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兵卫

手取川战后不久，受毛利家的唆使，织田家三木和有冈二城城主扬旗造反，此二城位于与近江国交接的播磨国境内，信长令秀吉率军平叛。

秀吉率军进攻三木城时，赐给孝高一张手写的“兄弟誓书”，上面写道：“我在此地与你毫无隐瞒的谈论所有的事情，相互之间没有隔阂。以后咱俩就有了兄弟的情谊，永不违此誓。”

孝高看过后，十分感动，用油纸包好，准备珍藏起来，回来的路上恰好碰见重治。

重治见孝高手里拿着油纸包的东西，不由地问：“咦，官兵卫，你拿的什么好东西啊？”

“这……是主公给不才的赏赐。”

“哦，是吗，看来这个赏赐非同一般，可否给鄙人看看？”

孝高打开油纸，将书状拿给重治看。

“主公的这番话实在是太令人感到温暖了，不才定要为主公效死。”

重治看毕，不由地眉头一皱，顺手将“兄弟誓书”撕成两半，然后扔到火盆里烧掉。

“半兵卫，你……这是主公赐给不才的，你怎么可以……”孝高大惊失色。

“官兵卫，你要明白，主公与我们君臣有别，他写这封书状就是想让你尽忠到底，你却沾沾自喜、不知收敛，有朝一日主公夺取天下了，他能不猜忌你吗？这封书状留着便是取祸之道。所以鄙人才将它毁掉，这件事就当它从未发生过吧，对咱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勤勤恳恳做事。”

“好好好，不才知道了。”孝高有些不耐烦。

然而，秀吉实力有限，无法攻下三木城，于是秀吉只好等待增援，暂时按兵不动。为分化瓦解敌军，孝高自告奋勇前去劝降和自己有旧交的有冈城城主，秀吉应允，然而孝高此去不仅劝降不成，还被监禁了起来。

家臣的相继背叛使信长变得多疑，他认为孝高也背叛了自己，于是下令秀吉杀死孝高的全家。

重治得到消息后大惊，立刻去向秀吉求情。

“主公……”

“你是来求情的吧，半兵卫。”

“是啊，请您开恩。”

“我也不想，可主公认定了官兵卫勾结叛将，毫不容情。”

“主公，鄙人向来与官兵卫交好，也了解他的为人，鄙人以性命担保，官兵卫他绝对不是那种人。”

“这个我当然知道，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鄙人以为，不如把官兵卫的家眷送到城外暂时安顿，回报信长大人就说已经杀了，等风声过了再送回来。”

“你以为主公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如若信长大人怪罪下来，一切责任由鄙人承担。”

“……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就当是我也拜托你了。”

“多谢主公。”

之后，重治将孝高的家眷安置在城外的寺庙中，并严密封锁了消息。

不久，织田军增援来到，秀吉首先攻陷有冈城，杀死城主，救出受尽折磨的孝高，见孝高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选择背叛，秀吉十分感动。

死里逃生的孝高身体在恢复健康后登门拜访重治。

“官兵卫，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你为不才向主公求情，以及营救不才家眷的这些事，不才都知道了，大恩不言谢，请受不才一拜。”

“没什么，鄙人了解你的魏冉，知道你不会那么做，说不定信长大人现在正在反省不该如此对你。”

“半兵卫，此生能与你相交一场，是不才一生的幸事。这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不才总算是想通了，书状的那件事你做得对，的确是不才逾矩了。亏不才黑田官兵卫自负才智过人，学富五车，连这种基本的进退之道都看不明白，实在惭愧。今后不才下如有做的不妥的地方，还望你多多提醒。”

就这样，一向骄傲自满的孝高终于开始低调做人，并真正视重治为患难之交。他与重治被后世称为“二兵卫”，秀吉也因二人的出谋划策如鱼得水。

有冈城陷落后，孤立无援的三木城粮草耗尽，再也无法同织田军战斗，最终，三木城被秀吉攻破，城主切腹自尽。自此，秀吉完全平定了播磨一国，并按照信长的指示，将居城从长滨城迁往播磨国的姬路城。

然而重治最终因过度操劳病倒，病情日趋严重，已回天无力。秀吉和孝高闻讯后前来探望。

秀吉握着重治的手，说：“半兵卫，你是为了我的大业才病成这样的，我羽柴秀吉对不住你啊。”

“主公快别这么说，鄙人能遇上主公，实乃三生有幸。官兵卫，以后为主公出谋划策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本分做事，淡泊名利，切记、切记！”

“嗯，不才记下了，半兵卫，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家眷不才定会好好照料。”

“其实，从当初跟主公离开稻叶山城开始，鄙人就预感到将来定会为主公的基业耗尽心力。鄙人有时觉得，如果鄙人笨一点、傻一点的话，只做一个普通家臣便好，唉……”

半日后，重治于姬路城病逝，秀吉为自己失去了一只好臂膀伤感不已，将其以城主之礼安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