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玉案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眼所见死那么多人。几乎所有人都吓得腿软。尸体渐渐变得面目狰狞，硫黄色的液体从鼻孔嘴角溢出。很快他们的身体就开始发臭，不一会儿弥漫了整个空间。

姞于归冷漠地朝仇诗雨看去，对方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视线对上。姞于归眼睛里充满血丝，手背的青筋冒出，青山忘语剑被她扔到了一边，掏出一把匕首。她的脚已经迈开，体内真气在流动，固凉寂知道，她一旦移动，目标人物必死无疑。

仇诗雨的脚步本能的向后，同时做好防备。

都说夜雨山人的徒弟下手狠毒，一针封侯，一刀见血。而且还不会让你一下子死掉，会反反复复折磨人至死。她会吊着你的舌头，自尽都不可能。

姞于归突然松了手，嘴角挂着淡淡的嗤笑，她的脸颊还有粉淡的颜色，看起来无毒无害。云朵散开了，有些光线从屋顶照进来，更显的她楚楚动人。就是最意想不到的邻家小姑娘，突然拔出匕首，转动刀刃，向目标人物飞去。

她使用了幻影术，仇诗雨根本没法分辨利器的究竟方向，换而言之，她往哪里躲，都有可能被刺中身亡。一刀死了便也得了，一想起江湖上的那些传闻，她也实在怕的很。冷汗冒出来的速度，竟然比刀剑都快。

“哥哥，”她喃喃地念到，遇到劲敌，真的不是她不反抗，而是根本无能为力。她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死亡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固凉勍挡在了她前面，正好被匕首刺没。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止不住的冒出来。傻瓜，你可真傻。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躲吗？匕首过来，就算她用幻影术，人也会凭着本能，去寻求生的可能。可是你知不知道，她不动声色，已经让毒素侵蚀我的五脏六腑了。那把匕首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我暂时还不会死。她不会放过我的。

固凉勍跌落在她的怀里，嘴角溢着鲜血，他想抬起手，却没有一点力气。他很努力很努力地让声音听上去不颤抖，可还是说的有些磕磕绊绊。“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姞于归上前去，给他喂药。固凉勍看着她，扯了扯嘴角。他终于能把手移动位置，吃力地将它放到胸口，“凉勍起誓，于归为妻。”一句誓言亦是多年。久到都已经模糊了当事人的心智。

“迫不得已、念念不忘。”药里有催眠的功效，他很快沉睡过去。

固凉寂曾以为，自己才是和姞于归最亲近的，可是今日却发现，她有很多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而固凉勍的那番话到底是何意，姞于归此时又是什么心态。既然姞于归要杀人，为什么皇上会不顾千金之躯，救下仇诗雨。而仇诗雨，究竟又是何人？能劳烦到这么多人。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看着姞于归出乎意料的冷静，让他心底的疑问又加深一层。换成是她出事，固凉寂恐怕自己会疯掉。

皇上被悄悄送回了宫，有御医医治，再难的伤也没办法，必须要把人救活。仇诗雨被关进了天牢，容后审问。固凉寂叫人把她押走的时候，特意看过汪洋与的眼色，见他还无反应，松了一口气。

屋子是不能再住人了。三人拾了酒来，倒了一屋子，放了一把火，烧得一干而净。不惊醒旁人是不可能的，但都以为是失火了，找了官兵救火。已经来不及了，剩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芝麻大点的官因为怕得罪人，惩罚自己办事不利，叫人把自己的家当都搬了出来，赶紧给汪洋与送过去。

汪洋与那会儿和固凉寂和姞于归三人在大街上散步，听闻这个官兵办了好几箱的金银财宝去他家赔罪的时候，整个人笑到了地上去。另外两个人也没忍住，既然收敛了不义之财，必定要敲诈他一笔。

“汪公子，正好的，你也知道将军府落成不久，府内很多东西还不齐全，正好辛苦你出血了。”固凉寂拿起小贩摊上的扇子，展开来一开，竟然是失传已经的名人作画，他愣了一会儿，想起价格肯定不便宜，回头就叫汪洋与掏钱。汪洋与还没从地上站起来，来来往往的人快把他当成了神经病。每个走过去，都忍不住朝他看两眼。

等他笑够了，才一骨遛地从地上起来，掏了钱袋子，豪气地扔给固凉寂。

“全给你了，本公子今日心情好，打算包养你一日，你要什么本公子都许了，钱不够回府上拿。”

“好，这可是你说的。”

固凉寂便不跟他客气，将整条街上小贩还剩下的物品全买了。一句话的事情。

汪洋与傻眼了，“你......你想干啥？”他变着语气，特别滑稽。

固凉寂此时此刻已经忘记了姞于归给的伤痛，习惯地想要去牵她的手。反正她心情好就会让他牵，心情不好没把他的手剁掉就很好。但他的胆子一直大，好了伤疤忘了疼。

喜欢一个人，就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停地希望冒出来，给自己一种她也喜欢你的错觉。因为喜欢对方，所以希望对方也是一样的。

人都是被自己犯贱弄死的。

他带着姞于归左看看右看看，因为整条街的商品都买下来了，所以喜欢的拿走就可以了。身边的女子显然不耐烦，但是他还是自得其乐，自说自话。姞于归有时候会应他两句，好像就是给了他暗示，足以让他的下一句话的说得更响亮。

“师姐，这是臭豆腐，据说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不要。”

“师姐，这块布料不错，我要不要买回去给你做衣服。”

“不要。”姞于归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嫌养蚕太累？”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也是，师姐看不上这样的。”他已经看见卖布的老板邪恶的眼神了，但是他可是护国大将军，谁不认识他，谁敢动他。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当然当然，姞于归除外。

“师姐......”当固凉寂叫到第一百零八遍“师姐”的时候姞于归终于炸毛了。

“你再叫一声试试，很想变成哑巴是吧？”

固凉寂立马举手投降，下一秒把她拥入怀中，给她挽了一个很好看的发势，将带着翡翠的发簪插进去。“我只是看你头发乱了。”

他为自己的“动手动脚”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汪洋与早就看不下去了，学着固凉寂的样子，抱着他，也将固凉寂的发打乱。但是他的手脚比较笨，根本扎不回去了。重复了一遍“我只是看你头发乱了”之后，把他的长发又弄乱了一些。

他赶紧哈哈大笑，准备溜号。

那天晚上，天空中出现了两个月亮，一左一右，忽明忽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