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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圣英和李青云埋头写稿。

钟圣英：“真没有想到，女工们的抗日热情也这样高。噢，这都是你演讲的效果。你的经历太感动人了。俞宝莹和厂里的女工友将一半工资都捐出来了。青云，你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我真高兴。那一阵，我真怕你疯了，或者像开平娘一样。那多可怕啊。”

李青云：“我们是现代女性，我怎么会成为她那样？我要把悲伤化为仇恨，把仇恨化为力量，和日本侵略者血战到底。哎，我听出来，你说起俞宝莹一点也不生气了。你不怀疑她和开平哥了？”

钟圣英：“不怀疑了，这些日子和她在一起，我看出来了，她不是那种女人。她对开平忠诚，用心为厂里做事。以前是我小心眼。青云，我们女人是不是都是小心眼？”

李青云：“我不是。我的男人如果和别的女人好，我不会吃醋，只要他对我好，只要他们的事不要让外人知道。我的男人如果有许多女人爱他，和他好，我会感到自豪。当然，前提是他必须一直爱我。”

钟圣英：“青云，你真是新时代的新女性。等打败了日本人，我把你写成电影里的人物——”

男记者甲冲进来：“好消息，我军又占领了罗店。是霍将军的十四师。郭如瑰参谋长亲自率敢死队冲上去的。”

钟圣英：“太好了。青云，我们前些天写的蔡炳炎将军殉国记可以发表了。”

李青云：“啊，赶快发表，鼓舞我们的将士守住罗店，再也不要让日本人夺去。”

钟圣英从抽屉取出一叠稿子边审边说：“你看这一节，‘旅长蔡炳炎对彭善师长说：彭师长，战死也是死，自杀也是死，反正是一个死字，不如和小鬼子拼个鱼死网破。我家里的事就别提了，再大也是小事，国亡了，家就完了。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不是敌生我死，就是敌死我生！说罢，一挥手，带着两个营的兵力，向罗店冲去。蔡将军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最前边。经过一番拼杀，将敌人赶出了罗店，而我们的蔡炳炎却被敌人的炮弹炸中，壮烈殉国。将军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泥土。将军倒下，青天白日满地红的中国国旗却高扬在罗店的阵地上。我想在这里再加上：将军倒下了，千万个壮士们又冲上去了，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亲爱的同胞们，我们现在缺的不是勇敢的将士，而是大炮，飞机，如果我们有和敌人一样的飞机大炮，我们早把敌人赶到大海里喂鱼了。青云，我们把女工们捐款的事迹补到里边，就说女工捐的钱政府已拿去买飞机大炮了。”

李青云：“写上，最后还要再加上一句，如果我们也有航空母舰，我们的将士就能登上日本的几个小岛，扫平小日本。全国的民众还要捐款捐款再捐款！我们不仅要买飞机大炮，还要买航空母舰。”

钟圣英：“太好了，我都加上。”

男记者甲一直闷声不响地吸烟，听到这里冷笑一声说道：“晚了。来不及了——”

钟圣英：“那你说该怎么办？”

男记者甲：“怎么办，我认为眼下要改变战法。你们想想，我军虽然又占领了罗店，可是一个团一千多人，打一天换下来只剩下一百多人。而敌人又在增兵，昨天、今天到达就有台湾守备队、重藤支队，还有从华北调来的十个步兵大队，两个炮兵大队。敌人正向我军阵地反扑，罗店还有可能被敌人夺去。”

李青云：“敌人夺去，我们再夺回来。”

男记者甲：“说得轻巧。我跟你们说，我也到了霍师长的指挥所，霍师长对郭参谋长说，仗不能这样打。我们的火力不如敌人，在那一片平坦地方和敌人这样死打硬拼，部队会打光的。霍师长给上峰打电话，请求将部队后撤五公里，利用新阵地有利地形阻击敌人。上峰说，蒋委员长有令，不许后退一步。”

钟圣英：“太好了，蒋委员长万岁，我要把你讲的这些写上。”

男记者甲：“你写上吧。唉，只怕你的文章还没有发出来。罗店又被敌人攻占了。”

钟圣英：“闭上你的乌鸦嘴——”

男记者甲：“好好好，算我是乌鸦嘴。我只提醒两位小姐，不要再上前线采访，当心当了日本人的俘虏。女人不能当俘虏的。日本人俘获我们两个女救护员，当场按倒扒下衣服强奸。我们的炮兵把敌人和女救护员都轰死了。”

钟圣英大叫：“滚出去，乌鸦嘴！”

“叮铃铃——”电话响，男记者甲接电话：“啊，是的，钟小姐，你的电话——”

钟圣英接过电话，脸色大变。钟圣英：“阿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啊——我们马上过去。”钟圣英放下电话对李青云说：“宋院长、何成国在前线抢救伤员被日本人砍死了。国军把尸体抢回来了。一截一截的，秀娣和乔大夫正在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