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来日方长

2017-08-15 作者: 一世欢焱
第327章 来日方长

面具见银面掉下去,条件反射的飞身一跃。裴无忌扔东西的手臂的还未收回,顺势抓住他的后衣领,迅速将人提上来:“黑灯瞎火的没人看得见,你还捡它做什么。”

面具左右看去,夕阳还挥洒着余晖,可清楚的看清从院墙外路过的宫人,怎么就黑灯瞎火了?

他虽没再取拿回银面,却也没有再抬头,他低头喝着酒,与裴无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夕阳耗尽余晖,天色暗淡,时间随着琼浆玉液流逝。

月色如华,如一层轻薄的纱落下,世间万物所呈现出的皆朦胧了几分。

酒过三巡,裴无忌摇晃着壶中酒水,眸中落了点点月光:“如旭,你没有什么话想对小王说的?”

面具看上去出奇的平静,扬手往嘴巴里面倒酒,一滴晶莹的液体缓缓滑落,他放下酒壶,道:“说什么,记得想我?我会思念你的?”

裴无忌偏头邪魅一笑,若他当真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还不如不说。于是将自己的酒壶递过去,道:“罢了,先喝个痛快。”

面具也不与他客气,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月色下,他白皙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神几分迷离。

不出半刻,舌头发麻,视线亦不打清晰,迷糊的嘀咕着:“明日你和你的小娘子双宿双飞,我可不会去送你。”

声音有些含糊,语气中的幽怨却清楚得很。

裴无忌依旧先是一笑,笑中不见邪魅,徒留悲凉:“不送了好。”声音轻许多,也不知面具是否听见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模糊的靠在他肩上。

寒冷的北风吹过,面具打了个冷颤,无意识的往裴无忌身边挪了挪。后者偏头注视着他,心有所感:“如旭,若我没有生在皇宫,没有被父皇选中,定然不会……”

话到一半,忽而自嘲一笑:“想来你也不喜欢听这话,我便不说这些煽情的了。我虽回明召,也仍念着你,若有机会,再一醉方休,可好?”

半响,也未得到回应,细听之下,才发觉耳畔传来轻微且均匀的呼吸声。

裴无忌面色复杂,终叹息一声,将人横抱起来,旋即轻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走进房间。

面具唯有熟睡之后才算彻底将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正当裴无忌转身去倒水时,倏然被他拉住。

“裴……无忌……”

只听一声声呢喃,裴无忌停下脚步,转身在床榻边坐下,琉璃般的眼眸掺杂些许复杂。

所谓酒后吐真言,面具酒量不大好,但酒品还是好的,既不耍酒疯也不乱嚷嚷,只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裴无忌眼底掠过一抹异色,唤道:“如旭?”他看上去虽像是有意识,却并未回应自己。

裴无忌单手脱下外衣,在他身边躺下,撑着脑袋注视着他醉酒的模样。

许是因着酒精的作用,面具白皙的脸皮肤一片绯红,睫毛不安的轻颤,嘴巴一张一收的呼吸,且无意识的拉着裴无忌往自己身边靠。

后者十分配合,一低头便吻上去,面具在酒精的作用之下,毫不反抗,反而配合的回应着。

面对待宰的羔羊,裴无忌眼睛微眯,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面具再次醒来,大脑袭来撕裂般的疼痛,最后的记忆翻滚而来,猛然一惊,支起上半身,四下看去,但见桌上摆放一信笺,略微一愣,下床过去拿起信笺。

狂野潦草的字迹只写了“来日放长”四字。信纸从手中脱落,面具跌坐在椅子上,沉默半响,忽而笑出声音。

来日?他们还有什么来日。

房门外,池靖卿听闻这带着无尽悲凉的笑声,放下正要敲门的手,站了片刻,又转身朝外走去。

明召的队伍缓缓驶出京城,为首的马车中,裴无忌把玩着一匕首,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身后距离京城愈发的远,也逐渐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明召与安国的人一走,后宫冷清得多,面具也极少再出门,一切都平淡下来。

一转眼,便是年关。

从腊月二十这天起,皇宫便在布置,处处的火红,极为喜庆。

凤栖宫。

阵阵欢笑声透过窗纸传出,清脆悦耳,连这冬日里的暖阳都明媚几分。

哲理跟在池靖卿身后,正打算高声通报,便见他抬手示意自己无需多事,便笑着边点头应下。

正厅内炉火烧得正旺,袅袅熏香在空气中化开。

矮几上摆着一叠红纸,红纸边摆放着一长方形的鱼缸,两条锦鲤游动的欢快。

清和拿着剪刀剪窗纸,见沈素期似乎在剪字,戳了戳一旁的春水,低声道:“皇后娘娘这是在为不久之后的册封大典准备呢,保准是个囍字。”

春水满眼惊讶,旋即朝她手上看去,了然的嬉笑一声:“皇上前儿个便说年后出了正月就办,娘娘可不就心急了。”

两人高度一致,边低声讨论边止不住的偷笑,沈素期就算是不想发现也难。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朝两人看去:“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笑的这样开心,说来让本宫也沾沾喜。”

两人相视一眼,却皆掩着嘴巴但笑不语。

沈素期佯装怒意,看向春桃:“春桃,她们有事情瞒着我们呢,你说应该如何惩罚?”话虽如此,却带着狡黠的笑意。

春桃掩唇一笑,福了福身:“不妨就等娘娘册封之后,不给她们两个发喜糖。”

沈素期支着下巴仔细一想,伸手点了点春桃:“本宫怎么听着你这话倒像是帮着她们的?”言语间,杏眸顾盼生辉。

春水最为机灵单纯,闻言咯咯的笑,连带着其他人亦哄笑出声。

沈素期思及一月后的册封,心中乱糟糟的心情再也难以平静,索性将手中未剪好的窗纸往桌上一推:“不剪了不剪了,你们若再笑,本宫便真要罚你们了。”

春水轻咳一声,调整一声,板了脸不到几秒钟,又噗笑出来。

沈素期轻拍着桌子,左右看去,伸手沾了鱼缸中的水,朝春水弹去,边笑道:“这下让你笑个够。”

春水笑着闪躲,忽而灵光一闪:“娘娘,不妨我们出去打雪仗,也免得您在房间中闷着。”

沈素期眼睛一亮,朝窗外看去,光线充足,且未刮风,正是个好天气。转回头朝衣架指了指:“去将本宫的大衣拿来。”

几人皆是相仿的年纪,唯有清和年纪稍长一些,便多几分顾虑:“娘娘,外面天寒地冻的,您的身体……”

沈素期食指放在唇前:“嘘,我们都不要告诉皇上。”

哲理陪着池靖卿站在门口偷听,听到此言,先是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眼底说不出的宠溺与柔情,便收回视线。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正当此时,门口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

哲理转身朝通报之人看去,轻微摇头,暗道不会看时机,又看向池靖卿。

他脸上笑意渐褪,也未回应,便示意哲理开门。

房间内几人听闻着声音,皆是一惊。

沈素期整理衣襟,下了软塌,朝门口走去。见了来人,缓缓福身:“臣妾见过皇上,皇上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这里。”

心里有些心虚,适才那话该不是被他听了去。

池靖卿负着手往里走,坐上软塌,一扫矮几上的红纸,眸中带笑:“怎么,朕来的不是时候,耽搁了素素打雪仗?”

沈素期吐了吐舌,回身在他对面坐下,眸中点点狡黠,答非所问:“皇上正大光明的,怎的还喜欢偷听了。”

清和上前奉上茶,听闻此言抿唇一笑,退到沈素期身侧。

池靖卿端起茶杯,抬眼看着她:“朕不忍打断你们,便在门口等着,可不就听见了。”

沈素期莞尔一笑,思及适才那侍卫的通报,抿口茶水,随口提醒着:“皇上,太后娘娘似乎想见见你。”

池靖卿轻啜口茶,道:“这茶莫不是用梅花煮的?”似乎对茶颇感兴趣,又呷一口,“这茶清香,不错。”

沈素期微怔,旋即笑着应道:“前几日采的梅花,晒干之后以梅上的雪煮的,皇上若喜欢,臣妾便再采摘一些。”

他既不愿提起太后,她又何须惹他不快。

池靖卿放下茶杯,朝她身后的春水几人看一眼,道:“这些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你仔细身体。”

沈素期应一声,便盯着他看,企图看出他的心思,奈何他愈发的喜怒不形于色,半响也看不出什么。

抿抿唇:“眼看便是年关,皇上日夜忙碌,可要当心身体。”

“朕不过是最近事有点多,只不过如旭这段时间皆不出门,”池靖卿略微叹息,“朕想着等裴无忌登基之时,让段喃带他前去,或许还可好些。”

沈素期思索片刻:“皇上觉得秦公子会留在明召?”顿了顿,“何况裴无忌登基之后便要册封宇文念柔为皇后,秦公子去见了岂不更是伤心。”

池靖卿却全然不担心:“如旭他自有傲气,才死活不肯跟去,但若是替朕去,便师出有名了,至于去了之后的事情,朕何必要管。”

沈素期略微错愕,他既担心面具,又只是点到为止,是故之后如何便要看那二人的造化了。

思及此,问道:“裴无忌何时登基?正月不宜册封,若非年前,不是还要等许久。”

池靖卿点点头:“腊月二十六,国书三日前便送到了。”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