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们准备天一亮就把那丫头带走,本应是小白亲自送交的,可昨天临晚了他仍未回来,所以我告诉他们今早不必等了。Www.Pinwenba.Com 吧”店小二道。
“那帮人几时走?”玲珑问。
“城北更漏声响起就要走了。”小二道。
正说着,远处更鼓之音穿过淡淡夜色传入耳际,幽幽颤颤,不绝于耳。
玲珑一惊,这么快天就要亮了。
院中分明有人嘎着嗓子在唤小二。那来回走动,搬移东西,嘈杂躁动之音渐渐重了起来。
“小二,小二?”有人还在喊。
小二此时脸面上鲜血淋漓,定然是不能出去的。玲珑解了小二穴道,示意让其敷衍。
“殷镖头,稍后,我更衣就来。”小二大声应和。
尾音还未落尽,玲珑抽手再点了那小二,并从怀中掏出小盒,拿出一应东西来,不一会工夫,就把自己弄的和小二不差毫厘:鞋拔子脸,白肤多皱;一笑时,抿嘴眯眼,尽显了讨好逢迎的面相。
小二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心想眼前这女子耍得易容功夫真不一般。只是他哪里明白,玲珑这手艺可是得自大师的真传。
玲珑扮做小二走出门去。
而真的小二躺在床上,可怜巴巴,无限哀怨,临了还差点被火辣辣的疾掌打得昏死过去。
那边玲珑一副果敢坚硬的心肠,准备隐遁着尾随镖师,救得真名儿!这边灼烽佯装焦虑,嘴里颠来倒去全是玲儿姑娘。莺啼婉转的女子在侧,他却置若罔闻。
这男人刚刚吃了人家化来的东西,居然一句谢谢都没有,还嘴里念着什么玲什么珑的,一股妒怨之气隐隐从胸中升起,但假茗儿强自忍着,仍做悲戚担心状,附和着把那一腔担忧全都添油加醋一一说来。
“多谢你!”灼烽道,“但愿她没事。”复又传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一声叹息加上刚才那无数声叹息让假茗儿极为不爽,烦而又烦。在福来客栈第一次见了这男人的笑脸,她就绝难想象此人会与叹息联系上,与这挺拔男人相关的应该是“春意萌动”“春花秋月”“春和景明”,但现在这叹息却足足毁煞了春意,完全是“秋杀之气”了!这真让她暖心生凉意,妒得要挥刀斩人了。
想那白面书生追来,他灼烽也是桀骜无畏的,现在却一脸哀怨忧心状,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只是,她佩佩虽不美,却从没被男人冷落过,现在怎么这笨蛋一点也无风情?那个贱胚子,最好不要再出现,佩佩在心中想着。
原来这假茗儿名唤佩佩。
这怨女心中边想边骂,不觉来到一家医馆前,她吆停马车,入得馆中让小童去请大夫出诊治伤。
大夫倒也尽责,立即就出来了。
“佩?”白胡子老医正张口说了一个“佩”字,假茗儿就立即接言笑道:“我陪我家公子医伤。有劳老神仙了!”
“伤的不轻,待我细看。”大夫拿眼瞅了一下佩佩,又端倪了一下灼烽,便掀开那血衣烂衫,查究伤口了。
盏茶工夫,他已细查个遍,掀帘唤车下伺立的小童:“喊人来帮忙把公子抬进去。”
小童喊来旁人帮忙抬进灼烽,自己拿笔埋首记下了老医的方子,便转身到灶膛煎药去了,一顺溜的事做得干脆利落,不曾多看一眼,多问一句。还没待灼烽反应过来,另上来几个仆从就又把他抬到后堂一间暖阁里,安置在床上,抬脚走了。
“你与他们熟吗,并没见你要求住下,他们倒安排好了?”灼烽很诧异。
“不知道,敢情这就这样吧。”佩佩勉强地笑笑,还附带着干咳了两声。
“真是走运。”灼烽露了笑意,这笑真是难得。从不见了玲珑起,他的脸上一直就挂着一层霜,这笑容突现,佩佩就觉得已摄入心魂,双眼迷离,颠倒东西而不知身居何处了。她的心中有个小鹿在蹦,这只小鹿十五年前也蹦过,猛回首,已然有好多个春秋流逝指尖了,这怎不叫人伤感呢,佩佩眼中不禁点滴有了泪意。
“好好的,如何就哭了?”灼烽纳闷。
“我去给你寻热水来。”佩佩不答反笑,跨步出了房门。
若灼烽能多长对眼睛,定能看到:佩佩扭腰摆臀,左转右转,轻车熟路直接步入老大夫的屋子里了。
不过,确实有双眼睛在窥视,就隐藏在院中的松柏上,郁郁葱葱、浓荫如盖的松柏上。这大树粗犷,别说藏一个人,就是藏上三五个,也难被人发现。
房里说话的声音极细极轻,树上那人轻跳到窗下,屏气静听。
“你对那男的也倒热情!”一男人道,语中带恨,醋味酸酸。
“哦,任务,新领的任务。我对他如何,你倒不必介意,我对你的心思,怎么如今还在怀疑?”女人吃吃笑起。
“别拿任务遮掩,只要是公的,你放过了谁?今见你那眼神,当我寻味不出意思来?哼,可别闹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笑话来,到时候再想翻身贴我,不怕我踹出你的肠子来!”男人盐伴着醋,醋伴着盐,又恼又恨。
可这女人早已油盐不进了,只管敷衍:“别气,我难道不在意你吗?到哪找不着郎中,却偏到你这?你帮他疗好伤,我的任务完成了,自然是更加心疼你。”其声悠悠,话里渐渐露出风情来。
“吱呀”一声,后院门被突然推开,有小童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窗下那人轻返树上,挥臂一跃,便隐没在屋脊的那几片朝天翘的瓦后。此人的功夫在当下武林中真是少见,马踏飞燕,稍纵即逝,了无声息。
佩佩接过小童的水盆,推门回到灼烽的屋里。
“来,脱衣,洗伤口。”佩佩道。
“有劳姑娘了。”灼烽躺在床上道。
佩佩帮灼烽慢慢褪下衣服,那上面血渍浸染着早已干结。衣服干结了,佩佩的心却活络起来……灼烽的肌肉多么饱满结实,触碰一下,致密得动人。如果能紧贴着这样的胸膛,那必是甜蜜和幸福的。
想到这,佩佩居然脸热心慌了,一个风骚浪荡的女人居然会羞涩?脸红的样子会是个什么情形,如果能有面镜子,她真想好好照照,这种少女才有的羞赧太是难得。
“疼吗?”赶紧回过神来,柔声细语问道。
“不疼,你手够轻呢。”灼烽道。
这句话在佩佩耳里变得无限暧昧,她一下又掉进那浓情的大坑里。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女人一旦陷进虚妄的泥淖,就变得蠢笨无比了,这在旁人都是避之不及的,这佩佩居然还一往情深,认真贴了上去。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所以此时,佩佩当然不知,灶房的药炉子上不止煮着灼烽一人的药,还有另一份也咕嘟嘟冒着热气。
若在平时,这万万逃不出她的厉眼,但最近这鹿蹦的心已入物我两忘之境,那里面,只装着灼烽应该吃点什么,穿点什么,玩点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
被迷情的雾笼罩着,理所当然的,这蠢女忘了寻思些什么,或许真以为老天感动,重新给了她一个男人。想那十五年前,造化弄人,新婚夜,郎君拂袖而去,屈辱让她从此立志,永远舞动石榴裙,踩碎所有俗恶男人的心。如今一介花痴,以为乾坤大反转,爱情重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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