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六章 云霭沉沉(二十)

2018-04-15 作者: 细沙子一粒abc
第一0六章 云霭沉沉(二十)

12.刚开学时,校长一高兴,免不了又要说说学校的宏伟规划,不论是盖一座十六层的大楼,还是要走集团式发展的道路,都说明这个职业学校也走到了转型的十字路口。是平面发展,让学生走出去,在实践中学习职业技能好,还是立体发展,盖起高楼,让学生更上几层楼,坐在实训室里埋头苦练好?这是不难回答的问题。校企挂钩,当是职校今后的发展方向,坐在大楼里读死书,那是倒退。盖多高的大楼,也不能真正解决理论联系实践的问题,而职业学校的学生最需要的就是走出校门,到一线相关的企事业单位去学习磨练,去接受检验。指望盖高楼来发展职业教育,那不符合职业学校的发展方向,更何况,为实现盖新楼的宏大计划,就得拆除一坐刚翻新好没两年的一个校区。这走国际发展之路还真是代价不小。

如今,建设新农村主打拆迁牌,创建新城区主打拆迁牌,这职校发展也要主打拆迁牌,如此一看,拆迁还真是某些官人创新的法宝;小拆迁里,还真可能藏有大乾坤,不然也不会成为官人的“宠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这走国际发展的道路,何以见得就要推倒旧的,建造新的?这走国际发展之路,又何以见得要盖高楼?以前“文革”时有个很革命的说法,叫:“不破不立”,看来此说不曾过时,如今还很适用。这校长,可是在“文革”中闯荡过的,自然知道“破”与“立”的利害关系。所以,要立就立它个全市最高教学楼,反正花的是纳税人的钱。可惜让大校长没想到的是,那个学校后来被区里借给旁边扩建的医院当临时门诊了,也说不准他们何时搬出走人,这校长的大高楼也就没日子盖了。但是这并不会影响集团化、国际化办学。在某种程度上,还更有助于走出去,开展校企办学。

现在各地办学叫的最响、最疯狂、最时尚的就是办国际学校。“国际”俩字就是气派,特别是放在“学校”二字前面,能让这学校立马“身价”倍增。殊不知,所谓的国际化发展,不过就是与国外的学校挂个钩,开个联办班,也就是把这班上的学生送出去,就是大功一个。人家赚到的是钱,咱家得到的是名,综合起来,既是名利双收。

现在有钱了,办这种班比开别的技能班相对容易,名声也大,怎么说,这都叫国际办学,都是走在国际发展的壮观大道上,有气魄,够震人。国人有了钱,自然有出去读书的要求;而国人一有钱,就能给老外瞄上,人家一眼就能看到商机,自然要拿着口袋来挖金子,这联合办学也是人家求之不得的赚钱机会,送出去的每一个学生对他们都是财宝。咱家有钱,人家出力,互通有无,共同办学,当然是好事一庄。这种办学方式,目前很有市场,这不过是顺应教学发展的产物,不应是衡量每个学校好不好的标准,也算不上是什么的业绩;况且,目前这种国际办学在中学还停留在单方面,至少咱们还未挣到人家的钱。不管怎样,有人认为联办就是让咱的学生走出国门,那就是大动静,就是走国际办学之路,当然就是突出业绩,只要把眼睛睁大点,不给人家蒙骗到,就大功告成,至于请进来,那太难,目前做不到。其实事实也是这样。人家老外可不管你办的是啥学,只要送人来,送钱来,就来者不拒,双手欢迎。

说到底,学校就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就是为那些想挣输出教育的国外学校输送生源,就这么简单。能出去的多是家里有经济基础的学生,人数不多,可名声大,因为这种班叫“国际班”。市里要求有条件的学校都要参与国际教学,就是办国际班,给先富起来的家长有更多的选择。要说这也是教育服务大众的表现,怕的就是理解偏差,愣是要把这一块地方当突出政绩的阵地来开发,当然,只要家长肯投资,这绝对是个“鲜花盛开的地方”。一个学生就是一个花骨朵,只要交了钱出去了,那就是绽放。相比在家门口吭哧吭哧备考的学生,那更让校长省心。

在国内,大学入学考试竞争非常激烈,有数据显示国内排名靠前的一百多所大学的录取率约为9%,相比之下,加拿大和英国的几所顶尖大学的录取率分别为60%和22.8%。现在,不仅有钱的富人热衷于让孩子上国际班,一些中上等收入的家庭,也有送子女上国际班的要求。而职校国际班的学生,虽然成绩不理想,可是只要能出去,学习就都会大有改观,多数都有机会继续升学。归根结底,都是教育教学的方式方法和方向有所不同,这也让国际班在某种程度上让人另眼相看。

据说,在过去的5年里,美国一些地方的许多大学已经变得严重依赖国际学生,特别是来自中国的学生,当然是说他们的学校依赖来自中国学生的学费收入,他们是依靠中国学生来使收支状况变得漂亮,而有的小型学校,更是靠中国留学生的学费收入来养活自己。可见,这国际生在哪里都带来希望。

要说这国际班,在哪个学校都抢眼,那抢的就是“国际”二字。怎么说,这“国际”了,就意味着出去了,出去了,就意味着出息了。因此,学校有个“国际班”,也是很体面的事。

做生意的老实的生意人是不会随便自称是“国际”什么公司,顶多在牌子上加个某省字样,就已大气的不得了、不行了。话说,也不是没有“国际公司”,可这响亮的牌子,并不代表好的品牌。那家公司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的老板跑路了。那家“国际艺术品公司”常年都靠蒙骗欺诈来运作,可为啥还频频得手呢?应该就是“国际”这俩字让人放松了警惕。可客户没想到,那“国际”俩字就是个名号,你的东西一旦放在它那里,差不多就石沉大海了。

但办学不同,只要一走出去,那就一定叫“国际化”,到底能化成什么样儿,就一个标准:走得越远越好,比如,冲出亚洲就最好了。如果冲不出去,就开“国际讲座”,形式不限,能请到外教最好,在讲题中加上“国际”两个字,就算开展了国际教学。出去讲不容易,请进来的也不多,可也真听说过某学校开展了一次“教育国际化讲座”,还不远万里请来了“国际使者”,就是外国人,让学生家长见识一下国际化教育的架势和威力。可惜家长失望了,不仅没搞懂何为国际化教育,反而还窝了一肚子气。那次远道而来的老外只讲了中西文化的小差异,讲深了他们也可能不知道,不然就不会把我们的“国问”,你吃饭了吗?划为不礼貌用语。这课好在是给家长讲的,不然又要人为地增加孩子们的自卑感和糊涂态。当然,老外如此讲说,也只是文化差异使然,再就是他不清楚他此次讲座的使命:教育国际化。因此,凡事都标榜个国际化也不靠谱。如果你跟老外说是即兴参观演讲,他们才会讲得好,因为他们奉承起对家来,也很本事。

来了个洋人,说上个洋话,管他说没说到点上,那都是国际讲座或国际会议,都是了不起的教育教学大突破,都是现代派的标志,更是“国际视野”的充分体现,只是双方的关注点不同,老外很实际,总是想能否有合作挣钱的可能,咱们呢,当然少不了造个声势什么的。

没过多久,这大校长也要在学校开展“国际教育”,还请了个“名人”来学校开了个讲座,既然是“名人”,那“聘礼”绝不能少,这是潜规则!“花钱也是工作”,校长这句名言,用在此处刚好合适。这校长请的是某个边远外省学校的校长,不是“老外”,可为何打国际教育的牌子呢?主要是与主讲题目有关。先不说这校长大了远找来个校长帮衬工作有无必要,就看那讲题,才叫“牛B”,才真是不怕你不敢想,就怕你想不到。大校长找来的是个女校长,中国人,她带来的讲题正合这校长大人的意,且一点不啰嗦,直奔主题嘎嘣脆,杠杠的,就叫,《实现从中国人到国际人的转变》。“哗”,一看这个题目,就满心生疑:这“女名人”是不是有毛病,不然好端端的转变个啥?放着好好的中国人不做,偏要变成什么国际人,这没毛病?花那么阿公的多钱,就找来这么个想当“国际人”的“名人”,这也是工作?这钱也太好挣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俩校长还真“对上眼了”。

要说有些国人有些个毛病那也是不争的事实,特别是出国旅游还时不时闹出些不体面不光彩之事。有毛病当然要改,不改是不行的,说得通俗或实在点就是,要提高文明程度,再通俗些就是,不要做不文明之事,要规矩守法文明礼貌,不要因为你的不当行为,影响别人的情绪。这不是简单的入乡随俗,这表现的是一个人的修养,也代表咱国民的良好素质。当然,这也要从娃娃抓起最好。可就这么简单的说教,他校长还讲不出,还要花钱去找“名人”?而这“名人”也还真有那么个冲劲儿,不用讲,那题目就可以让她一鸣惊人,或一下成为“创意明星”,只是这“国际人”不知她在哪儿见过,更不明白这大校长咋就那么轻易地去相信有什么“国际人”了呢。也许是想走什么捷径,或找什么偏方吧。嗯,难怪啊,当年有那么多人曾经跟着那“五本大叔”吃过绿豆茄子养生医病呢。

这人,只要一偏信着魔就丧失辨别力。不知这大校长千里迢迢找人来讲“国际人”是啥心理,怕是真着魔想当个所谓的“国际人”了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管你信否有“国际人”的存在,反正这俩校长应该是一起信了,而且还要把学生也变成“国际人”。不管他/她们俩的远大愿望能否实现,至少“敢吃螃蟹”,敢发出大声音,也可堪称精神可嘉吧。

谁都知道,一走出国门,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一个国民的自身素养,因此,必要的礼仪课该上。但要硬说成是“实现从中国人到国际人的转变”,则又哗众取宠了。首先,国际人是什么样的?谁能给出个标准定义?哪个国家的人是国际人?为什么?谁是国际人的代表?理由是什么?还有,衡量国际人的具体通用标准是什么样的?谁定的?有什么可信的科学依据否?如果回答不了这些问题,那应该就没有什么国际人了吧。就算你能拿出个标准,那也是胡说七八说,是你臆想出来的东西。虽然她那标题明显别扭和不清不楚,可大校长愣是没看出来。就算你的内容是积极向上的,那也用不着硬塞进“国际”俩字,这两个字最大的作用也许是能把讲课费提起来。就算她是想讲如何提高国人的素质,但那标题还是不妥,“国际人”,那就是个“高大上”的蒙人一说,不然就是她自身水平或脑子有问题,再不然,也许她就不是为讲课而来,因为她讲的也是老调重弹;幸运的是她碰上这么个“花钱也是工作”的校长,当然就乐此不疲,远道而来了。

再看这“转变”二字的作用,那就是要大改痛改彻底改,不然怎么转、怎么变?不说是面目全非,差不多也得接近改头换面了,不然它就转不过来,变不过来,不知道这俩校长的本事会否有那么大,会否造就出几个新鲜的“国际人”出炉。

每个民族都有自身的特性,全盘否定要不得,好的要发扬,不好的就改掉,正所谓取长补短。我们可以学习别人的优点,改正自身的缺点,使自己更趋完美,但绝对的完美也不可能;不能盲目地骄傲自夸,也不能生硬地效仿别人,更不可能靠转换成什么“国际人”来提升自己。如此“天方夜谭”的话都敢拿来标新立异当讲题,这纳税人的钱还真是不值钱。

能转不能转,反正人家来了。

“这《实现从中国人到国际人的转变》,听着响亮,实则搬弄的还是个文字游戏。”林思过后跟许老师说。

“你又没听,怎么知道的?”许老师奇怪地问。

“我问了别班的听了讲座的学生。”林思说,“讲座是在阶梯会堂开的,只有五六个班的学生听了。”

“是吗?你没问问,怎么‘实现从中国人到国际人的转变’?”许老师打起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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