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清晨,秦明才刚刚起来,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响起,秦明打开门一看,却是村里的黄里长和几个大户,总共七八个人走了进来——他自魂穿以来,已经有一个月了,村子里的村民都认识的差不多了。
秦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是来开会的——黄家集上每逢大事,村里的里长、总甲、乡老和大户们都会在这道观里议事。
众人在道观里拜了神,秦明照着天元子的经验,先烧了茶,又捧出七八个盘子将前几日在集上购置的糕点、蜜饯之类的茶食摆了一桌,供众人吃个早茶——之后他就退出了前殿,来到后院,村里的大佬们议事,他一个小小村民是没资格旁听的,而且秦明对他们商议的事情也丝毫不感兴趣。
大佬们商议了有半个多时辰,就知会了秦明一声,离去了。到了第二天一早,黄里长在村前的空地上召集村里的青壮,和村里的几个总甲、乡老站在村口的土台上,历数临近的花溪村人的罪恶,秦明才知道这些人昨天开会是要和花溪村去械斗。
“奇怪,怎么会要和花溪村打。”
乡村之间械斗是常有的事情,九成以上是为了争夺水源,但黄家集和花溪村之间却不需要争夺水源,因此秦明很奇怪这次械斗的原因,他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过去看看——靠着老道士高明的医术,清风观里的小道士们从未被里甲拉过壮丁,村里修桥修路所用的的劳力,并不包含这些方外之人。
等秦明换好了衣服拿着棍子出门的时候,黄家集的誓师大会才刚刚结束。大部队沿着河,向西南浩浩荡荡而去,他当即跟在队伍的末尾。
走了七八里路,来到一个村子,正是花溪村。离了还有三四百米,那村子里就传来一阵锣声。随着锣声,同样一群拿着棍棒的村民冲了出来。却是花溪村几个在外打闹玩耍的小孩子远远看到黄家集这么一大帮人,提前跑去通知了。
两方人马在花溪村村前的空地上对峙了起来,相互虎视眈眈。
黄里长大喝道:“刘德旺,把刘芸儿交出来一切好商量,否则的话,别怪我棍下无情!!!”
那花溪村的里长刘德旺大怒:“你们黄家集简直无理搅缠!毁人清白不说,还敢上门来要人,今天就要狠狠给你们一个教训!!!”
这下秦明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来抢花姑娘来了。他想要退走,可双方对骂了几个回合就开打了,没给他退场的时间。
乡村械斗没有什么讲究,直接混战成了一团,现场一片狼藉。
秦明打着打着,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他发现自己一棍子下去,就能磕飞别人手里的武器,碰上几个抓的紧的,他们身形都被打的踉跄后退。基本两三棍就能打翻一个人。
“我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他想来想去,将这归功于《太一生水筑基诀》。
“我每天修行出的元精只有先天元精汇入丹田,而后天元精则是消散到身体里,或许是身体吸收后天元精,所以强健了体魄。只是我平时也没干过力气活,一直都没有发现,肉身坚固,没想除了修复伤口外到还有这么个福利,那么我现在身体虽然还是偏瘦弱,但也可以算个壮汉了。”
秦明心中一喜,手上力道更添三分。在战团里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无人可挡。他醉心于此时的力量,打的忘情忘我,直到一群人大喊撤退才回过神儿来。
只见己方阵营中,黄里长的儿子黄安拉着一个身材匀称鹅蛋脸的妙龄女子,和本村青壮边斗边退。
秦明看着这一幕,恶心坏了,心中暗骂:“这群白眼狼!”连忙打出一条路追了上去,和他一起的还有十多个不观察战场的笨蛋。
黄家集的人且战且退,花溪村的人越追越少,最终刘德旺跺了跺脚,狠狠的朝着黄家集人的方向呸了一声。
黄里长得意洋洋的朝着花溪里长刘德旺放了几句狠话,带着大部队撤回去了。第二天,黄里长在村上大摆流水席,请全村人吃了个痛快。
黄家集的气氛虽然兴高采烈,花溪村的气氛可就愁云惨淡了。花溪村里长刘德旺这次被活活打了脸,不仅要娶的小媳妇被抢去了,村里的青壮也都受了伤,他是怒火填胸。这种乡村械斗,当然是不会去找官府解决了。因此刘德旺差人前往郡城将消息带给了在郡城白龙帮做事的刘凤刚。
刘凤刚是花溪村里长刘德旺的儿子,他十多岁去县城里混的时候,被路过的白龙帮的二当家看中,收作了弟子,学了一身功夫。刘德旺想着只要儿子回来,再带上他们帮派的人马,绝对能将黄家集打个七零八落,一雪心头之恨。只是郡城和花溪村离得很远,一来一回要好些天。
而黄家集的人对此却一无所知,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
………………
一团团墨染过似的黑云,从西北天空铺天盖地地滚轧过来,眨眼间,在黄家集上空聚合。随着一道闪电划破云幕,一道震人心弦的暴雷便摔落下来。西北风宛如一群出笼的怪兽,张牙舞爪,嗷嗷吼叫着,挥动着长长的雨鞭,疯狂地抽打着大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雨雾,仿佛世间的一切生灵都被风雨碾的粉碎。
秦明坐在屋檐下,撑着油纸伞看着河水滚动,犹如一条受伤的龙,抖动着满身残鳞败甲,曲扭着身子,痛苦地呻吟着。
“我修炼完看见外面一片黑,还以为是超时了,啧,这雨一下起来倒是亮堂了许多。”
正感叹着,忽然看到一只小船正冒雨前行,那船不大,还是芦席蓬的,遮不住雨。秦明很奇怪,为什么这种天气船上的人还要出来。等那船来的近了,透过雨幕,秦明才看到撑船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而船舱中坐着两个人——一个约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老船家见秦明开着道观的后门,连忙泊船停下,带着另两人上岸来,等他们跑到门口。秦明站了起来,他穿越过来两个月了,黄家集里的村民全都照过面儿,知道这几个不是黄家集的人,因此就打了个稽首,说道:“老人家,贫道有礼了。”
老船家回礼道:“小道长有礼,我来求见一尘道长,麻烦小道长通禀,就说故人李瑞求见。”
秦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是老道士的熟人?天元子的记忆太少了,我不认识他啊。不过看样子,他也不认识我,应该没事。”他定下心,说道:“我师傅外出云游去了,不在观中。”
老船家听说,急问:“敢问小道长,一尘道长几时能回来?”
秦明摇摇头,道:“那可说不好,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这次我师父说是出个大远门,把我两个师弟都带去了。”
“天意!天意!!天意啊!!!”老船家仰天长叹了一阵,忽的,停下了哀嚎,对秦明说道:“我们祖孙三个,想借贵地避雨,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当然,老人家快请进。”
秦明当下带着三人来到一间卧房,他看那姐弟二人身上衣服被雨水打透,就去拿了个炭盆,在屋里烧了起来。随后才发现,那老船家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会吧,这老头看起来是药丸啊。”
“多谢道长,”老船家的声音仍然洪亮,听上去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药丸的样子,“小道长,你这道观里可有什么东西吃?”
“老人家,您稍等片刻。”
秦明走去厨房,想了想,下了一斤牛肉面。午饭他自己也没吃,就盛了四碗,拿盘子端了过去。走进屋,将牛肉面放到桌子上,秦明发现气氛不对,只见那个小男孩吧唧吧唧的掉着眼泪,再看那女孩,虽然没掉眼泪,也是一副憋得想哭的样子,秦明心中发毛:“什么情况?这老头不会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吧?”
他咽了咽口水,招呼道:“观里还剩下些面,老人家不要嫌弃。来来,都快来吃吧。”
一碗面吃得很快,那老船家放下了碗筷,从怀里掏出一块龙形玉佩,向秦明问道:“小道长,你可认识此物?”
秦明点点头,说道:“认识,我师傅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这倒不是他说谎,当日他搜遍了一尘子老道士的尸身,的确发现过这块玉佩,不过想试试它是不是法器,往地上一摔,摔了个粉碎。
“认识就好,”老船家将那玉佩往秦明手里一放,“我把我这孙子孙女留在这观里,等到一尘道长回来了,你就替我传个话,说故人李瑞请他替我抚养这两个孩子。”
秦明目瞪口呆,心想老道士都死了怎么给你传话。于是说道:“老人家,您为何不在这里等我师傅回来?”
老船夫摇了摇头,叹道:“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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