”梅嫔隔着些距离,有些孤傲地看着傅华昔。
傅华昔抬眸,微微眯了眯眼睑,“难道是娑罗郡主那一方败露了?不然你如何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来这里?”
“六皇子能得太子之位,可得亏了那位娑罗郡主,眼下,她可是皇后跟前的红人!”梅嫔绕开了傅华昔的问题,说道,心底事认定了傅华昔对外头的事情明了。
“哦?”傅华昔饶有兴致地看着梅嫔,内里暗含一丝探究,不过傅华昔刻意将这丝探究压了下来,不让梅嫔添兼备之心。
“那位郡主倒当真是舍得,多年经验,一朝全部露了底,似乎是连她后头的人都一并不管不顾了!”梅嫔步步踱近,清幽的梅香渐渐淡了,幽暗甜腻的香味渐渐浓重了起来,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妖冶之意。
“娘娘今日特意过来,想必是要同我透露个底的,此刻又何必遮遮掩掩绕弯子,一块儿说了,岂不是你我都省心?娘娘可别忘了,这里到底是血刹楼,你能进的来,可未必能待得久!”傅华昔闲淡地说着,眸色余光不忘细细打量梅嫔的神色,想撬出一丝破绽来供自己推敲。
梅嫔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你竟也有好奇的时候,也罢,困在这血刹楼里,只得个只言片语的消息,傅将军自然对外头有番推敲!这娑罗郡主,将自个儿在大越后宫这么些年的经营和盘托出,同皇后娘娘求了个庇护,眼下啊,娘娘托了贵妃看顾这娑罗郡主,想必呢,郡主是能避开戎狄的暗害,得个周全喽!”
傅华昔心头一滞,祁芸将娑罗郡主安置在莲贵妃那里,倒是走了一步险棋了,若是明面上大家都瞧着是娑罗郡主破釜沉舟推了姜祁霄那么一把,那么私心里自然是将姜祁霄同娑罗郡主绑缚在一块儿了,可伊梦瑶毕竟东夷公主,且她同戎狄那点子血缘上的牵扯早就不是什么隐晦的事情了,姜祁霄一旦沾染上伊梦尧这点干系,那么想来后头,就有被人弹劾的弊病,未登上那个高位之时,一切就都不能成定数,可祁芸将伊梦尧推了出去,放在莲贵妃那处看顾着,加之莲贵妃先前同伊梦尧本就走得近,如此一来,外头对姜祁霄的揣测累上莲贵妃和五皇子的搀和,自然姜祁霄就能逼一逼锋芒了。
且是莲贵妃从伊梦尧那处未得着自己盘算的东西,该是心存嫉恨的,若是将伊梦尧摆在别处,兴许她还要逮个机会将伊梦尧除了泄愤,可祁芸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反而倒是不能轻易动了!
“娘娘可是愿意六皇子得那个储君之位?”傅华昔陡然抬头,看着梅嫔问道,声音清幽,却带了一丝沉稳,散了凌厉的压迫,倒是不会给梅嫔太过突兀的感觉。
“将军可还记得这味香?”梅嫔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素色锦缎,上面绣着几枝艳色梅花,嫣红如血,傲然芬芳,咋看之下,似是香魂尽吐,让人有一丝恍惚,鼻端清香是梅花所吐。
“馥宁香!”傅华昔说道。
“香袋子藏得再严实,里头的香气还是透得出来!”
“娘娘倒是偏爱这香,香囊都换了,里头的香却未变!”傅华昔起身说道,寻个何时的角度,倒是能将梅嫔再打量个遍,观人有些时候就如同那观景,寻个不同的角度,就能品出不同的韵味来。
“自然是,存久了,这味道就随了自己了,褪不去了,若是掺上其他的味道,反倒是有些子不伦不类的!”梅嫔话语间带了一丝散漫在里边,听着倒是对自己的立场无甚在意,再仔细一推敲,又好像是对自己的立场深信不疑,大约是对姜祁霄存了几分忠心了!
“娘娘对眼下的局势想必是乐见其成了?”傅华昔问道,带着几分打量,隐了自己的情绪。
“少将军不是这么想的?”梅嫔反问道,“太子殿下对少将军一片真意,少将军是舍不得辜负上一丝吧?”
这梅嫔对姜祁霄可真是上心呐,连着自己那点子忠心都要来掂量,颇有几分替姜祁霄料理事物的意思,瞧着就有那么几分意思了!傅华昔心里思量着。
傅华昔并未接梅嫔的话,只在嘴角咧开了一丝笑意,那丝笑意,带着几分深意,反倒是让梅嫔态度里露出一丝不自在来。
“娘娘今日前来,与我又有何干系呢?”傅华昔问道,“总不会只是特意将宫内外的形势同我报备一下这么简单吧?且是娘娘一身宫装,不避讳人地来了,又是存了什么目的呢?”
若是姜祁霄自己的打算,总不至于要她梅嫔在中间搭这个桥的,一来是傅华昔不信姜祁霄真就这么倚重梅嫔,摆了梅嫔在宫里,不过是个不闲不淡的棋子罢了,毕竟宫里的谋局安排,谁又抵得过皇后祁芸呢;二来梅嫔一身显眼的宫装,直接就过来了,且是一路过来此处断崖,宫裙不占然一丝纤尘,想必过来此处她是一路通畅的,这处血刹楼内里错中复杂,里头有娑罗郡主掺和,又有明帝有意无意的插足,之前还有莫泽的多方利用,她梅嫔能这般出入自由,个中缘由想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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