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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小方边开车边说：“之光——开平君。Www.Pinwenba.Com 品 文 吧你要镇定，齐有田讲的不一定是事实。”

姚开平：“大平君，我脑子很乱——齐有田讲的很可能是事实。那个李青云——你小时候也是认识的。她后来好像参加了共产党，圣英受她的影响跟着参加了一些活动。去年，这个齐有田冒充共产党锄奸团袭击日本人，李青云和圣英都参加过。我发现后，背着圣英将李青云撵出了钟公馆。事后，圣英和我大吵一架。我虽然对圣英不满意，可她毕竟是我的太太啊——”

大平小方：“我在苏联大使馆待了两年，我的公开身份是文化参赞，以研究苏联民间文化为由跑遍了全苏联，我是带着对于共产主义的向往去的。两年后我从苏联回来的时候，带回的却是这样的结论：共产主义的天堂美景太诱人了，可是通向共产主义天堂的道路却是用人的尸体铺成的，越往前走，离天堂越远，离地狱越近。凡是宣扬为了实现所谓美好的终极目标而不择手段的主义和理论，人们都要警惕。比如，当下正在进行的中日战争，我们日本的政客和军头们都说是为了建立东亚新秩序，实现东亚共同繁荣。我们自欺欺人，可有些中国人竟然也相信。”

姚开平：“大平，你这不是在说我吗？我与你们合作只是为了发展我的实业。我并不相信你们的宣传，不是不相信，是不在意。大平，你怎么能说这话呢，这些话让三井先生知道了，会说你对天皇不忠的。”

大平小方：“开平君，我也是一点一点觉悟的。开平君，我们虽然是发小，可是毕竟分开这么些年了。我听说你参加过共产党，我不能不提防你。什么东亚共荣，中日亲善，如同全世界无产阶级是一家，共产主义天堂，这一切都是梦话。想当年，我们一家从中国回到日本的农村，受到邻人的欺负，我父亲气得生了病，母亲让我给钟老先生写信求援，接到钟老先生的资助后，我们家到京都又开了一家小照相馆。前年我在东北，看到我们那个村的全体村民都随开拓团移民到了北满，在那里又建起了一个下野村。开拓团的一个团长与我同在苏联大使馆待过，他在各移民村曾采用苏联集体农庄的办法，集体劳动，收获后平均分配。结果最勤劳的人也不肯用力做工，用军人监工也不行。最后不得不把土地分到一家一户。我的邻居，当年在日本只有十多亩土地，竟然分到了一百多亩土地。在日本时，他家的土地种的粮食不够吃，每年还要租种地主家的土地。现在他们家把土地都租给中国人种，而那些土地原来就是中国人的，是满洲政府低价从中国人强买过来分给他们的。他们原来也是穷人，现在对租种他们土地的中国穷人一点也不仁慈，还不如国内的地主对待他们。想当年在中国、在日本，欺负我家的那些人有富人也有穷人，更多的还是同一阶层的穷人。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那是屁话。阶级斗争，说到底就是一些身处社会底层的野心家鼓动人们造反，改朝换代，使自己成为新社会的统治者。开平君，你当共产党的叛徒，我很高兴。齐有田也找过我。他跟我说，你又回到了共产党内，我说不会的。从共产党里边出来的人，是不会再回到共产党里边的。我说得对吗？开平君。你今天流露出你的真性情，我才跟你说这些。开平君，为了你的面子，为了我们男人的荣誉，我们可以帮助你消灭投了共产党的土匪，将钟小姐救出来。钟小姐当参谋长肯定是被迫的。”

姚开平：“大平，你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脑子全乱了。我真想带着人去打死那个狗男人，把圣英带回来交给钟老先生。我怕圣英被共产党拉入伙，才让她离开上海，没有想到她——大平，你说说，像圣英这样的人怎么也会着了魔一样往共产党那边跑呢？我当年也是。你说说这都是为了什么？”

大平小方：“大平君，共产主义的梦想太诱惑人了。许多人对共产主义梦想，就像对未来爱人、对完美爱情的想象。对理想爱人、对完美爱情的向往是许多知识分子都要经历的精神历程。对共产主义的向往和追求是人类成长过程中的一段精神历程。这不是我的总结，而是我在一本书里读到的。写那本书的苏联人死在集中营里了。他的儿子做了我们的间谍。上海共产国际的机关就是他帮助我们破获的。开平君，即使钟圣英真的参加了共产党，和别的男人结了婚，你也要坚持住，不能崩溃。你还要做伟大的事业。战争总会结束，而人们永远需要穿衣吃饭，工厂永远为社会所需要。政治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我厌恶战争，也厌恶政治。我可以告诉你，就畑俊六将军也认为当前这场战争没有必要。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我们的工业商品优势，通过贸易往来在中国实现我们的利益——”

姚开平：“我在想，圣英走时候曾对我说，我若为日本人做事，当汉奸，就回来打死我。我是为了工厂的上千名工友有饭吃，才与你们合作。可是有些抗日报纸已将我列为汉奸。”

大平小方：“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姚开平心想：“大平不但反战，而且还反共，自己竟然以前没有看出来他反共。自己以前把大平看得太简单了。”

姚开平：“大平，我想到安吉，到了安吉，就可以打探了解圣英的情况，如果齐有田说的是真的。我回来就从钟公馆搬出来。我娘一直不愿在钟公馆住，一直希望我离开钟家独立门户。”

大平小方：“开平君，即使钟圣英真的参加了共产党并与别的人结婚。我认为你也不应该从钟家搬出来。因为钟老先生知道钟圣英的那些事情后，决不会同意钟圣英的做法。钟老先生一定会十分生气。钟老先生对我们都有恩情。我们应该更好地照顾钟老先生，我敢肯定，钟老先生可能会公开和钟圣英断绝关系，还有可能将产业全部由你来继承。以我对钟老先生的了解，他不满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对共产党更没有好感。我可以告诉你，汪精卫已决定从重庆分裂出来成立一个新的政府。我们正在与汪精卫的代表秘密谈判，我们承诺，在其有能力维持有效统治的前提下，我们将逐步撤军，两国实现和平。这是绝密。开平君，请你一定保密。我是为了帮助你，不让你崩溃，才告诉你。你一定要挺住，战争结束后，我们还要合作做许多事情。我们一起办工厂，我们把工厂办到英国、德国、法国、美国，办到全世界。我讨厌政治，战争一结束，我就弃政从商。”

姚开平：“大平君，请原谅，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不想关心这些。我想亲自到——到那一带去一趟。把情况搞清楚，请你再给我弄一张特别通行证。”

大平小方：“对不起，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你。我可以给你办特别通行证，但是你亲自去我不放心。”

姚开平：“你放心吧，安吉是我的老家，我可以找一个可靠的乡亲到那里去见一下圣英。如果真如齐有田所说的那样，我会将我们的护厂队调过去，我还可以再组织一些人带着武器过去，我要亲自带着我的人去消灭他们，如果我的圣英是被迫的，我就将圣英接回来，如果圣英确实背叛了我，我就一枪打死她。我回来就说她被那些人撕票了。大平君，请你将我送到欧亚大酒店，我脑子里乱得很，还有些头疼。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到厂里，也不能回家。我要在酒店里休息休息，好好想想。我恨齐有田，我恨共产党，我恨霍二彪，我与他们不共戴天，为了报仇，为了雪耻，我宁可当汉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