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暗中谋

这个时期，对左少卿的监视与跟踪也更加严密。Www.Pinwenba.Com 吧一是现在有赵明贵的参与，二是右少卿渐渐熟悉一组的工作，也进入了工作状况。她在跟踪和监视方面，安排得也更加细致。此外，还有电话监听，包括左少卿办公室和宿舍的电话。

左少卿其实早已察觉到这些监视和监听。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更加谨慎，更加小心。她想的是，叶公瑾、赵明贵、程云发等人，可能还有她的妹妹右少卿，只要他们还给她这个机会，她就要生存下去。她一定要生存下去，这关系生命，也关系尊严，更关系到她的任务。

此时，敬业银行的经理杜自远，也希望“鱼刺”能够生存下去。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鱼刺”，就是落凤岭的武凤英，是他深藏在心中的那个女人。

现在说的此时，是指闽浙赣边游击纵队的副司令员老李，李云林。他被救出来后，已经被安排到一处秘密住所里。

这是一所独立的小院，二层楼，院里有花圃和树木。房主在抗战时期有通敌行为，抗战胜利后受到民国政府的制裁，并被以汉奸罪论处。杜自远通过极其复杂的关系，几经周转，将房屋买下，成为地下组织的一处秘密住所。

房屋的周围也多是这样的住所，是抗战胜利后，爆发新贵们比较集中的居住地。只要谨慎一些，倒是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

曾在博爱医院里受到鲁城跟踪的女护工，其实是一个比较优秀的医生，叫林文秀，她目前负责老李的治疗和生活。

杜自远终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地下工作者。当他坐在老李身边，察看他的伤情时，已经意识到，地下工作除了谨慎，除了超过常人的谨慎之外，绝对没有意外的运气。老李能够安全救出来，一定是有特殊原因的。他已经察觉到，保密局里那个代号叫“鱼刺”的同志，一定在别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给他提供了帮助。

当他独自一人，安静思考的时候，更加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想，这个同志是何等的机智和谨慎，在她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还能帮助自己。假如有一天，他能见到这个同志，他真该好好地说一声谢谢。杜自远在心中，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位代号叫“鱼刺”的同志。事实上，这个“鱼刺”不仅救了老李，也救了他呀！

这时，林文秀悄悄走来说：“老李醒了。”

杜自远急忙走到老李的床边。他看见老李已经微微地睁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杜自远轻声说：“老李，你已经安全了。你现在是在南京，我们已经给你做了手术，取出了头部的子弹，你正在恢复过程中。”

老李非常虚弱，他慢慢地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杜自远急忙握住他的手，轻声说：“这位是林医生，她负责照顾你。她也是自己人。”

这时，老李才点点头，握手的力量稍微重了一点。

杜自远向林文秀点点头，“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多注意他的伤口。”

林文秀给老李盖好被子，无声地向杜自远点点头。

惦记老李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梅斯。

闽浙赣边游击纵队副司令员李云林，被南京地下党劫走的消息，梅斯是在一天后知道的。在国际联欢社这个地方，他能了解到大多数他想了解的情报。他心里有一点遗憾。这本来是他与保密局行动二处建立密切联系的最好机会，他们双方互相需要。叶公瑾尤其需要中央情报局的帮助。但眼下，这个机会消失了。他需要以后再寻找机会。

但梅斯对此次挫折并不是特别在意。渗透进中国政府的情报机关，是他许多任务中的一个，而且并不是最重要的。

这天上午，他刚刚从美国驻华大使馆里出来，和他的上级讨论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非常机密、也非常微妙的事。

目前中国的情况，可以说非常糟糕，是非常非常糟糕。一是贪污**、民不聊生；二是经济萎缩、百业凋零、政府负债累累；三是战场上更加不容乐观，成千上万吨美**火武装起来的军队，在战场上一触即溃。美国参议院外事委员会主席，在国会听证会上怒吼，说中国就是一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梅斯和他在大使馆里的上司，负有一项非常重要、非常机密，也非常微妙的任务：就是尝试改变中国政府的政治版图。他明白，这当然是对外国政府的一种秘密干预，但这么说就有点粗俗了。他更愿意将这称为，促进中国民主与进步的期望。

美国政府对外国政府的秘密干预，是因为有三种情况不可容忍。一种是该国领导人确实愚昧无能，美国政府无论投入多少资金和军火，都不能巩固他的统治。用中国话说，这叫狗屎抹不上墙。另一种是，该国领导人过于奸诈狡猾，耍尽无数的手段，就是要骗取美国投入更多的资金和更多的军火。中国政府目前的领导人，正介于这两者之间，既愚昧无能，又奸诈狡猾，属于第三种。对于以上这三种情况，美国政府一定会采取一些措施，其中就包括更换该国的领导人。

梅斯和他的上司，秘密讨论的事情，正属于这一范畴。

目前他们比较清楚的是，在中国政府的最高层，除了蒋委员长外，确实还有几个有些声望的政治家。梅斯所要了解的，是这几位政治家都有什么样的实力。这种实力不是加减法就能计算出来的，其中需要政治上的纵横捭阖，或者军事实力的合纵连横，也包含着无数的讨价还价、尔虞我诈、翻云覆雨，政治天平才会倾斜。

梅斯和他的上司，对此并不特别担心。他们知道，美国这个砝码，是最有份量的，所有计算都要以美国为中心。

但是，现在有一件小事，却引起他们的重视。不久前，中国的情报机构在河南逮捕了一名前**少将，一个名叫侯连海的人。此人已经于抗战胜利后不久退役，是河南省的国大代表。中国情报机构逮捕他的罪名是“通共”。但这个人却是梅斯以及他的上司手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棋子。

梅斯现在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尽快使侯连海获释。

但是，梅斯眼中的中国情报机构，也就是国防部保密局，也不是浪得虚名。梅斯在中国的种种活动，早已进入他们的视线，尤其是梅斯的某些行动使他们不舒服的时候。

梅斯的名字，早已在保密局情报处挂了号。虽然未被列为敌方，却是一个重点。

一天，毛局长特地把叶公瑾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问他对梅斯有多少了解。

这个问话，让叶公瑾吓了一跳。他小心地说：“局长，据我的了解，梅斯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呀，有什么问题吗？”

毛局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这意味着，情况远不像叶公瑾想象的那样简单。

这让叶公瑾非常不安。他轻声说：“请局长明示。”

毛局长慢慢地说：“目前，我暂时不需要这个人，我需要的是，和他接触的人。”

叶公瑾立刻想到不久前，何俊杰与梅斯见面的事。他猜想，局长一定知道这个事了。他想，还是主动一点的好。他轻声说：“局长，梅斯这个人，最近主动和我们二处的一个人拉上了关系。我做了一些调查，梅斯主要关心的，是共党方面的情况。我已经对处里的这个人提出了警告，让他不可和梅斯走得太近。”

毛局长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去吧，按我刚才说的做。”

叶公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毛局长不要梅斯，要的是梅斯所接触的人？这是指谁？会危及到他吗？他略加考虑后，立刻把左少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对她的指示是：“密切监视梅斯，有任何情况，和他见的任何人，都要向我报告。”

左少卿一句话也没说，敬礼后走出办公室。她心里已经有了很深的疑问。

左少卿心里的第一个疑问是，有关监视梅斯的事，是否会危及自已的安全。

早在半年多之前，她刚到南京不久，就与梅斯相识。但她那时只知道梅斯是美国商社的高级主管，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出于职业敏感，她察觉梅斯的身份和背景可能有些特殊。梅斯对国际形势有独特见解，对国内政治形势又异常关注。这些情况，让她对梅斯保持警惕。

但叶公瑾为什么要监视梅斯呢？梅斯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人吗？这是赵明贵告诉她的。或者，梅斯还有什么情况是她不知道的吗？

她与梅斯相识，叶公瑾是知道的。有关梅斯的情况，她以前曾向叶公瑾做过汇报。现在让她监视梅斯，什么目的？会对自己的安全产生影响吗？

左少卿考虑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