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决裂

京城，汪府

几个官员正在园中散步。大明此时正值冰河期，冬天的温度比往年冷了许多。寒风吹着，人人都觉着发颤。

“元儒（惠世扬号元儒），你这次出手，恐怕有些冒失了。”汪文言皱着眉说道。

惠世扬勾结日月神教，准备铲除张嫣和韩晴，接管兵仗局、天津基地。这个计划执行前并没有跟他商量。汪文言还是觉得，皇后张嫣是己方可以拉拢的盟友，除去皇后，对东林未必是好事。

“皇后不知道谨守妇道，反而干涉军国大事。妇人不能干政，乃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光是这一点，就该除了她。不然将来唐时武后之祸，恐再现于今日。更何况，皇后还与阉党勾结。若不除了她，就国之不国了。”

惠世扬这番话说的光明正大，也是真心实意，周围的几个官员，也连连点首。

“元儒此计，也是为了朝廷，为了社稷。涤荡后宫，以正朝纲，将兵仗局等军国重器收回朝廷，实有千秋之功。”翰林院庶吉士缪昌期赞道。

汪文言叹道：“但你们却不曾想过，皇后武功绝世，万一刺杀不成，岂不是召来杀身之祸？”

缪昌期正色斥道：“此言差矣！为国家计，岂敢惜身！就算皇后侥幸逃命，我也要上折弹劾。她不守妇道，不堪为后！当置于冷宫，严加看守！”

话还没有落，花园外面突然传出数声惨叫，一道人影急抢而入。

“小心……”汪文言本能地惊叫。

几十个汪府的护卫，听到叫声，一起手持长枪硬弩，从四周回廊中涌入。几乎是瞬间，紫光在空中一闪而逝，兵刃落地之声不绝，几十个护卫身形一僵，随即扑地身亡。

张嫣穿着一袭天女服，从花园的入口处缓步而进。东林众人惊怒交集，一起向她看去。但是在见到她的身影后，纵是见惯了世间绝色，亦不由涌起惊艳的感觉。

张嫣身上仿佛是穷尽了世间秀丽，这种绝美无暇的美丽，营造出一种奇异的神圣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倾慕之心。这是将美丽演化到了极致的一种感觉，勾动的是人性对于完美本身的追求。

汪文言应变急速，立即行礼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只是这些护卫无知，不识得娘娘鸾驾，真是可惜可叹……”

张嫣冷笑道：“汪先生不必惺惺作态了。本宫既然来到这里，你们应当知道因果。刚才本宫在花园外面，更是亲耳听到了你们的话语。”

她眸中寒光一闪，盯在了惠世扬的脸上：“我与东林无怨无仇。你既然敢谋杀本宫，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你有什么遗言，可以说了。”

在场东林众人中吏部尚书赵南星地位最高。他面色苍白，豁然作色道：“皇后，我没见到你有任何损伤，却看到你进园之后肆行杀戮！纵然身为皇后，也当遵守朝廷法纪，不要太过分了……”

张嫣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盯着惠世扬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惠世扬神色呆滞，突然大声叫道：“我是一心为国！”

张嫣淡然催问：“你的遗言说完了吗？”

翰林院庶吉士缪昌期猛地冲向张嫣，叱道：“身为皇后，不守妇道，擅自出宫，逼杀大臣，简直是丧心病狂！”

眼看对方就要冲到身前，张嫣微微皱眉，轻轻踢起地上一枚石子。只听“啪”的一声，那枚石子打在缪昌期的腿上。对方跌倒在地，连牙齿都掉了几颗。

赵南星豁然向张嫣走去：“你怎可如此折辱朝廷大臣！本官吏部尚书赵南星，再不退去，来日必要发动满朝文武，请陛下废后！”

张嫣冷笑道：“你们既然敢要本宫的性命，却不肯赔上自己的，自古至今，政变岂有不流血的？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真是让人不耻。惠世扬，你准备好了吗？”

惠世扬见无法挽回，突然双手掩面，向花园后面飞奔逃命：“我不想死，不要杀我！”

张嫣指着惠世扬的背影笑道：“这就是视死如归的东林义士，本宫佩服之至！”她眸中一道紫光闪过，惠世扬的头颅突然从肩上掉了下来。他双目圆睁，里面充满了恐惧。

剩下的东林众人眼见这一幕，宛若在噩梦中一样，顿时吓得浑身发颤，心里更是将张嫣恨到极点。

张嫣笑吟吟地道：“请诸公以此为戒，敢向本宫下手前，需要先做好牺牲的觉悟。有时候，这种警告空口无凭，只有鲜血才能记牢。”

“另外，请诸位保持清醒。本宫除了喜欢对等报复之外，还喜欢先发制人。诸位若是再说出什么威胁的话，让我一紧张，难免索性把诸位一网打尽。诸位都是风雅人物，埋骨在这花园里，不也是一段佳话？”

这番话一出，顿时让东林众人的心，都冰冷了下来。张嫣的形象，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来自九幽的魔女。他们闭紧了嘴，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了，目送着张嫣缓步离去。

张嫣穿着轻薄的天女服，在寒风中漫步，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刚才的举动，让她和东林的同盟已经彻底破裂，但她并不后悔。

这些东林群臣，最上等的人物，也就是“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本事。更多的，都是国家的蠹虫。髡辫头皮痒，殉国水太凉，满清入关后，东林文臣中，殉国者寥寥无几。

就说刚才她杀死的惠世扬。在原本的时空中，李自成攻陷西安后，惠世扬放弃了自己忠君的节操，对李自成说出了：“天生老臣，以遗陛下。”被封为大顺政权的右平章。等到满清入北京，又再度投降满清。

对于张嫣来说，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军队和工业体系，这些只会玩弄政治权谋的文臣根本不值得与之妥协。必要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发动兵变。以这些文臣的节操，一定会匍匐在她的脚下，遵从她的每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