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骨

天启二年三月，东海舰队“烛龙”号驱逐舰舰长、正五品中校邓澹如，与日本德川幕府签订了《明日友好亲善条约》，史称《长崎条约》。条约约定，日本开放长崎港通商。允许明国东海舰队在长崎设立海军基地，进行必要的维护和补给。

同时宝庆皇店在长崎设立商务馆，出面与幕府合作建立“宝庆日本分部”，共同开发日本的矿业、伐木业、生丝业等等产业，并由“宝庆日本分部”作为幕府的全权代理负责经营对外贸易。

宝庆皇店进出口货物缴纳的税款，幕府须与东海舰队商议决定。宝庆皇店在日本享受税收最惠待遇。中日民间“诉讼之事”，“华人归大明自理”，由东海舰队掌控领事裁判权。

邓澹如、孙澜明、郑芝龙则被留在了长崎港。张嫣任命孙澜明为长崎总督，负责港口的军政事务。邓澹如任东海舰队司令，巡视日本海域。而郑芝龙担任宝庆日本分部的社长，协助邓澹如接管日本海域。目标是以后凡是经过日本的商船，都需要遵从东海舰队的秩序。

为了尽快填补东海舰队，张嫣在天津港加大了船厂规模，确保每月可以增加两艘驱逐舰。同时从沿海地区广泛招募人员参加海军，尽快形成战斗力。

而郑芝龙的归顺，也让张嫣知晓了东林魁首李三才在背后的小动作。从日本返航之后，她安排好天津基地的工作，立刻轻身一人，直扑南京，去找李三才算账。

李三才此时正在通州老宅，运作接任南京户部尚书一事。当张嫣穿着一袭天女服，从院子翩然而入时，李三才正在书房里读书。以他的智力，立刻知道这位绝色美女，就是亲手杀了惠世扬的皇后。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厉声喝道：“供奉何在？”自从惠世扬死后，他就从江湖上网罗了几位名声极大的高手，作为府邸的供奉，保护他的安全。

这几个高手听到李三才的呼唤，立刻飞身而起，飞檐走壁地向书房赶来。等他们跑到书房门口时，张嫣微微哂笑，只是目光一扫，一道紫光掠过，这几位高手全都分成了两截。

李三才见了这血腥一幕，倒也不害怕。在漕运总督任上，他施展霹雳手段，剪除了不少人。论血腥残酷，这样的场面，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人为刀俎、己为鱼肉，这就比较难受了。

他铁青着脸，咬着牙冷笑着：“皇后，你理应母仪天下，却孤身出宫，不守妇道。又亲手入户杀人，大胆妄为至极！纵然横绝一时，就不怕在青史上，留下千载骂名吗？”

见张嫣不为所动，他收了愤怒之容，音调铿镪说着：“就算皇后不顾及青史舆论，难道不想想家人？皇后与天下文臣为敌，置父母亲族于何地？”

张嫣淡然一笑：“事已至此，还想用三寸不烂之舌，让我留下你的性命吗？我只知道胜生败死，凡是敢向我动手的，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说罢，她目光一寒，一道紫光贯穿了李三才的头颅。

李三才死后，士林反而一片寂然。既然连东林魁首都无法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些官员们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做尝试。他们寒窗多年，要的是升官发财。

之所以乐于骂皇帝，是因为皇帝的愤怒不仅不会影响他们的仕途，还会增加他们的名望。而遇上这位铁血皇后，他们一旦为敌，就只有死亡这一个选择。弱者面对强权，最终只有屈服。

北京的汪府，气氛也变得低沉。来参加聚会的东林官员，很多人都是天不亮的时候悄悄从侧门进入，聚会完毕后等到晚上再悄悄从侧门离开，希望不要引起皇后的注意和误会。

赵南星愤然道：“修吾公（李三才，号修吾）被妖后所害，朝野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为修吾公讨回公道。真是士林之耻！”

旁边的官员对了对眼色，就有刑部尚书乔允升劝解道：“修吾公过世，我辈同感悲痛。但是要说皇后一个弱女子，潜入官员家中刺杀，未免骇人听闻。况且也没有证据啊。”

赵南星不耐烦地斥责道：“这事显而易见，就是皇后所为。年前皇后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亲手杀了元儒（惠世扬，号元儒）！她这样肆意杀害大臣，你们就不怕哪一天，自己的性命也没了吗！”

“此事我觉得侪鹤公（赵南星，号侪鹤）可以书信斥责皇后，大明自有法度，就是天子也不能擅杀大臣。皇后怎可肆意妄为！”左都御史邹元标道。

“此事我觉得侪鹤公书信是可以的，但是不宜斥责之。我听说修吾公和元儒都曾设计伏杀皇后，有错在先。皇后未经朝廷法司审判，擅杀大臣，虽然有错，但也情有可原。侪鹤公可以话语温柔，循循劝导。我辈文臣，总不好与皇后为敌，还是和衷共济的好。”兵部右侍郎李邦华道。

赵南星刚要作色，又有御史侯恂附和道：“我也以为如此。我听说皇后张嫣，是江湖女子出身，快意恩仇。修吾公和元儒谋害皇后在先，她报仇只及本人，不牵连亲属，也算以直报怨。我们与她修好，使大明内外和睦，才是社稷之福。”

赵南星更怒。

大学士叶向高叹了口气：“梦白（赵南星，字梦白，）请你息怒克己。诸位同僚的话未必好听，然而确实是道出如今的局面。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后身握精兵，自身又是万人敌。我们能做的，不过是求和求存而已。”

赵南星大声道：“那士林的风骨何在？”

大学士叶向高肃容道：“匡扶社稷，才是士林的风骨所在。皇后这件事，我们动手在先。既然输了，就要有认输的肚量。交好皇后，打击阉党，早日帮恺阳（孙承宗，号恺阳）练好关宁军，掌握属于自己的精兵强将，才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