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那日以后,大男孩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干净的白T,浅蓝色的牛仔裤,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
经过商场的锤炼,大男孩身上的气质越发成熟迷人,比以往,沉稳了许多,也寡言了许多。
但,慕晚辞记忆中的他,还是他。
她走过去,熟稔的端起早餐端到餐桌上,围着一桌美食,她心情大好,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两人,默契得像是结婚已久的夫妻。
吃完饭后,慕晚辞忽然开口,“我们结婚吧!”
如玉冰相击般清脆果敢,不带丝毫扭捏姿态,她从容的开口,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叮!”一声,南翎手中的银筷应声落桌,发出清脆的响音,看着她,竟然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慕晚辞眉心一蹙,站起身子抽出纸巾,一点点擦掉沾在桌子上的米粒,抱怨道:“多大的人了,连饭都不会吃,不就是五个字吗,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她今年十九了,他今年二十二了。
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只要她愿意,她想,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民政局。
但是……
慕晚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眸光暗了暗,扔了餐巾纸,投身到南翎的怀里坐下。
他的怀抱她靠了十几年,从出生,到现在,还会有未来供她投靠。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慕晚辞觉得,这天下没有比他的怀抱更为舒适暖和的地方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不愿意委屈我,蓉姨……妈,爸,还有爷爷的逝世自始至终都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你虽然早在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却因为证据不足,无法报仇,只能在一旁削弱他们的势力。”
“可是你记得吗,你说过的,待我成年便娶我回家,盛世婚礼相待,十里红妆相迎。形式我从未在意过,哪怕你把自己的孝期判了三十年,无法在短时间给我一个婚礼我都不介意。一辈子没有都可以,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们不办婚礼,单单结婚可好?”
张姨说过,南爷爷征战沙场多年,百病缠身,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抱到曾孙子。然而没等愿望实现就已被歹人杀害,遗憾离世。
张姨说,蓉姨活着最大的喜乐都因慕晚辞和南翎而存在。她想看着他们结婚,看着他们生孩子,看着他们的孩子,又结婚,又生孩子……
张姨说,南叔征战商海半辈子了,余生的心愿就是能带蓉姨周游世界,看遍天下风景。然后是儿孙满堂,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生活。
她想,她没有让他们活着的时候实现愿望,让他们抱憾终身了。那不如,就让她从现在起,开始一点一滴满足他们的心愿,愿他们在天堂能看到,他们生活得都很好。
“好。”沉默中,南翎艰涩的应道。
他抬手,拥慕晚辞入怀,紧紧的。
紧紧的。
没有言语可以形容这一刻的温暖,大概是再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描写出两颗心贴近所带来的一切一切。
七岁那年,她痴狂不醒,六亲不认,以自虐自诩,大大小小伤口无数,为了不让她醒来后察觉,他以身试机器,确保没有副作用,才给她进行祛疤手术。
十五岁那年,她身中五弹,性命垂尾,他不惜自设一身重伤,用炙热的鲜血和温暖的怀抱来温暖,她冰凉的余温。
那年,她的身上多了五道丑陋的子弹疤痕,他的身上亦是。
她曾温柔的抚摸过那一道道丑陋的疤痕,笑的同时又心疼,说他傻。
他笑着回答说他不傻,他们是注定的夫妻,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模一样的疤痕位置,看谁以后再质疑他们的感情。
十五岁那年,她二度刺激,自此神志不清三年,她为护他周全,也为不让她后悔遗憾,宁愿忍受着她神志不清所带来疯狂的激打,也咬牙将血水咽了下去……
结婚手续不难办,琐碎的程序下来,左不过才耗费了半个小时。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刹那,慕晚辞还有些恍惚。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夫妻了呢……
夫妻……
夫妻……
多么美妙的词汇啊……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他等了她十九年,迎她回家,没有十里红妆,没有盛世婚礼。
但那又如何?从今以后,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前世今生两世第一次手握结婚证,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很美妙,也很复杂。
太多太多无以言诉的辞藻,句子,情话想说,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概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就是:我把余生交给了你,请你好好对待。
我待你亦是。
最美好的爱情大概就是,不论你被岁月的无情染上了多少沧桑,在我眼里,你永远青春貌美如十八!
阳光给青砖地瓦添了一层朦胧的色彩,氤氲出五光十色的光晕,倒映在人的眼帘里,如溢彩流光,美不胜收。
慕晚辞正痴傻呆愣的看着手中紧攥着的结婚证,红色的小本本在她白嫩的小手里流淌。
刺目耀眼的红色深深的灼烧着她的眼,仿佛要将其深深的烙印在心里,疼痛却真实。
疼痛却不想移开。
猝不及防手上一空,慕晚辞回过神来,看见南翎手上叠合在一起的结婚证,愤愤的就要抢回来。
南翎仗着身高的优势将结婚证举得高高的,任慕晚辞如何跳动也够不着。
他看着粉嫩的小脸,肉嘟嘟的肤色不染一丝脂粉尘埃,洁白美丽得仿佛众生膜拜的天使。
而,现在,这个天使是他的。
将永生永世都在他的身边绽放出最美好的姿态,旁人再也不能窥探到一分。
南翎忽然低低一笑,清俊的浩眸温柔得仿佛可以溢出温水来,唇角勾着的笑容恰到好处,如同阳光突破层层乌云密布,穿透过枝叶缝隙,阳光斑驳的落在慕晚辞的眼里,让她素来干净澄澈的眸在此程度上又添了一抹亮色,从深处发出璀璨的光泽,如昙花一现,却被深深的印了起来。
慕晚辞被这笑容感染,面上的嗔恼在不知不觉中,全数转化成了最真实的爱恋,恍惚而朦胧的看着他。
南翎青黑色的眸深深的锁定着她的眼,璀璨的光泽夹杂着滚烫而又炽热的温度,似乎想将她烤化在其中,深深的烙印。
半晌,南翎轻轻的握住她定格在半空中的手,小心翼翼的包裹在掌心,面色含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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